第二章 謀殺

　　蘇玥壓低嗓子，皺眉回懟，“出什么事了，難不成是看到死人飛上天了？” 　　“那倒不至于，只是今早縣衙被送來一句很怪異的尸體，十里八鄉(xiāng)的仵作來了都沒查清楚死因，最重要的是，一會兒有位大人物也要來探個究竟，縣令大人為了這事都快急死了！” 　　蘇玥眼底不起一絲波瀾，每個月都來幾個狗官到這兒胡吃海塞一頓，有什么可急的，不過他所說的那具怪異尸體聽起來倒是有有點兒意思…… 　　未深想，便聽門外傳來兩道奶聲奶氣的聲音。 　　“爹?！? 　　“爹爹，我們下學(xué)回來了！” 　　蘇玥一聽這聲音，瞬間展露笑顏，起身將她的兩個大寶貝拉進懷中。 　　“蘇琛和蘇祁回來了呀。”莊文修一臉寵溺。 　　蘇玥一人親了一口：“今天怎么下學(xué)這么早？” 　　“先生講的那些我都會了！”蘇祁攤開小手，一臉的得意，“還是跟著爹好！” 　　“所以你們逃課了？”蘇玥嘴角微微一動，掃過兩個孩子，蘇祁倒是有可能，只是蘇琛。 　　蘇祁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立即閉上了嘴。 　　“是他把先生的鸚鵡毛都拔了?！碧K琛淡淡開口，將書箱放在一邊，“氣得先生大發(fā)雷霆，提前下了課。” 　　“蘇祁！”蘇玥按了按太陽穴。 　　蘇祁一個滑溜就跑了出去，從門口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 　　小心翼翼地開口：“爹！我真的都學(xué)完了?！? 　　“行啊，等我回來收拾你小子！”說著，蘇玥朝莊文修使了個眼色，讓他帶路。 　　可剛走出房間，兩個小家伙就跟了出來，蘇祁小心抱著她的腿撒嬌。 　　“爹爹，帶著我們一起去嘛，學(xué)堂學(xué)的東西一點兒也不好玩?！眲偛糯笕酥v的話他都聽到了。 　　蘇琛雖然站得規(guī)矩，沒有說話，但一雙眼睛里滿是期待。 　　蘇玥按了按眉心，她這倆兒子雖然一個活潑，一個沉穩(wěn)，但莫名隨了她的性情，從小別的孩子撒尿和泥，他們兩個盯著尸體癡迷的不得了！ 　　兩個奶娃子雖然才四歲，陪她驗尸都有一年！ 　　“既然你們這么想去，行吧！下次可別拔毛了！蘇琛，記得看著弟弟。”想著他倆確實也是喜歡，指了指蘇祁的腦袋。 　　“好！” 　　兩個孩子都已經(jīng)應(yīng)下，蘇玥一手牽著一個，背著驗尸箱前往莊文修說的地點。 　　尸體被放在南安咸縣衙后院，不遠處連著繁華街道，此時已經(jīng)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來，大家讓讓，蘇仵作來了！”莊文修大喊一聲，百姓自動讓開一條路。 　　“蘇仵作來了，這下死者肯定能沉冤得雪了！” 　　“就是，自從蘇仵作來了咱們南安縣，多年懸案都破了，這幾年那些流賊都不敢來咱這犯案了！” 　　蘇玥聽著大家的話，一如既往的冷靜自持。 　　但兩個崽崽眼睛卻亮了，別說一向外向的蘇祁，就連蘇琛，此刻都驕傲地抬起了小腦袋，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蘇仵作的兒子一樣！ 　　蘇玥穿過人群，一眼就看到了大理石臺子上的死者，眸光一凜，加快腳步走上前，將蒙在上面的白布扯了下來。 　　唰—— 　　白布落地，一股帶著腥味的惡臭撲鼻而來！ 　　尸體身上布滿刀痕和暗紅尸斑，如同被太陽暴曬之后脫皮鞭笞，傷口極深，溝壑處滲出黑血綠膿，不少圍觀的人都嚇得退后。 　　蘇玥卻面不改色，戴好自制的手套和口罩，檢查尸體僵硬程度，判斷死亡時間，檢查傷口與尸斑，一個個步驟有條不紊。 　　大大小小傷口無數(shù)，看上去駭人至極，但…… 　　均不致命。 　　“蘇仵作，我們幾個老家伙看了半天，一開始以為看死者身上這么多傷，以為是被打死的，可是她眼睛布滿血絲，口鼻一點血都沒有，根本不像是被打死的?！? 　　蘇玥活動了手，用板尺撬開死者口腔。 　　“外傷死亡，要么失血過多而死，要么臟腑受損，尸斑顏色可以斷定，死者血液并未減少多少，而口腔無血塊，基本排除臟腑受傷…” 　　但，看著板尺上的水氣，沾染了些許血絲。 　　蘇玥目光微閃，伸手按壓患者胸廓，壓下一段后，眼前一亮，果然如此！ 　　她開始表述：“死者女性，死亡時間三個時辰，身上多處外傷，皮膚干冷，腹軟，胸廓腫脹……” 　　“爹爹，我知道，正常尸體死亡三個時辰后已經(jīng)僵直，淹死的才會腫脹！”蘇祁耐不住性子，已經(jīng)開始回答！ 　　轉(zhuǎn)頭，蘇琛和蘇祁竟然也穿戴好了，有模有樣的開始驗尸工作。 　　蘇玥嘴角露出若有若無的淺笑，兩個小家伙跟著她辦了不少案子，實力不比眼前這些束手無措的仵作差。 　　“這倆小孩兒不是胡鬧嗎，胡鬧，淹死的人皮膚怎么會干冷！腹部更有積水，”老仵作氣得吹胡子瞪眼，蘇仵作也就罷了，他還比不過兩個孩子嗎？ 　　蘇祁張了張嘴，有些無措地望了過來，蘇琛卻撐著小腦袋深思。 　　“蘇??？你有想法？”蘇玥也想看看自己的孩子能不能看出這人真正的死因。 　　蘇琛繃著臉，像個小大人一般開口：“若是正常淹死，尸體表面濕冷，水流入腹部而導(dǎo)致腹部隆起，而眼前的情況，應(yīng)該是大量積水直接入肺，才會導(dǎo)致胸廓腫脹而腹部不脹。像是飲水進入氣管？” 　　“怎么可能！這人怎么喝水能喝到氣管??！”老仵作哆哆嗦嗦開口，但也明白這段話確有道理，求救似的看向蘇玥，試圖得到否定答案，“蘇仵作……” 　　“但如果是謀殺呢？” 　　一石驚起千層浪，四周竊竊私語。 　　古代尊重尸體，不可輕易解剖，不然她會直接剖開皮肉。 　　“死者胸肺部尸斑略淺，是由于肺部積水稀釋血液，我兒說得沒錯，死者死因為氣道積水。而我檢查過了，她口中無血塊，但存在外傷，應(yīng)該是異物入喉，進行灌水，所以我認(rèn)為這是謀殺。” 　　話音落下，蘇玥以板尺探入尸體氣管，引流，淅淅瀝瀝的水順著板尺流出。 　　真的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