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煞孤星的樓杜鵑

一張俊臉蒼白憔悴的樓子規(guī)，被繩捆鎖綁著跪在高近一米的刑臺上，衣衫被剝?nèi)?，魚網(wǎng)裹上身，勒緊，讓樓子規(guī)幾乎無法呼吸。坦露上身的劊子手往薄片刀上噴了一口烈酒，臺下人山人海，觀刑的人們叫喊怒罵，賣國之人，誰人不恨？

有的京師百姓手里甚至拿著鍋碗，只等著樓子規(guī)被千刀萬剮后，他們要分食掉這人的血肉，這才能消心頭之恨。

“時辰到，行刑！”監(jiān)刑官將一支上刻斬字的令牌，從觀刑臺上扔下。

人群里響起歡呼聲。

樓子規(guī)抬頭看向刑臺對面的觀刑臺，須發(fā)花白的太師謝文遠(yuǎn)端坐在主座上，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臉上似乎還帶著惋惜之意。

劊子手都是家傳的手藝，知道要如何將人千刀萬剮，剔成白骨，還能留一口氣息。薄如紙片的刀劃過樓子規(guī)的肩頭，兩刀平行，上挑將刀口合攏之后，刀往上掀，樓子規(guī)肩頭的整張皮膚就全部被掀起。

沒有了皮膚的保護后，鮮紅的血肉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有膽小的人看到這里，已經(jīng)不敢再看，紛紛閉上了眼睛。

劊子手片肉一般，將樓子規(guī)肩上的肉剔下，這些血肉掉在木質(zhì)的刑臺上，細(xì)長如絲，血不多時就浸透了木板，滴在刑臺下，很快就汪上了一灘。

皮膚被掀起，肉被人一片片地剔下，這樣的疼痛誰能承受得?。繕亲右?guī)劇痛之下，全身顫抖，卻死忍著沒有哼上一聲。

“這個賣國之人死到臨頭倒是硬氣，”觀刑臺上，有官員跟謝太師小聲道。

謝太師微微搖了搖頭，道：“可惜他父兄皆為國戰(zhàn)死，樓家男兒幾世英名被此子毀于一旦，家門不幸，我雍寧不幸??！”

“當(dāng)年此子出生，樓家后園杜鵑啼血，”有老臣嘆道：“子規(guī)亦為杜鵑，是以樓元帥為此子取名子規(guī)，子規(guī)夜啼大不吉，可見此子出生就是一場禍?zhǔn)?。?/p>

“那是，”有著武官服的武官笑道：“這小子克死了父母兄長，兩個嫂嫂都是難產(chǎn)而亡，一尸兩命，他大哥的兒子活著也是多病，看著就是長不大的衰樣，樓杜鵑就是個天煞孤星，克死了樓家上下，再不死就得克我雍寧了?！?/p>

能坐上觀刑臺的人，都是太師一黨，自然也就不可能有人為樓子規(guī)說話，就算是心中對樓子規(guī)與北胡王庭私通賣國之事有疑慮的人，這會兒也不敢犯眾怒，說出自己的疑惑。

眾臣在觀刑臺議論紛紛，百姓們在刑臺下咒罵不休時，樓子規(guī)也在想自己的家人，為了這雍寧王朝，他們樓家?guī)状搜獮⒔畧?，最后得到了什么？如今雍寧流民百萬，賊寇作亂，關(guān)外北胡人不時犯境，恨不得立時就能策馬中原，內(nèi)外交困，民不聊生之下，這幫朝臣在做什么？

“太子可為中興之主，”樓子規(guī)怒視著對面的觀刑臺，高聲說道：“你等奸佞卻害死太子！謝文遠(yuǎn)，我對雍寧之心日月可昭，天地可鑒！我死了也會睜眼看你治下的雍寧江山，看亡國那日，你是個什么下場！”

“這賣國賊還咒我們雍寧亡國？！”

被激怒的百姓們開始沖已經(jīng)渾身上下鮮血淋漓的樓子規(guī)扔石頭，用更為惡毒的言語回罵樓子規(guī)。

謝太師坐在觀刑臺上冷笑，樓子規(guī)是太子一黨的余孽，手中握著重兵，這樣的人怎么可以留著？若不是硬逼著太子寫下親筆書信，將這人騙回京師，攻其不備，要想拿住這位大名鼎鼎的樓督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輸就是輸，樓子規(guī)怨不得旁人。

“他們怎么能這么對督師？”跟著寧小藥趕到刑場的方堂，眼中流下淚來，這些咒著他家督師不得好死，下十八層地獄的人到底知不知道，是誰護住了他們的家園，他們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