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猶似故人

素衣如練，眉目如畫。她站在那里，半低著眉眼，安靜得如同璞玉雕琢的人兒。 上官靖羽看不見，卻能感覺到來自外頭的異樣目光，臉上是情淡如菊的笑，“公子若是不嫌棄，大可進(jìn)來小敘?！? 語罷，也不管外頭的人進(jìn)不進(jìn)來，顧自轉(zhuǎn)回案前坐著。 “你這是什么意思？”年玉瑩卻搶先走了進(jìn)來。 “這位公子，我家公子的意思難道還不夠清楚嗎？”芙蕖刻意提醒上官靖羽，眼前之人的男兒裝扮。 上官靖羽心中有數(shù)，漫不經(jīng)心回了一句，“隨便?！? “你！”年玉瑩慍色，“你可知我是誰？” “那你又知我是誰？”上官靖羽嗤笑，“年世重雖然貴為將軍，可若比起我上官家，還是自己掂量掂量為好。免得來日撞得頭破血流，還不知作死是何物！” 年玉瑩愣住，“上官家？你是……丞相府二公子上官致遠(yuǎn)？” 上官靖羽也不搭話，任由其揣測。 在這東都城，誰敢動(dòng)丞相府的人？上官致遠(yuǎn)再不成器，再不受寵，也是相府二公子，誰敢得罪！ 想了想，年玉瑩只得抱拳道，“多有得罪，告辭！” 語罷，只能悻悻而去。 車轱轆聲漸行漸近，上官靖羽依舊面不改色，芙蕖顧自去關(guān)上門。 “原以為房中是位女子，想不到竟是相府二公子，失敬。”那男子道，“在下重錫，聽聞二公子琴棋書畫無所不精，今日倒可討教一二?！? 上官靖羽放下手中杯盞，淡淡道，“拙技不堪上臺(tái)面，閣下高抬?！? 只聽得外頭，有人高音吟誦，“浮影暗香動(dòng)，猶似故人來?！? 重錫隨口道，“相見若不見，動(dòng)如參與商?！? “你也喜歡千字文？”上官靖羽一怔。 “難免落了俗套?，F(xiàn)下人人吟唱千字文，耳濡目染，自然懂得一些?！敝劐a清淺的笑著，繼而轉(zhuǎn)動(dòng)了車轱轆，緩緩靠近上官靖羽，“公子似乎也懂千字文?！?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彼龘P(yáng)唇，“見笑了?！? 原本都在歌頌菊開爛漫的才子們，頃刻間都安靜了下去。 突兀的安靜，讓上官靖羽的眉頭駭然蹙起。 背后，芙蕖捶背的右手加重了力道，上官靖羽隨即將視線投向右邊，仿佛真當(dāng)在看外頭的境況。右下方的大堂內(nèi)，有人淺吟高唱。 只聽得年玉瑩那清粼粼的聲音平地而起，恰似珠落玉盤，“階前寒暑凝霜色，花開盡妖嬈。秋葉紛飛零落事，輕舞霓裳，誰人側(cè)笑看。抱香枝頭不懼死，芳蹤何處尋？他年若憶今朝事，萬妍絕唱，彼岸紅花叢。” 頃刻間一陣嘩然和阿諛之音。 上官靖羽低笑兩聲，繼而道，“不知重公子，可要試試？” 重錫笑道，“虞美人果然是極好的，只是稍欠火候，多了嬌滴滴的女兒氣，不夠豁達(dá)。在下才疏學(xué)淺，不知公子有何好句？” 深吸一口氣，上官靖羽冷笑著高聲應(yīng)道，“金戈鐵馬踏冰河，屠刀敬蒼生。白雪寒徹鐵衛(wèi)甲，猶憶東都，繁華正當(dāng)時(shí)。芳香不墮北風(fēng)中，碾落成泥去。將軍何惜百戰(zhàn)死，一曲凱歌，誰與共春風(fēng)？” 音落，四下萬籟俱寂，無人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