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剛沿長廊走了沒幾步，突然聽到身后一聲輕喚：“君柔?！?/p>

君柔一驚以為聽錯(cuò)，警惕回頭一看，有常從暗處出來，走到跟前，拿過她懷里的竹籃問：“這么晚了，你去哪里？”

君柔：“小心一點(diǎn)，里面是阿奴?！?/p>

有常牽起她的手回房。將燭罩除去，將燭心挑高了一些，室內(nèi)頓時(shí)亮堂了許多。

從竹籃中輕輕抱出阿奴，放在床上。靜靜看著，她居然嗯一聲，咧嘴笑了，似乎夢中有人逗她玩一樣。

有常受她感染，不禁跟著她笑了起來，一臉柔愛。俯下身去親了她一口輕柔地說：“阿奴，你長得真像你娘?！?/p>

君柔：“我......”

有常不待她說完打斷說：“你今天累壞了吧，先好好休息，有事明天再說吧，阿奴我先照看著?！闭f完匆匆抱起阿奴過旁邊廂房去了。

有常將阿奴輕放于床上，輕手輕腳將錦帳放下，自己側(cè)躺她旁邊。

他癡癡望著這個(gè)眉眼間像極了君柔的女兒，輕聲說：“阿奴，爹爹是個(gè)膽小鬼，連跟你娘說聲對不起的勇氣都沒有，我現(xiàn)在很怕她跟我說話，很怕她突然跟說我要帶著你永遠(yuǎn)離開我。”

阿奴突然手腳一震，似受了驚嚇一般，他馬上閉嘴，用手輕拍她的心口，她才安靜下來。

阿奴真是太小個(gè)了，小得只比自己巴掌大一點(diǎn)點(diǎn)，小得讓自己抱起她時(shí)心中疼痛：阿奴，我會盡我所能，給你最好的，我會努力學(xué)當(dāng)個(gè)好父親，好丈夫。

第二天一大早，有常起床過偏廳時(shí)，香雪端了熱水來給他洗漱，君柔已將阿奴收拾妥當(dāng)，也喂飽了，正清清爽爽地在搖籃里。

二個(gè)大女兒也穿戴整齊，圍著搖籃逗阿奴玩，咯咯歡笑，她們的傷心去得快，快樂來得也很簡單。

余嬤嬤做了很多菜，正一碟一碟的端上來。擺了滿滿一桌，給君柔月子里吃的菜，不能有一絲冷，還特地搬了幾個(gè)爐子來，燒紅了炭熱著。

有常瞬時(shí)覺得，這樣的簡簡單單日的日子原來是這般美好，心想：能這樣一直下去嗎？在姚府恐怕不能了。

君柔看著滿滿的一大桌菜道：“這一大早的，也太豐盛了?！?/p>

余嬤嬤：“我看著大家齊齊整整的，開心，就做多了些，都吃多點(diǎn)?！彼谰嵋?，此生親自給她做菜的日子，已是屈指可數(shù)了。

她不知道君柔昨晚就已走了一回。

這東廂中的丫鬟，奶娘等，都被人趕得差不多了。就剩了下他們幾個(gè)了。

有常：“大家圍著一起吃吧，也別說什么主仆有別了，現(xiàn)在在這東廂里的人，都是一家人?！?/p>

余嬤嬤也不像以前那么計(jì)較了，坐上席來說：“那我們大家開開心心把這些菜全吃光吧，可不許有剩的。”

有常：“嬤嬤做的菜，美味得我連裝菜的盤子都想一起啃了?！?/p>

眾人都笑了起來，香雪笑著說：“那等會我們吃完，所有的盤啊碟的，就交給爺了?！?/p>

有常：“沒問題，別說洗碗碟了，你們衣服拿來，以后我都給你們洗?！?/p>

嬤嬤嗔道：“又胡說八道了，快吃吧，這天，菜冷得快。”

于是眾人將菜蓋子全翻開，開開心心的，就想暫時(shí)放下其他，先好好吃頓飯。

卻不曾想，在姚府，卻已是連吃一頓安樂飯都不能了。

有常更是想不到，自己沒去找那邊，那邊卻已找了過來。聲勢之大，讓人都始料不及。

鶯兒和寧嬤嬤扶著老夫人，后面跟著一眾親友，浩浩蕩蕩過來，個(gè)個(gè)面有不善。老夫人似一夜沒睡，蒼老憔悴了許多。

東廂眾人站了起來，有常：“我這東廂很久沒這么熱鬧了，大家的貴腳怎么踏進(jìn)這賤地里來了?！?/p>

趙姨娘：“真是東邊日出西邊雨啊，我們西廂都鬧翻天了，你們卻歡歡樂樂在這大快朵頤！”

這話讓人摸不著頭腦，君柔：“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大家請移步正廳去說吧?！?/p>

余嬤嬤和香雪帶三位姑娘過側(cè)廂，而眾人來到正廳，老夫人坐下，對有安道：“安兒，你來說?！?/p>

有安：“福嬤嬤昨晚去世了?！?/p>

君柔驚訝：“怎會這么突然，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寧嬤嬤道：“是一直好好的，她向來身體硬朗，前段時(shí)間大夫來給老夫人檢查身體時(shí)，還順道給我們也號了脈，還夸福嬤嬤的身體比年輕人都要健壯呢，誰知昨晚她突然半夜起來，把我吵醒，說是白天在雪地里摔了一跤，心口悶痛，讓我給她端杯水來喝，話還沒說完向后倒去。我忙點(diǎn)起蠟燭一照，竟是雙眼翻白，面青唇白，牙關(guān)緊咬，已不知人事了，我慌忙報(bào)了里面，請了大夫過來，卻已是回天乏術(shù)了，怕不祥沖撞了老夫人和二夫人，所以連夜請人抬了出去。老夫人哭了一夜呢?！闭f完，用手帕抹了抹眼睛。

有常：“她既盡心服侍老夫人一場，府里給他家一筆銀兩讓好好把后事辦了就行了。這事，派人過來通知一聲就行，這么大陣仗過來又是何意？”

寧嬤嬤竟臉有不忿：“好好的一個(gè)人，說沒就沒了，大公子您就只有這樣一句好好葬了的話嗎？”

有常覺得荒謬，冷冷道：“這句話還真是奇怪，她死了要我給什么交代？難不成是我殺了她嗎？”

寧嬤嬤：“這樣一個(gè)大活人，突然說沒就沒了，不是被你們府里的天煞孤星克死的是什么？她昨天抱了那丫頭很久呢?！?/p>

有常大怒：“寧嬤嬤！我看你是早就忘了什么叫尊卑有別，忘了誰是主，誰是仆！這話是你應(yīng)該說的嗎？別以為你上了點(diǎn)年紀(jì)就倚老賣老，信口詆毀主子！”

老夫人把茶杯往地下狠狠一砸，哐啷一聲四碎，茶水濺了有常一腳，君柔不禁靠向有常，緊緊拉住他的手臂。

有?？戳怂谎郏p拍了一下她的手，讓她不用怕。

老夫人砸杯后怒道：“在你心里還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別，什么叫父子人倫嗎？我以為你的心里就一直是無法無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