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討好

　　進(jìn)到飯廳，晏老夫人落了座，王氏就拉著郁芳菲，去左邊第一張椅子上坐，郁芳菲十分推讓，晏老夫人笑道：“你是客，本該如此。”

　　郁芳菲這才坐下，晏老夫人笑道：“你們也坐吧?！?/p>

　　晏家女眷一一落座，郁芳菲見晏大太太等人并沒有站立伺候晏老夫人，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她記得她母親在世時(shí)，是要伺候祖母用餐的。郁芳菲見晏府的規(guī)矩與自家不同，小心留意著，一一照作，這餐飯沒什么意外的結(jié)束了。

　　吃過這頓算是接風(fēng)宴的午飯，王氏就領(lǐng)著郁芳菲去晏府為郁芳菲安排的院子，院子小巧精致，三間上房，帶四間耳房，前院種有海棠花、梅花，屋內(nèi)的被褥帳幔皆是嶄新的，可見晏府并沒有怠慢這位表小姐。

　　王氏笑道：“若有什么需要添置的，表妹盡管來找我?！蓖跏先缃窀檀筇诠芗?。

　　郁芳菲連忙向她道謝，“讓大表嫂費(fèi)心了?！?/p>

　　“你舟車勞頓的，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如今住下了，我們來日方長。”王氏扶著婢女離開了。

　　郁芳菲在榻上坐下，輕嘆了口氣，想起自己去世的祖母，為她殫精竭慮謀得這樣一條出路，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不管是好還是壞，如今住進(jìn)了晏府，輕易就不能離開了，每日她都會(huì)去春暉堂給晏老夫人請安，伺候晏老夫人。

　　晏老夫人看著端著茶水的郁芳菲，眼色復(fù)雜，“芳菲啊，這些事，有婢女們做，你不用這樣，等你休息好，就和芹兒她們一起去閨學(xué)讀書吧。你是我表姐的孫女，就跟我孫女是一樣的?！?/p>

　　“姨祖母就跟祖母一樣慈愛，我看到姨祖母就像看到了祖母，我就想陪在姨祖母身邊，孝敬姨祖母?！庇舴挤茲M臉孺慕的看著晏老夫人。

　　“我知道你是個(gè)孝順的好孩子?！标汤戏蛉私?jīng)歷過世事，知道郁芳菲是什么心思，只是真得沒這必要，她既然肯把人接來，自是當(dāng)孫女一般的照顧的，等歲數(shù)到了，尋門好親事，將人嫁出去，也算全了和表姐的姐妹之情。

　　郁芳菲一心要討好晏老夫人，好在晏府立足，晏老夫人也只能隨她去了，時(shí)不時(shí)賞點(diǎn)東西給她，亦表現(xiàn)的對她非常的親近，下人們見狀，也就不敢怠慢她。

　　郁芳菲除了討好晏老夫人，還努力與府中的小姐交好，其他人都對她挺好的，就只有晏薌對她有很深的敵意，她自問沒有得罪過晏薌，實(shí)在不明白晏薌對她這敵意，從何而來？任郁芳菲再聰明，她也想不到晏薌是重活一世的人。

　　這天下午，郁芳菲小睡起來，又往春暉堂去，還沒進(jìn)門就聽晏老夫人在里面喊人端湯。邁步進(jìn)去，就看到晏萩正趴在晏老太太懷里撒嬌，目光微閃，住了這幾天，她知道晏老夫人最看重的孫女是已出嫁的晏蓉，不僅因?yàn)殛倘丶捱M(jìn)了靖邊侯府，將來會(huì)做侯夫人，而是因?yàn)殛倘厥堑臻L孫女；最寵愛的孫女則是四房的十二小姐晏萩，晏萩早產(chǎn)體弱多病，闔府小心呵護(hù)，生怕她會(huì)夭折。

　　“姨祖母，十二妹妹?！庇舴挤茊镜馈?/p>

　　“郁表姐。”晏萩抬頭回應(yīng)。

　　“芳菲呀，坐?！标汤戏蛉酥舴挤茞壑v這種禮數(shù)，開口道。

　　郁芳菲欠了欠身，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面帶微笑。

　　婢女把補(bǔ)湯送了進(jìn)來，托盤上還有一碟小兔子形狀的糕點(diǎn)，晏萩眼睛亮亮的，“好可愛的糕點(diǎn)?！?/p>

　　“十二小姐要喝了這個(gè)湯，才能吃糕點(diǎn)?！辨九Φ?。

　　晏萩噘嘴，“木緣姐姐壞?！?/p>

　　木緣笑，“十二小姐說奴婢壞，那奴婢給十二小姐繡的荷包，就不給十二小姐了。”

　　“祖母，木緣姐姐學(xué)壞了?！标倘c仰頭告狀。

　　“那該怎么罰她呢？”晏老夫人笑問道。

　　晏萩搖頭晃腦地道：“罰她給我做十二個(gè)荷包，這樣我每個(gè)月都能戴不同花樣的荷包?！?/p>

　　“你要是把湯喝了，祖母就罰她?！标汤戏蛉诵Φ馈?/p>

　　“十二小姐要是肯喝湯，奴婢愿意給十二小姐做二十四個(gè)不同花樣的荷包?！蹦揪壭Φ?。

　　“誘惑這么大，哎呀哎呀，經(jīng)受不住，經(jīng)受不住了啦！”晏萩四肢攤直地嚷嚷道。

　　“小壞丫頭。”晏老夫人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額頭。

　　木緣上前伺候晏萩喝了湯，晏萩拿起一塊小兔子形狀的糕點(diǎn)，殷勤地捧到晏老夫人面前，討好地道：“祖母吃，吃！可香甜！”她吧嗒著嘴兒，露出乖巧可愛的笑。

　　晏老夫人笑道：“瀟瀟自己吃?！?/p>

　　晏萩歡喜地將點(diǎn)心塞進(jìn)了自己的小嘴兒里，又招呼郁芳菲，“郁表姐，你也吃啊?！?/p>

　　“多謝?！庇舴挤瓶蜌獾氐懒酥x，這才上前拿了一塊。

　　晏萩捧著糕點(diǎn)，吃得津津有味。吃了兩塊，晏老夫人就不讓她吃了，“吃多了不克化?！标倘c身子弱，雖然吃得香甜，但每一次不能吃得太多。

　　看晏萩在晏老夫人懷里撒嬌，郁芳菲不由想起自己的祖母，祖母也是這般的疼愛她，臨終前都不忘為她謀劃，她不會(huì)辜負(fù)祖母的期盼，她會(huì)把日子過好的。

　　次日早上請安時(shí)，晏大太太見晏老夫人戴了一條新的抹額，就多嘴贊道：“母親這條抹額的花樣子，看著好別致喲。”

　　晏老夫人抬手按了按抹額，笑道：“這是芳菲做的?！?/p>

　　“表小姐的手可真巧?！标檀筇Φ?。

　　“可不是，自打表小姐來了，家里孩子們都被比下去了?！标倘岵涣飦G地道。

　　晏老夫人瞪了晏三太太一眼，道：“我就喜歡芳菲的性子，溫和大度、心靈手巧?！?/p>

　　郁芳菲臉微紅，“姨祖母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繡活粗糙的很，還好姨祖母不嫌棄?！?/p>

　　“大伯母說抹額的花樣子別致，表妹便卻說繡活粗糙，究竟是大伯母夸錯(cuò)人了，還是表妹太過謙了？”晏薌斜睨她問道。

　　郁芳菲笑道：“大伯母沒有夸錯(cuò)啊，我也并沒有過謙，我做的這個(gè)抹額，的確比不上老祖宗平時(shí)戴的抹額那么精美，勝在花樣子夠別致，彌補(bǔ)了我的針線上的不足?！?/p>

　　“表妹還有一張巧嘴呢?！标趟G譏笑道。

　　“不及表姐伶俐?！庇舴挤埔灿行懒?，她已經(jīng)處處忍讓，這晏薌卻是得寸進(jìn)尺，越來越過份了。

　　“好了，時(shí)間不早了，都去閨學(xué)吧?！标汤戏蛉丝吹贸鲫趟G在針對郁芳菲，明明都是懂事的孩子，怎么就不能好好相處呢？“芹兒，你表妹是第一次去，好好照顧她?！?/p>

　　“是，祖母?！标糖蹜?yīng)了，帶著妹妹們行禮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