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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神經(jīng)病

小說:出宅記作者:琴律時間:2024-04-22 22:50:02

  徐若瑾喉嚨咽了口唾沫,微微點頭,示意知曉他的身份,讓他放開手。

  大手松開,她長喘了好幾口氣。

  月光透著破窗布散落屋內(nèi),折射的光映在男人的臉上。

  那是一張很冷的臉。

  高挺的鼻梁凸顯那狹長的眼眸更加深邃,嘴唇的棱角分明,月光的映照下,冷意甚濃。

  他的五官很精美,只是那雙灰色的眸子和未修刮的胡茬,為他的臉上增添幾許戾氣,不容人接近。

  “謝謝你救了我,還想把東西還給你,只可惜不知道您的身份,也沒問出來,而且,我出行也不方便,抱歉了?!?/p>

  徐若瑾壓低著聲音,誠懇道謝。

  他的眼睛上下掃量她半晌,“別人知道這個玉墜么?”

  “不知道?!毙烊翳遄孟?,沒說出禾苗。

  “你的屋子真夠破的。”

  “呃……”

  徐若瑾驚愕之余,只覺眼前一道光影閃過,他便消失不見了!

  追了幾步到門口,急促的雨還在下著,讓人看不清遠處的景。

  低頭看著屋內(nèi)有一道濕淋淋的腳步痕跡,墨盒子中的如意墜子也已不在,她才知道自己不是做夢,而是那個人真的來過。

  只是……

  只是這個人,實在太過莫名其妙!還說自己的屋子破?這還用說嗎?是個人都知道!

  徐若瑾只覺得心里這口氣憋悶的喘不過來。

  長的好看就能出來嚇唬人?

  什么救命恩人,簡直就是神經(jīng)?。?/p>

  “神經(jīng)?。 ?/p>

  徐若瑾回到床上躺下,忍不住出聲罵了一句才閉上眼睛。

  ……

  翌日清晨天還未亮,徐若瑾就醒過來。

  想到昨晚的那個人,她只冷哼半晌,便打算徹底的把這個人拋開。

  如意墜子他也已經(jīng)拿走了,救命的謝意也說了,還有什么可想的?

  還是想想今日上課的事才是正理!

  春草自當不知道昨晚發(fā)生了這么一件事,只看著二小姐臉色不愉,也不知為什么。

  時間不早,她找了一套干凈的衣裳為徐若瑾換好,主動去廚房取了早飯。

  陳婆子昨兒受了那么一通驚嚇,今兒不敢有分毫的克扣,但凡是好吃的都端了來。

  看到舒心的飯菜,徐若瑾心中的怨氣散去,與春草相視一笑。

  雖然沒說半個字,主仆二人的心卻往一起貼的更近。

  吃用過早飯之后,徐若瑾便帶著春草前往二弟的院子走去。

  徐家算上徐若瑾本人,一共有子女三人。

  大哥徐子麟已年過二十,如今在縣衙掛了個閑差,也是靠父親的面子混日子;

  三弟徐子墨今年十三歲,比徐若瑾小二歲,只有個童生資格,還是徐老爹拿銀子買來的。

  一家子沒一個靠譜拿得出手的人,父親也不過是個九品芝麻官。

  張家的老爺子乃是當朝五品吏部的要職官員,即便嫁的是他的孫子,那也不該是自家能巴結(jié)得上的。

  徐若瑾很是納悶,張家人既然瞧不起徐家,為何還要與自家結(jié)親呢?

  難道是被父親抓了什么把柄、不得不從?

  可一個在縣城、一個在京都,壓根兒都挨不上???

  何況張家祖宅在中林縣,連縣太爺都格外敬著張家,自家父親根本輪不上說句話。

  這件事怎么想都覺得奇怪,但沒有人會給她答案……

  徐若瑾撂下心思不再多想,她即便知道這個答案又能怎樣?

  若不想任人驅(qū)使,讓活便活,讓死便死,那就只能自己強大起來。

  知識就是力量,好歹先把識字學會吧?

  雖然昨兒看了半晌才發(fā)現(xiàn)這時代的書本都是繁體字,但也只能憑著記憶把《三字經(jīng)》讀順,真想信手拈來還是要從頭學起。

  進了三弟徐子墨的院子,徐若瑾不由得驚愕起來。

  她住的小院之前是雜物院,與三弟的院子完全沒得比了。

  花草山石、涼亭水榭雋秀雅致,蜿蜒的小水渠中數(shù)十條錦鯉在悠哉游走,水上漂浮的草葉上有一只小指般大的螞蚱,聽到腳步認生,便蹦到一旁的草叢中不見蹤影。

  正屋門口的籠子中養(yǎng)了一只哈巴狗,肥胖短腿兒,好像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見到徐若瑾和春草也不過努力的抬了抬眼皮,哼哧兩聲又繼續(xù)趴著不動。

  “我算是明白什么叫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了,平常心,一定要有平常心?!?/p>

  徐若瑾嘴上默默的嘀咕著,卻見遠處有個正在為花草澆水的丫鬟,只往這邊掃了一眼便扭過身去,分毫沒有在意她和春草的到來。

  這個下馬威讓徐若瑾莫名其妙。

  就算自己不受重視,也好歹是府里的二小姐。

  楊氏和大少奶奶給臉色看,因為是徐家人,陳婆子找自己麻煩,是因為她手里短了油水銀子心底不忿。

  可一個毫不沾邊的小丫鬟都對自己不待見,這是犯哪門子邪?

  春草見二小姐的眉頭微皺,便能明白她心里在想著什么。

  湊近徐若瑾的耳邊,春草低聲說著小丫鬟的身份:

  “奴婢認得她,她叫連翹,是黃媽媽的侄女,已經(jīng)配了人,就要嫁給老爺身邊的長隨當媳婦兒了。”

  “怪不得心氣兒這么高,眼睛都快長到后腦勺了。”

  徐若瑾倒懶得搭理這樣的人,“去問問,習課的屋子在何處,我們自己去?!?/p>

  春草點了頭,小跑著便過去問話。

  連翹聽了半晌,揚聲道:“來這么早干什么?三少爺還沒起身呢,王教諭起碼要過半個時辰才能來上課,我可不敢隨意的把外人領(lǐng)進院子,三少爺怪罪起來怎么辦?還是在這兒等等吧?!?/p>

  春草的臉色很難堪,望向徐若瑾這邊,這么高的聲音,二小姐不可能聽不到。

  “那就端茶倒水,我坐在亭子里等。”

  徐若瑾不想在習課之前惹是生非,退讓一步。

  連翹走過來道:“二小姐莫怪,奴婢還要為三少爺修剪花草呢,閑不出手來伺候您,您就先忍一忍,等三少爺起了身,奴婢伺候三少爺時,也能為您帶一杯水?!?/p>

  “還是奴婢去吧,連翹姐姐幫忙指引下,在哪里能取水?”

  春草連忙站出來想要圓場,以免鬧出事端,連翹卻很不屑的瞧她一眼,厭惡道:“三少爺?shù)脑鹤幽氖悄芡馊穗S意走動的?你還是在這兒呆著吧!”

  春草一臉尷尬晦澀,實在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徐若瑾倒是沒心思生氣,反而笑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一不行禮問好,二不端茶伺候,是真覺得即將要嫁人了,府里的主子們伺候不伺候都無所謂了,還是壓根兒就覺得不用待見我,隨意敷衍兩句就行了呢?”

  連翹沒尋思徐若瑾會這般與她說話,眼珠子一轉(zhuǎn),尋個借口搪塞道:

  “二小姐多心了,奴婢可沒這樣想,只是光顧著為三少爺修剪花草,所以沒顧得上您,還望您別怪罪?!?/p>

  “我當然不怪罪你,也不敢耽誤了你的差事,索性就渴著曬著在太陽底下等,曬暈了我就回院子里去歇著……要不然,過兩天張家的人來了,你替我來見?”

  徐若瑾上下打量了連翹幾遍,“我倒覺得你不錯,如此忠心待主,誰都比不得,嫁給個長隨實在可惜了,終歸我嫁人也是需要陪嫁丫鬟的,光有春草一個人不夠,不如我向夫人把你要來伺候我,你覺得夫人會答應(yīng)嗎?”

  “什……什么?”連翹一驚,手中的剪子順勢落地。

  徐若瑾的笑容收斂,微瞇的眼中露出狠色,“你是真覺得我脾氣好到可以任你呼喝了,是吧?嗯?”

  連翹眼中的慌亂隱藏不住,手足無措,不知怎么辦才好。

  遠處一個胖墩墩的影子朝這里走來,連翹聽到腳步聲朝那方看去,驚喜乍現(xiàn),跑去殷勤的巴結(jié)著:“三少爺,您這么早便起身了?!?/p>

  徐子墨隨意的應(yīng)和了下,便看向了徐若瑾,“二姐?你這么早就來了,王教諭還得有小半個時辰才到呢?!?/p>

  雖然徐子墨比徐若瑾小二歲,不過他的身型卻有徐若瑾兩個大。

  倒不是個子高,而是身體寬,肉呼呼的走過來,身上的肥肉都抖三抖。

  徐子墨的態(tài)度讓徐若瑾很吃驚!

  這還是徐府里第一個與她說話沒有橫眉冷對不屑嘲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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