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凰謀作者:念禪時間:2024-04-26 08:10:02
當年可以擊敗的東西,已經(jīng)隨著泓華的肉身,灰飛煙滅。
焚天就于羽天約好,無論是他們誰最后去祭天,去的那個人。就要去拿去住著泓華殘魂的人身邊。分出一部分靈魂。
如果能分出那個人身上的泓華靈魂碎片,借著天懲之力,把那片魂魄帶去,也是功德一件。只是,不知道焚天當日以那般慘烈的方式離去,他是不是還有多余的力量,分在流火身上。
“怎么了嗎?”流火看著這只雙眼已經(jīng)呆滯很久的貓,起了捉弄之心,他把一只手按照羽天的一只爪子上。
按住的正是羽天那只受傷的手,羽天抽了回來,放在流火的手面上,還挪動了身體,想讓他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這只爪子,血淋淋的,碰不得。
流火沒有一舉抓住這只貓,覺得有些無趣,羽天也在想事情,干脆把爪子粘在他的肌膚上,不一會,一圖貓爪似的血跡就渲在了他的皮膚上。
羽天是個老姑娘,一只老的還是個姑娘的老風凰,但是今天卻是第二次被人高高提起。還是一個綠眼睛的小伙子。
那雙綠眼睛閃著璀璨的光芒,滿含關(guān)懷。
“貓兒,你的爪兒受傷了?!眱夯粝駱O了他這個年紀,意氣風發(fā)的少年郎,仿佛他身上沒有背負著滅門的慘劇,他還是那個天之驕子,被捧在手心中的精靈族小王子。
“不礙事,少煩我,我在想事情,嘶,死小子,你知道你正在握著誰的。。額,爪子嘛?”羽天不勝其煩,正想的入迷,卻被這個討人厭的男孩屢次打斷,依她頭幾十萬年的脾氣,非捏斷了他的小脖子不可。
“看你這傷口已經(jīng)發(fā)黑,卻不見愈合,肯定是還沾了毒。別動,我為你治一下?!笔前?,他們精靈一族,最善凈化。之間他之間淬出一道淡淡的水綠色,那道水綠好像是一根絲線,刺入羽天手心中的傷口,卻更像是繩索,把那來勢洶洶,自帶利爪的毒素,挨個捆綁起來,最后直到那條水綠線變得烏黑,而羽天的傷口,卻由黑變得鮮活。本來已經(jīng)疼的麻木,現(xiàn)在好像有一只孱弱的小兔兒,時不時的跳動幾次。一些活血流了出來,流火扯了自己身下床單上的一點點凈布,細細的為羽天纏了傷口。羽天被刺啦一聲刺激的回神,她看著自己爪兒上這條,窄窄的淡紫色的綢子布,在看看自己被流火撕得亂七八糟,猶如狗啃的被單,心中頓時,猶如被自己的貓爪子撓了似的,這條被單,是自己最喜歡的。她跳了起來,身子矯捷,因為是個貓形,完全應了貓的各種習性,跳起來后,穩(wěn)穩(wěn)地落在幾尺開外的地上,而且腳掌一點痛覺都沒有。
“那可是我,不是,那可是羽天最喜歡的被單,夭壽啊,臭小子。傷好了就快滾,我要靜靜?!?/p>
“誰是靜靜?伺候羽天大神和你的婢子嘛?可靠嗎?這里還有多少人,會不會把我的下落說出去?”自古,神使的地位就很高,僅次于主神,基本上,主神如何受尊重,他的神使就如何,比如焚天的神使是現(xiàn)在東海的龜丞相,現(xiàn)在仕投了東海,待遇高于其他人,揚天的神使是一條雙尾的白蛇,一尾為雌一尾為雄,修了多年,居然修成了一男子,羽天給他起名涌河,揚天不知所蹤后,他的神宮一直由涌河打理。而羽天是沒有神使的,她不怎么喜歡寵/物,也不會給予寵/物高權(quán)厚待。要嚴格說起來,她也曾經(jīng)培養(yǎng)過,是一只紅爪的鹮鳥,只是那鹮鳥,是個沒福分的。外人自然不知道這羽天有沒有神使,流火知道自己是在羽天大神清修的山上,所以睜開眼睛,就先入為主的以為,流火化成的這只貓,是羽天的神使,所以流火以為有人在伺候她,也不足為奇。
“我說我要緩緩?!庇鹛鞄缀跻槐涣骰鸬脑掦@的昏過去。
“還有嬛嬛?可是我感知的,這山上除了你我,連個喘氣的物什都沒有,怎么可能會有靜靜還有嬛嬛呢?”流火的一雙大眼睛很漂亮,圓圓的,翠色/欲滴,他問的十分誠懇,羽天徹底失去的耐心。
三神中,照比焚天和揚天,羽天反而是毀滅向的神靈,她一躍而起,什么話都不想說,奔出三步遠,抓著書桌的邊緣,本想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書桌上,可是腳下缺力,桌面打滑,她又是個貓身子,這一滑滑出去半米不說,前面還是雕花木門,撞上去,恐怕又是斷骨裂背的傷。
“小心啊?!绷骰鹕碜嗣艚?,他從床上一躍而起,單手就按在了書桌上,另一只手差一點就抓到了羽天。羽天繼續(xù)向著雕花木門處摔下,一擊不中的流火躍到地上,這次穩(wěn)穩(wěn)地抓住了羽天,而他的手卻撞上了那扇雕花木門。
流火從地上提起了這只小花貓,把它放在與自己視線平齊的地方,與它對視。
“別把血滴在我的皮毛上。”羽天覺得后背一陣陣皴熱,讓她很不舒服。
“我可救了你。”雖然這么說著,流火還是換了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來提起它背后備軟的皮毛。
“說來也巧,我跟羽天有一種毛病,那就是斷骨之傷,片刻就好?!庇鹛旎瘟嘶文X袋,滿不在乎。但是她卻看到了他的血,突然想起來,木精靈的血,是綠色的?!澳愕难獮槭裁词羌t色的?”
“你,你看錯了?!惫唬骰饾M臉慌張,他把羽天放在地上,然后那只受傷的手下意識地往身后藏。
“我沒有看錯,那天我救你的時候,你的血就是紅色的,所以我以為你是凡人。你知道的,咱們這一類,無論變化術(shù)怎么出神入化,只有血液的顏色是沒有騙人的。木精靈,居然是紅色的血,但是要說你不是你父親的孩子,你又會使用木精靈的秘術(shù),所以,現(xiàn)在只有一個解釋最合理,你,墮入魔道了?”
墮魔可謂是要經(jīng)過揉骨碎筋的改變,為了讓墮魔者的法力可以成倍的提升,墮魔者的骨骼會被打碎重鑄,血液逆行,沖破心臟,然后痛七七十九個時辰,從新得一副新的皮囊。 這是羽天所知道的,最痛苦的改變。
“我,我沒有。”盡管流火不承認,但是羽天卻是已經(jīng)確信了。她現(xiàn)在必須要殺了這個孩子,所以她就這樣做了。
多年來,雖然羽天被焚天好好的保護在她的神宮中,她不曾經(jīng)歷過什么骯臟的事情,但是她還是在她長到無邊際的生命中,感受到了很多事情,其中,絕不手下留情這件事情,就是其中一個。
“流火,跟這個世界,說再見。。嗷。?!庇鹛煲卉S而起,收斂四方氣暈,界在手上,等待到了一個結(jié)點,就可以攻擊。
但是,此刻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的孽火,正妄圖刺破羽天布在整個仙山的周圍的結(jié)界。
“叔叔。。?!绷骰鸨粍偛庞鹛旖缭谑稚系墓鈺瀲槈牧耍恢氲臅r候,那光暈突然消失,羽天身上有傷,精靈族的王,來了。
羽天蹲在門口,看著萬仞的結(jié)界,沒有絲毫動搖,終于放下心來。準備爬在這陽光滿溢的地方,不去理會此刻正在鬧事的人,她需要休息片刻,殺生可是很累的事情。?
“羽天大神,羽天大神在嗎?”但是就是有人不愿意讓她休息,遠遠地山腳下,有人在喊?!熬染任覀?,羽天大神?!?/p>
找死滾遠點。羽天內(nèi)心狂嘯,居然還有人會找她求救。
“羽天大神,我是精靈界之王,請現(xiàn)身一見?!笨磥硎莻€男人哎。羽天點了點頭,還是不做理睬。
可是那人不光喊叫,居然拿著寶劍,在砍刺結(jié)界。“真是找死找到了地方。那本大神就收了你們吧?!眲偛庞鹛炫恐牡胤?,已經(jīng)沒有她的貓身子了,遠遠地,見她真的如貓一樣,四爪并用,身肢矯健。
“誰人敢在此造次。”羽天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只貓,所以沒有標明身份。收了尾巴盤坐在一塊暖石上。
“不知閣下可是羽天大神派來,問探緣由的?”是個男子,身上的黑羽衣都沒有他身上滿溢的戾氣重。
“我是羽天的神獸,羽天不在,知道了就走吧。”羽天揮了揮,額,爪,示意那人離開。他吃力,但很是珍惜的抱著什么,腳下橫躺著一把玄石煉鐵做的寶劍。
“神使怎么可以稱呼羽天大神的名諱。敢問神使是不是知道羽天大神的去向?!边€是個守規(guī)矩的。
“你管我叫她什么。她去天上赴宴,還未曾回來。去時說要去世間游歷幾番。不知歸期。回去吧,你懷里的那人,沒救了?!闭f著,轉(zhuǎn)頭準備回去繼續(xù)睡大覺。
“神使莫走啊。神使怎么可知他,他沒救了呢?!庇鹛斓脑?,如同一把重錘一樣,狠狠的擊打中了那人的心,他好像是脫力了,跪在地上,懷中白玉樣的人,也顯露了出來。是個白發(fā)男子。穿著銀月絲衣,上繡了忘憂花的樣子,是白色的,所以很不容易看出。
“此子傷重于此。怕是,就算羽天在此,也只能化他一身靈氣,為他鑄個凡身。做個有幾十年壽命的凡人,然后在修煉成仙??上辉凇;厝グ?。我就不告訴羽天,你大膽破她結(jié)界之事了。”不是羽天不肯出手,而是她現(xiàn)在的神力,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回去吧,尚林。我還想多于你說些話呢。”懷中男子還清醒著,他出的氣已經(jīng)沒有他呼出來的多了。看二人身上的灰塵,肯定是很遠趕來。白衣男子怕是撐不到他們回去了。
“子陽,你肯定不會有事的,就是,你算你真的去你投了胎,我也會第一時間去接你的。休息吧,睡一覺肯定會好的?!鄙辛至鳒I了,羽天好奇,這么狠烈之人,居然流淚了。激起了羽天的些許好奇。
“孟婆湯飲后,估計,我是不會記得你了。”那個叫子陽的男子,伸出毫無血色的手,想為他擦去眼淚。
“我能讓你愛上我一次,何愁第二次,第三次。就算是再過一萬次,我也,會讓你愛上的,子陽,不要離開我,我。。?!?/p>
羽天意味不明的微笑?;盍诉@么久,還真是什么事情都會遇到。
“做什么夢呢,你們是精靈,源于自然,死了自然歸回灰塵,那里還有再世一說?!庇鹛炜赡苷娴氖悄昙o大了,看不得誰恩愛造作,一盆水兜頭就澆在了兩人身上。尚林聽了,再也忍不住,放在大哭起來,子陽也雙眼一翻,幾欲暈厥過去。
羽天說完其實就有點覺得自己的嘴,有點忒那什么了。在看他們一副天人永別的絕望模樣,心中也泛起了陣陣不忍。?
“你且把他放在地上。”羽天一躍就跳出結(jié)界,雙眼上翻動,暗罵自己還是心太軟。
“神使意欲何為?”尚林驚訝的問。
“問這么多干什么。”羽天瞪他,貓眼澄亮,尚林伸直雙臂。露出了他懷中子陽的身體。
羽天多年前習得一種術(shù)法??梢愿Q探別人一生的記憶。羽天習得后,找了很多人來試煉,但是多多少少都被那些悲痛的人生感染,覺得心里很不好受,所以就求了焚天禁了這種術(shù)法,不許別人學習,她自己也多年未用。
“時生嗚呼,念我悲愴,與我說,你此生之殤?!庇鹛旌茑嵵氐哪畹?。她蹲坐在子陽的身前。卻發(fā)現(xiàn)她的爪子不夠長。“得罪了?!闭f著,躍上子陽的胸口。
“你做什么?子陽最討厭別人碰他了?!?尚林果然大怒。
“你問他感覺如何?”羽天不多做解釋。
“尚林,我覺得,覺得很舒暢,氣也,也呼的很勻。”子陽對自己身體的好轉(zhuǎn),很驚喜。
“本神使不才,只堪堪算的上是個去災病的瑞獸??删徦粫r半刻的壽命?!庇鹛煺f罷就不在理二人,伸出肉爪,懸在他眉心,心下有些猶豫?
“神使,你想做什么,就做吧。子陽將死,能夠為神使解惑,也是一件快事。”溫潤公子,翩然如玉,說的就是子陽這種人吧,那深眸一眼就可以看透你的心中所想?!澳牵潜旧袷咕偷米锪??!?/p>
“請?!弊雨栁⑿Α?/p>
有風吹動羽天的貓毛,但是她的靈識已經(jīng)不在她的身體里了。
【多年前的一個夢里,我聽一朵忘憂花說過,每一朵忘憂花在花開前,都有一次選擇顏色的機會?!?/p>
我的名字呼延子陽,是風精靈一族中的世家子弟。我出生時,已經(jīng)有了個接替家業(yè)的哥哥,所以,我的出生,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三百年后,母親又為父親生了個女兒,她出生那日,我跟大哥還有這個剛剛出生的妹妹,失去了母親。
母親是上古精靈,得羽天大神養(yǎng)護多年,愛上父親后,就求了羽天大神,羽天大神許她的是七界罕有的風光大嫁。母親每次提起那翱翔天際的羽天大神總是帶著無比的尊敬和謝意。所以父親為那個用母親命換來的妹妹取名【慕羽】。
慕羽出生后,父親衰老的很快,剛剛成人的哥哥也終日不見蹤影,慕羽與我,就在精靈嬤嬤的照拂下,如同稚嫩的芽兒,慢慢的長大了。
在我成年后的第五年,父親就去世了,哥哥接替了父親的位置。
慕羽很漂亮,大哥也很喜歡她,他不怎么善于表達,只是偶爾會說“慕羽啊,你一定要像羽天大神一樣閃耀炫目,才不辜負你的名字?!边@是我能夠想到的,大哥給予的,最大的贊賞。
大哥總是很忙,而我,也慢慢的成長,我識文讀字,習武辯兵,只想著有天能夠幫助他,可是,大哥,卻開始忌憚我。他先是莫名其妙的殺了教我習武的師傅,又以家中正值用人之際,而調(diào)用走了教我識文的師傅。還讓我?guī)е接?,去忘憂花海長住。走之前,我去他的書房找他。他正把玩著父親總是戴在手上的扳指,那是家主的象征,我知道,他在向我耀武揚威,可是,我不在乎,我看著他的眼睛,很傷心的說“我這一輩子,永遠不會與你爭什么。”
忘憂花海是焚天大神親職的一片花田,世代由木精靈族族長照拂,這一代的木精靈族的族長也如同大哥一般年輕,只是他卻比大哥有更大的目標,不多年的征戰(zhàn)后,居然一統(tǒng)了精靈一界。當然,這只是后話。
我與慕羽住在了忘憂花海邊。大哥令人在這里修建了一處府邸,我們兄妹二人,又如同年幼的時候一樣,同吃同住,一起生活。
有一年吧,大哥來看我們。慕羽已經(jīng)許多年不曾見過他了,竟然不識他。但是他確實也沒怎么憐惜慕羽,他帶來了一個男子,那男子銀發(fā)綠眸,那銀發(fā)就比銀色的忘憂花還要漂亮。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尚林。他是精靈王尚峰的弟弟。
大哥說尚林要在這里居住一段時間,安頓好尚林后,大哥私下告訴我,他屬意尚林為慕羽的夫婿。慕羽才只有兩萬來歲,怎可以嫁人。我是不同意的,只是,大哥卻動了怒“你覺得其他凡夫俗子,配的上慕羽嘛?她可是要如同羽天大神一般炫彩奪目的。其他人,埋沒了她?!?/p>
我聽了,無法反駁,誠然,如果把精靈界說成一個國家,那么我們家是一個毫無官職在身的世家,而尚林,則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王爺,是個好去處。
于是,我也默許了這件事。
尚林住在了我們在忘憂花海邊的宅子里。宅子中沒什么使人。我于慕羽早已經(jīng)習慣了。這多了一個人,不知道是大哥疏忽,居然許久未曾派遣使人來。
三餐皆是我在操持,慕羽不怎么喜歡尚林,誠然,尚林也怎么不愛瞧慕羽,每每尚林在時,她總是自己去忘憂花海中自己游玩。而慕羽在時,尚林總愛來找我,陪他下棋或者閑聊。我已經(jīng)多年不過問窗外事,聽他跟我講七界發(fā)生的事情,我竟恍如隔世,又新鮮異常。
尚林話很少,就算與我講起往事,也只是言簡意賅,撿取重要的提起。但是我如同一個許久未喝過水的人,照比慕羽,我才是那個對尚林熱切的人。
時間也不算過得多快,初雪剛來的時候,忘憂花正在開今年的第二遍,一個男子,騎著高頭大馬,黃袍加身,那是精靈王尚峰,他親自來迎接尚林。這我才知道,尚林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這里,居然和我一樣,為了不讓兄長礙眼,只不過,我是被趕出來。
尚峰也住在了宅子里,慕羽也一改她的神出鬼沒,總是出現(xiàn)在風姿俊秀的尚峰眼前,尚峰的綠眸中也總是滿含溫柔的看著他。有一日,慕羽跟我說“二哥,那個人說要娶我呢?!蔽铱粗接鸬男δ槪?,給大哥去了信,告訴他,他那個想讓慕羽如羽天大神一般炫目的夢想要實現(xiàn)了,我們的小妹,要成為精靈一界的王后了。
果不其然,大哥來后,尚峰還未曾與大哥寒暄,就先與他提起他與慕羽的情誼。大哥接替家主已經(jīng)多年,從來不曾見到他失態(tài)。他有些懵,慢慢的回頭看向我,我點了點頭,但是點完頭,卻覺得嘴里苦澀異常,我也知道大哥為什么這么失態(tài),慕羽就好像我們兩個人的孩子一樣,而慕羽也如同我們想象的一樣,流光溢彩,炫目耀眼。
他們當然定親,約定好了成親日子。尚峰于尚林就要離開這里了。
忘憂花海已經(jīng)屹立百萬余年,忘憂花也是焚天祖神親自請了花神做的一粒種子,秋收夏開,蔓延了方圓數(shù)十里。這一片,世代由我們呼延一族守護,精靈沒有什么特別的,就是善于等待著守護著。
慕羽跟著大哥回家了,尚峰居然熱切的跟她一道,非要把她送回家。
我拒絕了大哥那略帶虛偽的讓意,自己一個人留在了忘憂花畔。我看著三人如同眾星捧月樣,消失在了路的盡頭,我回頭看著正在整理行裝,不日要出發(fā)回去的尚林,突然覺得,要說是慕羽終于如大哥與我期盼的那般,終于成了一只鳳凰。
那么尚林的身邊要站上什么樣的女子,才能夠配得上他那滿溢的凜然和孤單。我想了很多風姿卓越的女子,居然沒有一個,覺得滿意的。
尚林走的那天,他也帶走了一朵忘憂花,我們馬下閑聊,他捻著那朵純白色的忘憂花,問我,“不知道子陽君喜歡什么顏色的忘憂花呢?”
那天陽光正好,睥睨天地,我看著滿園的忘憂花,各種顏色各種姿態(tài)。
菱形的花瓣眾星捧月樣環(huán)繞著如同上古花紋一樣的花蕊。我伸出手,觸摸了一下離我手邊最近的這朵鵑藍色的忘憂花,略帶深意的說道“我瞧著,這個顏色就不錯?!?/p>
尚林冷笑,他的面容本來就尖銳伶俐的好像是刀刻在萬年寒冰上似的,這般冷笑,還真是凍人心魄,我也還以笑容,看著他一人一馬,黑衣翻滾,越走越遠。
馬蹄兒踐的落花兒香,但是只那日起,這里就再無人經(jīng)過。這反而讓我很滿意。我告訴自己,我就應該活得這般平淡如常,不予大哥爭奪什么,不讓大哥忌憚。
我特意剪了一束鵑藍色的忘憂花,放在大臼中,用石杵搗了,擠出花脂,染了一匹鵑藍色的綢緞,請了織匠為我裁了一身衣服。我記得尚林說起過揚天大神時,講起了世人經(jīng)常用“但用花膏做顏色,不用臣權(quán)做衣裳?!眮碣澝罁P天大神的不爭避世之美德。
我用這花膏化的顏色,做了衣裳,我想哥哥也一定知道我有不和他爭奪什么的心。
我就這樣日日等著他能明白,我想終究有一日他能明白,放我離開。
自慕羽走后,我所在的宅子,房前屋后,都是寒光汨汨的的眼睛,帶著利刃,我每日去忘憂花海中散步,身后總是跟著一個小尾巴。我走他也走,我停下,他也會離得我遠遠地。
我穿著這件新衣去參加慕羽的婚禮。慕羽很高興我來了,上轎前,拉著我與大哥的手,紅纓小口說的一字一句“大哥,二哥,你要要好好的?!?/p>
大哥笑著應承了,滿口答應的好不干脆。我以為,他已經(jīng)明白了我的心。 可以撤去那些明顯的不能在明顯的暗衛(wèi),把別人寄給我的信還給我,或者更奢侈的,他會讓我出去走走。
但是大哥卻在慕羽上轎后,惡狠狠的看了我一眼“一個男兒用什么花膏染衣,一身花香簡直是丟人之極?!蔽矣行┟靼祝蟾缢?,永遠,不會明白。
我重新回到了忘憂花海邊,我?guī)Я烁赣H送我的一把短刀。尤記得剛開始習武的時候,我耍這個是最稱手的,父親很是滿意,就為我打造了這把短刀,還特意上天去求了刃神為這把刀打磨了刃。
只是父親這樣精心為我造的兵器時,一定沒想到過,我會拿它來,結(jié)束我的生命。精靈是沒有來世可言的,甚至連尸體都不會留下,靈者,萬物延行。
源于萬物的我們,自然會重歸萬物。
我想著,萬物是一個抽象的概念,它存在于世間每一個地方,我化為萬物中的一份子,肯定可以看遍青山,游遍綠水??幢槟切?,我這一生都在期待的東西。
短刀刺入我的心臟時,我在想,或許,我應該在那時,告訴尚林,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喜歡,什么顏色的忘憂花,可能從一開始,我就不曾喜歡過那東西。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只剛剛成了人形的小花精靈,從我的窗口飛進來,塔落在我的枕頭。他問我“你知道我是什么花做的精靈嗎?”我搖頭,不想理它。
“我是忘憂花的精靈”這個夢,被月色朦朧著,我疲倦極了。那帶著紅色絨帽的小精靈盤腿坐在我的枕頭邊上,自說自話,我只能聽著,不想說話。
“看樣子你好像不喜歡我們啊,很少有人不喜歡我們呢”那小精靈俏皮靈動,有些苦惱又不些不屈的安慰自己。
“只是哎,我為什么想把我們的秘密告訴你呢?!蔽也幌肼犑裁疵孛?。
“這個秘密啊,就是啊,神明們,在我們開花前,給了我們一個選擇的機會,那就是選擇自己是什么顏色的。我啊,因為想要的顏色太多,氣壞了神明,他干脆把我變化成彩色的。你看,我身上有彩虹的顏色哎?!毙【`變出了自己原身,果然是一朵我未曾見過的彩色的忘憂花,它有很多花瓣,但是每一片花瓣都是不同的顏色,重疊在雪白色的花蕊邊。
世人都用鬼斧神工來形容創(chuàng)造者的奇思妙想,這朵漂亮的小花兒,不愧是神明的杰作,我的心,不知道為什么,就好像有了力氣。我沒有能力選擇我的出生,但是,或許,我能夠選擇我的人生,我自己的人生,不用想著別人,想著大哥,而是完完全全,為自己活著,我可以是鵑藍色的,我可以是貴紫色的,我可以是亮黃色的,我可以是任何一種顏色,我甚至可以成為彩色的。我想去看山,絕不聽別人去看海,我想去游水,誰也不可以擋住我的腳步。是的,為什么,我不用賜予就可以選擇自己顏色的人,反而不知道要做什么樣的自己了呢。
“你醒了。還好嗎?”是誰,救了我呢?
我的心臟不在有剛才那般疼的顫抖。就好像我從來沒有刺穿過它一樣?!拔覀兡揪`沒有什么特別的本事,就是對愈合,還有些,辦法?!鄙辛??
“你渴不渴?流了這么多的血,肯定會覺得渴”我立刻就被利索的扶起,還沒有來的及說什么,唇上立刻抵上了一只搪瓷碗沿兒“喝吧,我放了忘憂花的蜂蜜?!?/p>
“我的短刀呢?”我喝了水,尚林就坐在我的床邊。風塵仆仆,卻依然俊秀。
“你還想做什么?”
“多管閑事,把短刀給我。”我瞪他。不知道是因為想開了一些,居然覺得這樣惡狠狠的瞪人,會這樣痛快的表達自己的情緒。
“ 你為什么要尋死?”
“你管我,快把短刀還給我。”我從來沒有這樣疾言厲色的說過話,但聽我的聲音,我想我一定是沒什么事情了。
“你的命是我好容易救回來了,不準你再去尋短見。”尚林也不在和顏悅色,他立起眉生氣比平時,多了三分英氣。
“我可沒有求著你來救我。把短刀還我,那是父親,父親留給我的。”
“你父親留給你,是讓你用它一展宏圖用的,不是讓你來尋短見的。短刀在你答應我不尋死以前,我是不會還你的?!?/p>
“我憑什么要答應你。”
“那我就不還你短刀?!?/p>
“尋死的物什有不不止短刀一個?!??
“那你還想著死?”
“用不著你管?!?/p>
“我救了你當然要管,正所謂送佛送到西,那你告訴我,我要怎么做,你才不會尋死。”
“我本來就不想再。。?!蔽艺f到這里,就住了聲??此桓焙艿靡饩攘宋业臉幼?,如果知道我已經(jīng)不想尋死了,更要興高采烈得意洋洋了,不知道怎么的,我是學壞了嘛?居然不想就這么饒了他,雖然他真真正正的擔著我救命恩人的名號。
“我要一朵七彩的忘憂花。聽父親說,那樣的忘憂花煮了水喝,可以忘記心中所以的傷痛,你既救好了我心上的外傷,內(nèi)傷,自然也要落在你的身上?!蔽姨裘?,被我自己這么會扯謊驚到。
“好,你等著。”說著,他奔出我的房間,走在門口,又回過頭說道“至少,你現(xiàn)在可以答應我,在我放棄尋找七彩忘憂花前,你不能在想著尋死。”
他目光炯炯,眼眸中只有我一個人,我被他感染,居然看著看著,傻傻的點了頭。
一天一/夜后,還不見他回來。我硬撐著,從床上起來。夜時小雨,他居然也未曾回來。
“你傷還沒有好,怎么出來了?!彼驹诨êV虚g,看到我,就立刻往我這邊走。
“尋到了嘛?”我忍住心中絲絲漣漪,硬起臉面,生冷的問。
“對不住,我,我還未曾尋到。不過,不過你信我,我一定會,會尋到。。喂,子陽君,你不要哭?!彼陌装l(fā)已經(jīng)臟兮兮的了,束發(fā)的漁輪冠已經(jīng)歪在一邊,松松的戴在發(fā)上,來時穿的黑羽發(fā)滿是灰塵。
“我,我哭了嘛?”我摸了摸臉,果然已經(jīng)滿臉淚水?!拔以趺磿蘖四??”
“我怎么知道你為什么哭了呢?!?他有些可笑的看著我,卻伸出手去擦。
“你別碰?!蔽彝蝗淮蠛耙宦?,他渾身一顫,瞪大眼睛看我,手也停在離我臉半寸的地方?!澳愕氖趾门K?!蔽野欀?,很嫌棄。
“子陽君,你真是太沒良心了,我這樣是為了誰?!彼行擂?,收回自己的手,我就好像是條件反射一樣似的,抓住了他的手。
“我給你擦擦?!蔽夷砥鹞乙屡鄣囊陆?,給他擦去手上的塵土?!熬褪桥樱参丛疫@么觸碰我。”他不知道從哪里扯出這么一句話。
“我不是女子,自然敢。”我還口道。
“別擦了,待會兒還得弄臟?!彼行暝?。
“我答應你,不在尋短見了?!?/p>
終于我擦干凈了這只手,他的手與我的不同,滿是粗繭和傷口,有些還如小孩子的紅唇一般開裂著。
“我不尋短見了,再也不尋了,只是,你能不能答應我,帶我離開這里,我不想,再困在這里。你只要帶我離開,我必定當牛做馬的報答”這次我真的覺得我哭了,眼淚溫熱,模糊我的整個眼睛,他皺著眉,皺著皺著,居然展顏笑了?!靶〔艘坏?,何談報答,去收拾吧,我這就,帶你離開?!?/p>
“要走的,這么急嗎?你前來,一定有事吧?”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而已。這地方,你肯定是一刻也不愿意待著,去收拾,哦,對了,這是你的短刀,我自你的胸口拔出來以后,就一直帶著什么。真是一把好刀,你舞著,一定是虎虎生風吧?!彼硪恢皇窒蛑諝庖蛔ィ业亩痰毒蛻{空的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我松開他那只被我擦拭很干凈的手,雙手去接那把短刀。他不知怎地,用那只手,慢慢的擦去了我臉上,已經(jīng)快要風干的眼淚,那異樣的觸感,是我平生未曾,感覺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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