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某乃陽曲郭澄之也

　　北府軍悍勇的威名不是吹出來的，盧循以三千義軍攻擊朱齡石一千人駐守的臨海縣城，先有前面義軍悍將蘭江峰的偷襲，再有后來盧循突入的冷兵相接，北府軍都是從容不迫，進退有素。

　　這一次讓盧循開了眼界，知道北府軍的真正實力了。

　　因為在攻城之前盧循已經(jīng)向義軍下達了攻城之后不許搶劫普通居民的命令，雖然義軍們多有怨言，但是奈于盧循在義軍中的威望，眾將士還是比較好的執(zhí)行了。

　　當然，執(zhí)行得比較好的另一個原因在于，盧循允許他們對臨?？h城里的士族門閥們肆意劫掠。得民心者得天下這一點盧循是知道的，況且經(jīng)過這幾年的征戰(zhàn)，臨?？?nèi)已經(jīng)是十室九空，餓殍遍野了，哪還有什么東西可以搶的。至于那些士族，盧循可不會有任何心慈手軟之處，這是阻礙自己進一步發(fā)展的眼中障礙。

　　“將軍小心！”周圍親衛(wèi)數(shù)聲高呼，一柄長刀已經(jīng)到達盧循的胸前，周圍想救援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就在盧循半側(cè)身子準備硬接這一擊的時候，突然被旁邊傳來的一陣大力撞到了道路的一旁，一個從盧循右側(cè)竄出的義軍士兵把盧循給撞開，自己代替他硬挨了偷襲者這一刀。

　　“噗呲?！绷x軍士兵薄弱的輕甲根本就不是長刀的對手，立馬被長刀給深深的刺進了胸口。

　　“噗?！边@個義軍士兵向前吐出一口鮮血，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還沒落地之前被盧循給穩(wěn)穩(wěn)的接住了。來不及看清這個突然救了自己一命的義軍士兵的長相，盧循馬上吩咐他的親衛(wèi)把他扶到一旁的民房中去，并急命隨軍的郎中給他以救治。

　　那個撞開盧循的義軍士兵用自己的身體替盧循擋了一下，也為周圍的義軍士兵爭取了時間，眾兵士紛紛上前。那個偷襲者見一招不得手當下也放棄了抵抗，任由眾義軍兵士們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借著淡淡的月光，盧循看見這個偷襲者身著義軍的服飾，使用的也是義軍的武器，在這個亂紛紛的時候，難怪自己的親兵沒有及時反應過來讓這個家伙差一點偷襲得逞了。

　　“你叫什么名字？”盧循對這個年輕人非常感興趣，能夠在義軍已經(jīng)攻入城中的時候制定這么出色的偷襲計劃，這個年輕人的膽量和機智都是非常不錯的。

　　“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陽曲郭澄之是也！”年輕人毫不畏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大刀，一雙眼睛徑直盯著盧循。

　　“陽曲郭澄之？”盧循在自己腦海中努力搜尋著這樣一個名字，對于這個名字他隱隱有些印象，但不是很清晰，似乎和某個人有非常大的聯(lián)系。

　　對了，盧循腦海中一道閃電一劃而過。陽曲郭澄之是那個人的后代嗎？

　　“你可是洧陽亭侯郭奉孝的后人？”郭嘉字奉孝，三國時期曹操手下頭號謀士，對于曹操統(tǒng)一北方起了卓越的貢獻。

　　“不是?！蹦贻p人黯然的低下了頭，中國人喜歡把自己與名人扯上關系，東晉時期也不例外。“但是，如果讓我生活在那個時代，我一定不會比郭奉孝差！”

　　就在盧循心中暗道可惜的時候，郭澄之突然冒出了這么一句話。如果是常人可能會覺得這個家伙狂妄之至，但偏偏盧循不是常人，他對于歷史了解的很多，知道很多有大作為的人年輕時經(jīng)?？诔隹裱?，時人皆不贊同。

　　“好！年紀輕輕有此志氣，難得！在亂軍之中能夠想到以此方式偷襲于我，足見你的膽量與機智，你可愿跟隨于我？”盧循產(chǎn)生了招攬之意，義軍現(xiàn)在缺少的就是人才，尤其是謀士，總不能什么事都是由自己出謀劃策吧？那是劉裕，不是他盧循。

　　郭澄之也是不受世俗束縛之人，之前雖然束手就擒，那是因為自己避無可避了?，F(xiàn)在盧循有了招攬之意，正是自己活命的好機會，當然不會錯過。況且就今天義軍的表現(xiàn)來說，確實還過得去，自己當觀察數(shù)日，若是眼前此人值得自己效命，當真心服從于他；若是此人只是一個草包，當可尋找機會逃跑。

　　當下，郭澄之向盧循拱手道：“將軍如此賞識，在下感激不盡，既然將軍盡棄前嫌，愿意招攬于我，在下也不敢不從了?！?/p>

　　盧循微微一笑，心情大好，那些客套話他懶得說了，正準備前往太守府，估計蘭江峰也已經(jīng)攻下了太守府了。

　　“報！將軍，蘭將軍已經(jīng)攻到太守府下，現(xiàn)在正與北府軍朱齡石激戰(zhàn)?！币粋€親兵跑到盧循面前向盧循報告最新的戰(zhàn)況。

　　“好！傳令下去，原先一部繼續(xù)追擊北府余部，務必黎明前把北府軍殘軍清掃干凈。門閥士族的門庭任你們踩踏，若是膽敢殺一個平民百姓，斬立決！其余人跟我前往太守府，我倒要看看這個朱齡石還能夠堅持多久！”盧循下達完命令，向著太守府而去。

　　郭澄之半瞇著眼睛看著盧循，義軍的殘暴和嗜殺在揚州一帶已經(jīng)傳達開了，對于士族門閥他們絕對是不放過，但是對于老百姓他們也不把他們當一回事，義軍所到之處，尸體遍野。這也是為什么自己要刺殺盧循的原因了。

　　但是盧循這個命令和以前義軍的所作所為大為不同，掠士族而保民眾，郭澄之讀了這么多年書，這是第一次看見。當然他知道這么做的好處，能夠得到普通民眾的支持。但是這樣一來不是得罪了朝中那些權貴嗎？不管盧循想要以此來要挾朝廷做一個封疆大吏，還是想要篡朝謀位，沒有門閥士族的支持是絕對不行的。

　　門閥士族形成于東漢，盛行于兩晉南北朝，郭澄之雖然飽讀詩書，又才智過人，但是無論無何也無法擺脫時代的限制：對于門閥士族在國家建立與穩(wěn)定中所起到的作用。

　　臨海縣城既是臨?？h治所在，也是臨?？たな厮?，但是在臨海郡中只有太守府而沒有縣治之所。由于臨海郡屢遭孫恩攻擊，所以對于防御格外重視。雖然奈何于時間與材料的不夠，不能把臨海城墻修好，但是對于太守府確實修得格外堅固。

　　不同于外面的土質(zhì)城墻，太守府城墻高達三丈，都是以青石壘砌而成。臨海地區(qū)地勢平坦沒有大山，所有的石頭都是從百里外的括蒼山中開采出來再運送過來，從對太守府不遺余力的修補上也可以看出門閥們的貪生怕死和財力龐大。

　　義軍現(xiàn)在仍然進行著猛攻，雖然依托著青石城墻的防御，但是在義軍悍將蘭江峰一次又一次的兇猛攻擊下，北府兵的人數(shù)是越來越少了，到盧循趕到的時候，聚集在朱齡石旁邊的北府兵士已經(jīng)不足二十人了，這些都是他從軍以來所帶的親兵。

　　義軍這邊也是傷亡慘重，一具具尸體隨意跌落在城墻的下面，一個個面貌慘不忍睹。這些人都是在攻城的時候從上面摔下來的。

　　當蘭江峰準備最后一次沖鋒的時候，盧循阻止了他命令的下達。

　　“伯兒兄！現(xiàn)在的局勢已經(jīng)非常明朗了，再做過多的掙扎已經(jīng)失去了意義。我敬重你是一條漢子，只要你放下武器，開城投降，你與我征戰(zhàn)的過往不究?！北R循向城墻上的朱齡石大聲喊道。

　　他和朱齡石也是數(shù)次交手，知道對方是一條硬漢子，不會作出暗箭傷人自毀名節(jié)的舉動，所以也不擔心他放冷箭。公然就站在義軍前面向朱齡石喊話。

　　朱齡石轉(zhuǎn)過頭看著身邊站著的二十多個親兵，他們武器殘缺不堪，鮮血染紅了他們的鎧甲，既有他們自己的但更多的是義軍士兵的。

　　親兵們望向朱齡石眼神堅定，似乎只要朱齡石一聲令下，他們就會繼續(xù)投入戰(zhàn)斗一般。

　　朱齡石長嘆一口氣，現(xiàn)在繼續(xù)戰(zhàn)斗下去已經(jīng)失去意義了。自己身死不要緊，但是這二十多個跟隨著自己出生入死的親兵則不值了。自己無論如何也要保住他們的性命。

　　“于先兄！你能否答應我一個要求？”為了保住自己這些親兵的性命，朱齡石拱手對盧循道。

　　“伯兒兄請講，只要在我能力范圍，我一定照做。”盧循心里說，很多事情不在我的能力范圍啊。

　　“我可以自裁謝罪，但是請于先兄放過我這二十多個親兵?！敝忑g石剛說完，他周圍的親兵們大聲疾呼“將軍不可?。　?/p>

　　盧循心頭一熱，想下令把朱齡石等人通通放走，但是馬上把這股情緒壓了下去，為帥者不能被自己的感情所左右。

　　“伯兒兄既然已經(jīng)作出如此決定，我也不好勉強了，就依兄之言。我一定會你的親兵離開?！蔽沂菚潘麄冸x開的，只是在中途被莫名其妙的劫殺了就不關我的事情了。畢竟這二十多個親兵參與了自己的攻城之戰(zhàn)，讓他們回去會讓劉裕知道自己的大部分部隊留在了括蒼山中的事實。

　　關于郭澄之的歷史記載，因為我沒有找到《晉書。郭澄之》的詳細記載，僅僅依靠網(wǎng)上的資料，無法推測出在公元402年，也就是盧循接替孫恩成為義軍新一任首領之時他在何處，只好依據(jù)劇情的需要，把他安排在了這個地方。至于他是不是郭嘉的后代，我覺得郭嘉是河南人，他是太原人，應該搭不上關系，除了他們兩都姓郭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