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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擦身而過

小說:鳳回鸞作者:二月春時間:2024-05-19 20:40:02

  “若不是那場病,太子應(yīng)該是不一樣的。”裴悅淡淡道。

  安瑩瑩抬眼望向斜靠在窗沿的裴悅,明明沒什么表情,眼眸卻清澈晶瑩,薄唇鮮艷欲滴,如沾染了朝露的春日紅梅,讓她都忍不住在心底贊嘆好看,“是啊,如果太子能有壽王那般才干,咱們也不用這樣愁了?!?/p>

  裴悅低頭淺笑,窗外吹進一陣濕濕的涼風(fēng),薄唇輕啟,“可這世上,沒有重來這回事?!?/p>

  她剛說完,惠平郡主就“蹬蹬”踩著樓梯上來,剛露個頭,就指著安瑩瑩兇道,“瑩瑩,你又偷懶!”

  “沒呢,我這不是陪悅兒表妹說話么?!卑铂摤撌掷锏牟璞K抖了下,趕忙放下,笑瞇瞇去過去挽住她母親,“您這會怎么找來,可是有什么事?”

  惠平郡主嫌棄地瞥了眼女兒,抽出手,走到裴悅跟前后,立即換上笑臉,柔聲道,“悅兒,裴家派人送了口信來,讓你先回去,想來有事與你說?!?/p>

  家里突然派人傳話,裴悅眉頭蹙起,心頭涌上一股慌意。

  惠平郡主拉住裴悅,安撫道,“別緊張,傳話的人沒有催,若是什么要緊事,你母親也會喊上我和你一塊回去。”

  裴悅點點頭,和舅母告別后,便匆匆?guī)е诀咄庾摺?/p>

  在耳房里等了兩刻鐘,車夫才牽著馬車來。

  等裴悅上馬車后,碧珠和車夫嘀咕了句,問怎么遲了。

  車夫一邊檢查馬繩,一邊和馬車?yán)锏呐釔偟狼?,“小的沒想到姑娘會那么早回去,方才去買了包酥糖,路上瞧見幾個書生打了起來,便停下看了會熱鬧,實在對不住?!?/p>

  裴悅知道車夫買酥糖是給他女兒吃,這會急著回府,便不多問,倒是等馬車徐徐駛離,碧珠隨口問了句為何會打架。

  車夫馬上繪聲繪色道,“一開始小的也不知道為何,后來聽了兩嘴,才知道是一個姓方的書生手腳不干凈,偷了同窗的注釋本。姑娘可能不知道,那注釋本就是讀書人的命根子,有時候一個狀元的注釋本,能賣上千兩銀子呢。故而幾個人就打起來了。”

  唏噓嘆了口氣,車夫勒緊韁繩,加快趕車的速度,“可惜了啊,眼瞅著年底要秋闈,方姓書生被打斷了手,斷了功名路。其他幾位書生,也會因為犯了事,同樣不能參加科舉。”

  車夫說得一連三嘆氣,裴悅倒是覺得不可惜,一個是手腳不干凈,其他人是遇事太沖動,兩種品行都不適合為官。她讓車夫再快一點,一心想快點回府,并沒有注意到擦身而過的另一輛馬車。

  不過,李長安倒是看到裴家馬車了。

  聽書回頭看了眼裴家馬車的方向,狐疑了一句,“殿下,往常遇到多嘴多舌的人,您都放著不管,今兒怎么都處理了?”

  剛說完,聽書就被主子瞪了一眼,趕忙轉(zhuǎn)身低頭。

  李長安放下木窗,馬車駛?cè)霒|宮后,他剛下馬車,貼身內(nèi)侍福子就走過來低語,“殿下,方才壽王殿下去了坤寧宮,走得有些急?!?/p>

  李長安眸光微頓,清風(fēng)卷起他如煙般的鬢角,漆黑的眼珠閃過一抹涼薄的笑意,“這是心虛了呢?!?/p>

  福子不解地看著主子,想等主子解釋一二,卻聽到主子問起冀州有沒有信送來。他搖頭道,“今兒還是沒有?!?/p>

  冀州的礦山,李長安剛接手沒多久,就發(fā)生一起礦難,這是他頭一回掌權(quán),卻出了這么大的事,李長安近來都在操心這事。

  可連著五天了,冀州還沒信送到他這里,讓人難免不安。

  “去仁政殿。”李長安剛要上臺階,又轉(zhuǎn)身退了下來。

  仁政殿是皇上居所,也是皇上處理政務(wù)的地方。

  李長安到仁政殿時,里頭的氣氛低沉得可怕,他剛問安,父皇就朝他丟下一本折子,驚得他趕忙跪下。

  “冀州無事多年,偏你接手三個月,就發(fā)生如此重難,你可知如今死了多少人?”皇上拍案站起,怒氣沖沖地指著李長安。

  李長安派去冀州的人,都沒來信,眼下看來,不是信沒送出來,而是都被攔下了,只送到了父皇手中。

  這會,他只能低頭不語。

  可皇上正是暴怒時,沒好氣地吼道,“一共死了一百零三人啊!太子啊太子,朕把這么重要的冀州交給你,你就是這般回報朕嗎?”

  “兒臣有罪,還請父皇責(zé)罰?!崩铋L安尾音帶抖,慌張磕頭,如以往一樣怯怯的。

  他剛請罪完,殿外傳來繼后的聲音,內(nèi)侍進來請示,皇上長吸了一口氣,“讓皇后回去吧,朕今日誰也不想見?!?/p>

  內(nèi)侍出去傳話后,皇上再看匍匐在地的太子,頭疼地揉著太陽穴問,“說吧,你來仁政殿所為何事?”

  李長安顫巍巍地抬頭看了一眼,又低頭看向漢白玉地磚,平滑的地磚映著出他的表情,明明很淡定的臉,語氣卻帶了一絲絲委屈,“懇請父皇撤回賜婚?!?/p>

  “什么?”一聽這話,皇上剛平息一點的怒火,馬上又爆發(fā)了,指名道姓發(fā)問,“李長安,你是想造反嗎?”

  “兒臣不敢?!崩铋L安額頂貼地,不管皇上怎么問,都不肯說為什么。

  到最后,被皇上下令跪到仁政殿門口去。

  天色漸晚,仁政殿的太監(jiān)們進進出出,似乎早已習(xí)慣了太子被罰跪的畫面,沒一人敢往庭院中多看一眼。

  李長安跪在夕陽的余暉中,倒影被拉得長長的,背影卻挺得直直的。

  直到天將要黑時,繼后再次到來,李長安還是規(guī)矩跪著。

  “我的乖兒,你父皇怎么又讓你跪著了?”繼后蹲在李長安邊上,心疼地想要拉起李長安,卻被李長安拒絕了,“你等著,母后替你做主去?!?/p>

  繼后氣沖沖地進了仁政殿,不一會兒,大殿中就斷斷續(xù)續(xù)傳出爭論聲。

  “太子還小,他才第一回接觸政務(wù),難免有生疏的地方。就是壽王,第一回辦事也是磕磕絆絆,皇上是不是對太子過于嚴(yán)苛了?”先是繼后的聲音。

  隨即是皇上的怒吼,“太子哪里小了?他是朕的長子,壽王比太子還小兩歲,如今都能獨擋一面了,就太子還和一群十歲的弟弟在太學(xué)讀書。他不嫌丟人,朕都覺得丟人!”

  “皇上您喝口水,您別生氣?!崩^后又道,“太子讀書是慢了一點,可太子本性純良,您若是生氣,讓壽王慢慢教他也行。早春夜風(fēng)太涼,罰一會兒就行了,您還是讓他起來吧,他下回肯定會做好的?!?/p>

  “你別再為他多言,朕乏了,讓他跪到宮門下栓再回去?!被噬喜辉冈俣嘌?,繼后只能嘆氣退出去。

  等到了大殿外,繼后看眼眶微紅地看著李長安,“你這孩子,在你父皇面前,怎就不知道服個軟。本宮陪你站著,你是本宮的孩兒,你受罰,本宮理應(yīng)陪你?!?/p>

  一番熱切的話,把邊上的內(nèi)侍和宮女們都感動了。

  李長安的余光能看到繼后華麗的裙擺,像繼后這般慈母心腸,怪道誰都要夸她好。

  大殿內(nèi)的皇上,聽說皇后站在院子陪太子,眉心緊緊擰住。他想到太子說要取消賜婚,心里嘀咕奇怪,便讓人去查查太子今日的行程。

  等宮門下栓時,太子和繼后都走了,辦事的總管太監(jiān)也回來了。

  “今兒太子在靖安長公主府,并沒發(fā)生什么。不過奴才打聽到另一件事,說是......”太監(jiān)頓住片刻,馬上接話,“說是去年壽王時常去找裴家姑娘,不知太子是不是聽說了這個事?!?/p>

  聽此,皇上神情嚴(yán)肅,“這個事不要再查了,你們都下去吧?!?/p>

  太子被罰跪不再是稀奇事,但這次又不太一樣,畢竟昨日太子才剛被賜婚,大家都很好奇太子這回是為了什么。

  等消息傳到裴家時,裴悅正跪在爹娘的跟前,眼眶紅紅的,明顯方才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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