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隨即瞥向楚清意的目光里明晃晃的滿是厭惡和恨意。

楚清意麻木地看著兩人的親昵，心里已經(jīng)沒有波瀾，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恍如死寂。

“是，我應(yīng)該賠姜小姐一條命。”

真相如何重要嗎？大多數(shù)人認(rèn)可的才是他們要的真相，其他的聲音只是辯駁和心虛。

她早已經(jīng)沒了反抗的力氣。

楚清意的順從讓顧淮淵意外，但也省心。

他三令五申讓她好好照顧姜苑苑，便急著去趕公司的例會。

顧淮淵剛走，姜苑苑坐在病床上，對她露出了一個微笑。

裝了那么多年知書達(dá)理的大小姐，姜苑苑的真實性情藏得很深，卻在對著楚清意的時候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也懂得如何軟刀子磋磨才是最叫人難受的。

一整個下午楚清意都在姜苑苑的“不小心”中度過。

無意間打碎了杯子，冒著熱氣的水澆在了楚清意的手臂上，或者是要她給自己捏肩膀，直到楚清意兩只手都抬不起來。

最熱的時候，楚清意去醫(yī)院幾公里外的指定地方給她買果汁，買回去卻又被姜苑苑撒著嬌說自己忘了讓她把咖啡也一起買回來，于是楚清意又跑了一趟。

直到晚飯時，外面的保鏢換班，給姜苑苑送飯的人走了進(jìn)來，她這才像是忽然反應(yīng)過來似的驚呼一聲：

“啊，我給忘了，你午飯還沒吃吧？這都晚上了，果然和清意你在一起最舒服了，都忘了時間，你快去吃飯吧?！?/p>

有外人在，她便半點端倪都露不出來，像個真正不諳世事的單純小公主。

楚清意撐著身體艱難地站起來，臉色發(fā)白：“姜小姐，一會兒見?！?/p>

姜苑苑高高地?fù)P起了嘴角。

楚清意坐電梯下了樓，頭暈?zāi)垦?，感覺自己可能快撐不住了，趕忙喘著氣勉強走到醫(yī)院大廳中間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清意？你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趙彥承剛剛下班，準(zhǔn)備出去的時候忽然看見前面坐著的人莫名地熟悉，上前來一看，果然是楚清意。

楚清意沒有力氣站起來，唇色蒼白：“承哥，你下班了啊?！?/p>

對方溫和的氣息亂了，有些慌，連忙伸手想要攙扶她起身。

可剛伸出手就被人驟然打落，回過頭去，又是熟悉的臉。

顧淮淵面無表情：“別碰她?！?/p>

他剛進(jìn)大門給姜苑苑打了個電話，就見那個醫(yī)生圍在楚清意身邊轉(zhuǎn)。

一個低著頭，一個蹲在地上仰著，像是要親上去一樣。

一股連自己都沒反應(yīng)過來的焦躁升起，他連話都說完就匆匆掛斷了電話走過來。

這下連一向好脾氣的趙彥承都忍不住想罵人了。

回國之后每次見到楚清意，她都很不舒服，這個所謂的男朋友也沒有盡到半點責(zé)任。

楚清意強撐著精神拉了拉他的袖子，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和對方起沖突。

顧淮淵上前，站在楚清意面前伸手想去拉她起來，動作生硬：“苑苑還在上面，你這是想反悔了？”

她已經(jīng)病得沒有力氣了，抬起眼剛想解釋，卻看到顧淮淵身后慢慢走來一個人，便將話咽了回去，態(tài)度冷淡。

“姜小姐來了?！?/p>

顧淮淵回頭，姜苑苑不知什么時候下來了，穿著單薄的白裙子，許是晚上的風(fēng)還是有些冷，她凍得鼻尖紅紅的。

顧不得楚清意，顧淮淵連忙走過去脫下自己外套披在她身上：“冷不冷？怎么自己下來了？”

姜苑苑點點頭，瑟瑟發(fā)抖地縮在他懷里，顧淮淵被奪去了全部的注意，顧不得楚清意的事情，就要帶著她離開。

“清意呢？”姜苑苑仿佛有些擔(dān)憂。

顧淮淵神色冷漠：“不用管她?！?/p>

兩人轉(zhuǎn)身離開，趙彥承皺著眉強忍怒氣，礙于楚清意的意思沒有表態(tài)。

人走了，趙彥承回過頭來，難得地嚴(yán)肅起來。

“清意，你不是個糊涂的人，喜歡并不能作為所有評價的依據(jù)，他和那個女生走得那么近，在我面前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為了她把你撇下。你為什么會和他走到一起......要是再有了孩子捆住你，你這一輩子怎么辦？”

楚清意陡然沉默下來，連自己都覺得迷茫。

若說是喜歡，她從前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歡這個人?？墒乾F(xiàn)在一地狼藉，所有的一切都天翻地覆，這幾年來的折磨和漫長的余痛已經(jīng)將她的熱情磨滅，他們中間夾雜了姜苑苑的事情，早就沒有人能夠理得清每一次糾結(jié)的來源。

就像是被貓弄亂后捆成一團的線團。

更何況，現(xiàn)在還多了一個孩子，不知道出現(xiàn)在哪一個愛恨交織的夜晚。不為人知，也許連消失的那一天，對方都不會知道。

她搖搖頭：“不是男朋友，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說，是個意外，我也不會被捆住?！?/p>

趙彥承一怔。

不是男朋友，她的意思是不會要這個孩子嗎？

楚清意卻沒有再說話，看起來并不愿意多提起，趙彥承滿心疑惑都咽了下去，沒有再出聲。

他靜靜地陪著楚清意，也知道她一向要強，從不愿意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虛弱和狼狽。

夜色一點點沉寂，楚清意終于休息好了，站起身來向他道謝后便轉(zhuǎn)身先離開了。

趙彥承想要攙扶她的手頓在半空中，許久，失落地垂了下去。

顧淮淵不在，姜苑苑正靠在床頭用手機打字，見她來了，放下手機看過來，好奇道：“清意，剛剛那個男人是誰呀？”

楚清意在床頭柜給她倒著溫水，聞言平淡應(yīng)道：“從前的學(xué)長?！?/p>

姜苑苑沒打聽到什么，悻悻地閉了嘴。

門忽然被人推開，兩人都看過去，只見一個穿著長款風(fēng)衣的女人走了進(jìn)來，盛氣凌人。

是汪洛雅。

“喲，這不是楚秘書嗎？怎么現(xiàn)在淪落到來給苑苑當(dāng)護工了呀？”

楚清意面色如常，用手背試了試杯子的溫度，將手中的玻璃杯遞給姜苑苑。

姜苑苑伸手接了，像是沒聽到汪洛雅對楚清意的嘲諷似的，笑道：“清意，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以前的好朋友，汪家的長女汪洛雅?！?/p>

汪洛雅惡毒地補上了一句：“原配正室?！?/p>

三個人中，只有楚清意是母親再嫁后帶過去的繼女。

姜苑苑低頭捂住唇輕輕咳嗽了一下，被掩在手掌下的唇角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