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張老太老淚縱橫。
兒子懂事了,知道為她出頭了,她應(yīng)該高興才是,不能哭!
她伸手抹淚,卻是越抹越多,“兒子,莫問了,這事兒咱算了,?。俊?
盛長生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太太這么要強(qiáng)的一個(gè)人,被打成這樣,卻只想息事寧人,還不是為了保護(hù)他這個(gè)不成器的兒子?
“不行!”他踹了蜷縮在地上的王家成一腳,“王家沒給你個(gè)說法,我就把狗雜碎剁了喂狗!”
陳婆子嚇得渾身一抖,“不就是種了你家兩塊荒地嗎?還你們便是,喊打喊殺作甚!”
“為什么打我娘?”盛長生又踹了王家成一腳。
陳婆子見么子被打得不成人樣,心里那個(gè)痛啊。
她心里恨死了盛長生,“你家這破田,荒著也是荒著,我種點(diǎn)莊稼怎么了?說了回頭有收成就分你家一點(diǎn)兒,你娘在這兒張嘴噴糞罵人,膈應(yīng)死了,不打她兩下,她能消停?”
張老太擤了一把鼻涕,橫眉瞪眼,“我呸!地你年年種,回回說給我收成,我一根毛都沒看見。我今年想自個(gè)兒種,還沒提你就急眼打人!你這樣的毒婦,路過魚塘魚死,走過山林樹都枯,老天爺遲早天打雷劈死你!”
陳婆子氣得跳腳,“誰毒婦,你特娘的才是毒婦!這天旱成這樣,那莊稼葉子都旱酥了,我一點(diǎn)收成沒得,拿什么分給你?”
“毒婦,你就是毒婦!占了便宜就不認(rèn)人,你個(gè)不要臉的老貨,我跟你拼了!”
張老太太生氣了,跳起來一把拽著陳婆子的頭發(fā),手往她臉上撓。
但陳婆子比她高壯,發(fā)了狠的用力一推,她就站立不住,往后仰倒。
“奶!”
盛佳寧沖上去扶她,卻忘了自己小胳膊小腿,沒扶穩(wěn),婆孫倆齊齊倒地。
所幸是側(cè)著身倒的,沒壓著老太太背上的小娃兒。
“臥槽!”
盛長生怒了,一腳踹倒陳婆子,揚(yáng)起拳頭就要砸。
盛佳寧從地上爬起,咬牙,“爸,不,爹,讓我來。”
她爸名聲這么壞,再被安上一個(gè)毆打長者的罪名,就該被逐出村了。
她不一樣,一個(gè)小姑娘沒什么力氣,對陳婆子造不成什么傷害,外人不會(huì)拿她怎么的。
頂多說她沒家教。
可那又怎樣?
她不在乎!
盛佳寧騎到陳婆子身上,拽著她的頭發(fā),掐她身上的軟肉。
她從小是被父母嬌慣著長大的,打架絲毫不輸男孩子。
眼下力氣不夠,就技巧來湊!
她知道擰人哪里最疼!
她掐得陳婆子“哎喲哎喲”慘叫,她還不忘沖大弟喊,“大郎你傻愣著作甚,還不去扶奶奶?”
張老太剛才被打狠了,摔這一下,腦子陣陣發(fā)黑,一時(shí)起不來。
盛大郎不是不想扶,而是看傻眼了。
他那從不顧家里人死活的爹,竟也知道維護(hù)奶奶了。
那孱弱膽小、螞蟻都不敢踩死半只的親姐,竟敢騎在人身上打人,像只兇獸。
他腦子亂哄哄,都忘了反應(yīng)!
這場混亂,隨著里正和王家老頭帶著一幫人氣勢洶洶趕來而終結(jié)。
王家仗著人多,本來想著用拳頭教育盛長生好好做人的。
可他們還沒出手,便偃旗息鼓了。因?yàn)槭㈤L生手里的菜刀,抵在了陳婆子的脖子上。
他也是被逼到絕路了。
對方人數(shù)是自己的好幾倍,個(gè)個(gè)拿著木棒,而自己只有奶兇奶兇的老閨女和一個(gè)傻了吧唧的不靠譜兒子。
他還要分心護(hù)著他娘和背上的小崽子。
他能怎么辦?
里正瞧著陳婆子的脖子被割出血了,眼皮子直跳,“長生,有話好好說,你先把刀放下!”
盛長生梗著脖子,“我提兩個(gè)條件,王家答應(yīng)了,我就放人?!?
王老頭的三角眼陰惻惻的,“你提?!?
“第一,王家成即刻去寫和離書,讓我三妹帶嫁妝回來?!?
他三妹盛秋香正抱著張老太哭,聞言身子一顫,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王家不拿她當(dāng)人看,她每次被打得一身傷回娘家,她希望大哥給她撐腰出口氣,或者讓她和離。
可大哥從不理會(huì),當(dāng)她不存在!
眼下他卻主動(dòng)提出,他是轉(zhuǎn)了性嗎!
王老頭還不知老妻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休了兒媳,盛長生這要求讓他愣了下。
“秋香和家成過得好好的,為何要他倆和離?就算我王家肯放人,她也不肯離開啊?!?
“不,我要離!”盛秋香瞧著披頭散發(fā)、頭臉腫脹的老母親,心早就碎了一地,對王家成只有刻骨的恨,再無其他。
她就怕大哥會(huì)反悔!
同樣被打得很慘的王家成,揮著手臂,“這樣的掃把星我王家沒福消受,讓她滾!”
“行,這件事一會(huì)兒給我辦妥了。第二個(gè)條件?!?
盛長生滿眼兇光與戾氣,“今日事今日畢,王家以后不準(zhǔn)再就糾纏我三妹,也不準(zhǔn)再對我一家采取打擊報(bào)復(fù)。不然我拼著一死,也要砍死王家這群烏龜王八!”
里正最怕有人搞事,不等王家人開口,他便搶先說,“這件事我做主答應(yīng)你。”
王家人也沒有異議。
盛長生是個(gè)混不吝的,城里和村里都有混混跟他關(guān)系好,以往他不管事還好,現(xiàn)在他為了他老娘敢拼命,還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他為何不借機(jī)提出要回田地?
事情談妥,盛長生放了陳婆子。
里正做主,讓兩個(gè)漢子陪盛秋香回王家搬嫁妝。
“哥……”盛秋香害怕躊躇。
王家人心狠手辣,王家成又被親哥打傷,她不敢面對他們。
盛長生瞧著這被糟蹋得面容枯槁的姑娘,心頭酸澀。
他也想陪她回去,但他不放心趙玉蘭在家,又有那么多事等著處理。
“三妹,你去吧,要是王家人敢為難你,我就剁了王家成?!彼侄谂阃サ哪莾擅麧h子,“幫我妹子一把,回頭我請兩位老哥喝酒?!?
那兩名漢子有些受寵若驚的抱拳,“好說好說。”
王家人罵罵咧咧的攙著陳婆子、把王家成抬走了。
里正一聲嘆,對盛長生說,“你娘也是的,這田都旱兩年了,種什么都活不成,管他王家人種什么呢,和陳婆子鬧只會(huì)自己吃虧,何苦來哉?”
盛長生把老娘背上的崽子放下,“那是我家的田,我娘說不給種就不給,這沒什么好說的。”
旁邊一婦人插嘴,“你就慣著你娘吧,遲早把村里人都得罪光?!?
盛長生眼一瞪,“我娘苦了一輩子,我慣她怎么了?我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