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閨女,等等我。”
趙玉蘭雙腳使不上力,在地上倒騰好久才站起來。
這一天遭遇的種種都顛覆了她的認知,太嚇人了!
盛長生就躺在隔壁房間。
他的頭臉腫脹不堪,顱內(nèi)血管爆裂,周身骨頭不知斷了幾根,人處于彌留之際。
偏偏他意識是清醒的,記掛著妻女,心里火燒火燎。
他想掙扎起來,卻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在這兒慢慢等死,那煎熬堪比烈火烹油。
時間和生命,都在悄然流逝。
他絕望了。
就在此時,一道小身影從門口奔進來,趴到他身上,嗓音顫抖,“爸,咱這是穿到古代來了,爸你可千萬別死,你死了我和媽怎么辦?。俊?
盛長生渾身一震,這是他老閨女?
是了,喊他爸呢,就沖這稱呼都錯不了。
艾瑪,妻子和閨女果然也穿來了,可他馬上要死了啊。
老天爺不帶這么玩人的!
盛長生眼角滑下痛苦的淚水。
盛佳寧不確定這人是原主的爹還是她爸,總之人眼看就不行了,她心里涌起莫大的恐慌,“爸你振作點,我有靈藥,能讓人起死回生的那種!”
閨女被嚇傻了吧?
什么起死回生,那是癡心妄想!
盛長生心里悲痛,目光貪婪地描繪這一世女兒的模樣,把她刻在腦海里,等到了九泉下,他還能想起……
等等,閨女為什么把手伸向一只小黑狗的嘴邊?
還有,這狗怎么這么眼熟?
下一刻,盛長生瞪圓了眼珠子。
只見小黑狗嘴里吐出一顆紅色的什么東西,閨女拿著就要往他嘴里塞,“爸,快張嘴?!?
盛長生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嘴里斷斷續(xù)續(xù)的憋出幾個音,“狗、狗屎……你用狗屎喂我……”
盛佳寧著急,“哎呀爸,你看清楚點,你見過這么好看的狗屎嗎?這是寶藥,真能治好你!”
盛長生定睛一看,這顆玩意兒藥香濃郁,像是丹藥,約手拇指大小,晶瑩剔透似寶石。
聞著讓人神清氣爽,絕非凡品!
或許,真的管用?
他心里生出些許期待,嘴巴蠕動,艱難地張開一點點。
盛佳寧等不及,擒住他下巴用力一捏,把藥塞進他嘴里。
盛長生黑臉:臭丫頭你就不怕把你爸噎死??!
他伸著脖子,拼著最后一口氣將藥咽下。
哪知藥到了嘴里就化了,一股清涼之感從喉嚨滑入腹中。
就好像同時吃了一大把薄荷糖,冰爽的感覺在丹田處化開,再蔓延至全身。
緊接著,這股涼意所到之處,變得灼熱滾燙,像是一把火在體內(nèi)燃燒,他猛地彈跳起來,不住跳腳。
“哎喲,燙死我了!”
盛佳寧歡喜跺腳:“老爸,你好了!”
盛長生愣住了,趙玉蘭跌跌撞撞跑進來,“老盛?。 ?
……
一家三口關緊了門窗,在大木床上坐下——家里太窮,連張像樣的椅子都沒有。
三人你看我,我瞅你,心里兵荒馬亂,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
盛佳寧想了想,“我把小黑狗也帶進來吧。”
“咱們一家子開會,讓只畜生來算怎么回事?”盛長生一口回絕。
對于間接害死自己一家的小黑狗,他沒有好臉色。
看在它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不殺它算好的了,還讓它上來與他同起同坐?
可能嗎?
盛佳寧吐吐舌頭,“爸,它跟咱的仇先放放吧,它救了你一命呢。再說了,它是咱的金手指,金主大人呢,咱得對它好點兒。”
趙玉蘭捂腦袋,滿臉痛苦,“等等佳寧,這事兒回頭再說,咱先把眼前的事捋捋?!?
“好吧。”盛佳寧說,“那你倆還有原主的記憶不?”
趙玉蘭和盛長生異口同聲,“得捋捋?!?
一刻時后,三個人你說一句我說一句,拼湊出了這家子的情況。
這個家的當家人也叫盛長生,十年前中了秀才,之后又考了幾回科舉,回回名落孫山,他便歇了再考的心思,在岳父的資助下,在城里開了間書畫齋。
可惜他不是做生意的料兒,三年不到,就賠得底褲不剩。還在舊日同窗的嗦擺下,染上了賭錢。
書畫齋沒了,岳父還幫他賠了不少錢。
三年前岳父母相繼去世,他就成了脫韁的野馬,結識混混,在外頭吃喝賭。
今早上他又翻箱底,想把家里最后一點積蓄拿去城里揮霍。
妻子趙玉蘭阻攔,被他推倒,額頭撞上墻角,額頭鮮血直流。他卻不看一眼,揚長而去。
不成想,他在城里和一群混混喝得醉醺醺的,上街調(diào)戲良家婦女,被路過的俠士打個半死。
自己強撐著坐牛車回家躺在床上,就這么去了。
盛長生嘆氣,“這貨是個廢柴,他死了就死了,還害死了他媳婦。要不是咱穿過來,他老娘帶著五個小孩,不知怎么活下去。”
趙玉蘭崩潰,“你同情他,不如同情同情我吧。我自己閨女我都沒照顧好,來這里有五個娃等著我伺候,還沒吃沒穿,我也沒法活啊?!?
盛長生也是惆悵煩躁,手指比出個“八”字,“我一介書生要想法子養(yǎng)八口人,八口人!”
盛佳寧吸了吸鼻子,“我原本是獨生女,集萬千寵愛于一生,來這里卻成了家里最不待人見的小白菜,我說什么了?”
她越說越傷心,帶著滿腔的怨氣,“原主三天前做了個惡夢,驚嚇過度發(fā)起了高燒,渾身滾燙,奶奶拖到今天才去給她請大夫……等等!”
她想起了夢里的內(nèi)容,臉都嚇白了,“爸,媽,那小姑娘夢見咱這里地震了!”
“什么?地震?”
趙玉蘭人都麻了,“做夢而已,不能是真的吧?”
盛佳寧擺擺手,“不,我覺得是真的。六歲那年,原身夢到隔壁小胖被水淹死,結果過了兩天,小胖真淹死了。
她七歲夢見有賊翻墻進村長的家,把他家的狗毒死了,村長和他鄰居都被偷了錢,然后第二天晚上夢境就成了真。還有夢到許多類似這樣的事,也都一一應驗了。”
“艾瑪!”趙玉蘭滿臉驚恐。
一次兩次還能說是巧合,次次都這樣,就非比尋常了。
“這小姑娘怕是有預知能力。老盛,這可咋辦???”
盛長生腦瓜子也是嗡嗡的,“閨女,你把這個關于地震的夢說詳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