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太熱淚盈眶。
有兒子這句話,她內(nèi)心的那些委屈、悲苦、怨懟,都沒了。
這一輩子活得也值了!
那婦人被堵得好不尷尬。
盛長生把一歲半的小崽子塞給大兒子,繼而背起張老太。
他又忽然想起正事,跟里正說,“三叔,我岳家給我傳來消息,咱們這兒晚上會地動,你告知大家,把家當(dāng)拾掇好,提到空曠之處待著吧?!?
“什么?地動?”里正只覺得晴天霹靂,身形搖晃,整個人都懵了。
旁邊的李大娘也急聲說,“咱這兒幾十年都沒有過地動,怎么會突然就出事?”
盛長生睨了她一眼,“意外來就來了,難道還會挑日子?我跟你們說,都給我出去躲著,誰家不走,我燒誰家屋子?!?
李大娘氣得險些背過氣,“你這黑心腸的,你就不怕報應(yīng)!”
張老太立即懟回去,“你才遭報應(yīng),我兒子這是為了你們好,生怕你們被活埋,不識好歹!”
李大娘冷笑,“呵……我謝謝他!他這好意我無福消受,我今晚就不走?!?
盛長生回過頭,“你敢不走,我就敢燒!”
李大娘氣個倒仰,她還想說什么,和她相熟的一個婦人拽了她一把,沖她緩緩搖頭,小聲說,“跟這惡霸有理說不通的,算了?!?
盛長生不放心,背著老娘特意繞路去盛大林家。
見他沒在,便知他是去了自己小舅子家,頓時松了口氣。
把老娘放下,接過小崽子抱著,讓盛大郎去通知三妹一家。
“記得,一定反復(fù)提醒你三姑,所有家當(dāng)能搬都搬,不然要全埋地底下的。”
盛大郎咽了咽口水,“爹,真的會地動?。俊?
盛長生大巴掌削他,“混賬玩意兒,這么大的事兒,你當(dāng)我開玩笑?”
……
趙玉蘭在家忙得腳不沾地兒。
先提著水桶進空間里裝水,把水缸注滿,又放滿一大鍋水,喊來二郎搬柴禾進來,三郎燒火。
然后她躲到房間,再進入空間摘玉米。
一口氣摘了二三十根,手忙腳亂的扒掉苞衣,估摸著水熱了就出來。
進伙房把熱水舀起,兌上冷水調(diào)好水溫,讓倆孩子去洗澡。
二郎、三郎一臉懵。
他們出生不到半年,就被扔在鄉(xiāng)下讓奶奶帶,爹和娘帶著大姐在城里的書畫齋生活。
自打記事起,這親娘就沒管過他們。
兩年前,爹和娘關(guān)了書畫齋回來,家里的事從不理會。
爹爹進城尋歡賭錢,娘親不是去外公家,就是躲在屋里睡懶覺。
說句難聽的,就算他倆餓死,爹和娘也不一定會多看一眼。
這個時候,娘親忽然讓他們洗澡?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還有,剛才她把自己遣回房間,那這一缸水又從哪里來的?
二郎抿了抿唇,“眼下缺水,奶說我們不能浪費?!?
趙玉蘭忙得頭都不抬,“你看咱家現(xiàn)在像缺水的樣兒嗎?咱都多久沒洗澡了,身上都長虱子了,快洗去?!?
現(xiàn)在不洗,回頭逃荒更沒機會洗,人不得腌成咸魚樣兒啊。
二郎、三郎對視了一眼,有些心動。
三郎怯怯地問了句,“娘,這水哪里來的?”
“我打的?!壁w玉蘭抬頭看了他一眼,“聽話,洗了澡來幫忙,娘給你們做好吃的?!?
這倆孩子是雙生子,長得不太像,性子也天差地別。
盛二郎整天板著個小臉,性子有著他這個年紀(jì)不該有的沉穩(wěn),老成得像個老學(xué)究。
盛三郎長得唇紅齒白,膽子小,也容易害羞,但實質(zhì)上是個腹黑的小滑頭。
這兩孩子都很勤勞,很小就砍柴、抬水、耕地,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卻缺吃少穿,瘦得皮包骨似的,瞧著就讓人心疼。
兩個孩子從她眼里看到了一個母親對孩子該有的心疼和溫柔,不敢置信!
三郎遲疑著喊了聲,“娘……”
趙玉蘭摸了摸孩子的腦袋,“娘過去不好,忽視了你們,娘以后補償回來,好不好?”
她想通了,既然她多了幾個小蘿卜頭,那就當(dāng)作是上天恩賜給她的寶貝,以后好好對待就是。
如今有了空間,她和老盛還養(yǎng)不活他們?
她就不信了。
三郎眨了眨眼睛,裝作歡喜的樣子,“好。”
心里卻是不信的。
他們以前那么小,她都那么狠心不聞不問,以后還能好到哪里去?
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那快去吧。”
趙玉蘭轉(zhuǎn)身又去忙了。
先把熱水盛出來裝入兩個大木桶,又放滿一鍋去燒。
這一家人不知多久沒洗澡洗頭了,身上臭熏熏的,她自己頭上都有虱子在爬,忒惡心了。
人可以挨餓,但不能發(fā)臭!
玉米也得煮上。
另外還得煮點軟乎容易消化的食物。
在她的記憶里,從三個月前,孩子們每天就只能吃一頓稀粥,晚上天不黑就睡。
可就一碗清水粥,里邊的米粒寥寥無幾,哪里扛餓?
孩子們餓得睡不著,大半夜起來去外頭里挖草根、割樹皮,甚至挖泥巴回來烤著吃。
長期這樣,老二、老三腸胃都熬壞了,有次二郎還胃痛吐血。
小兒子也才一歲多,玉米粒硬,吃下去他們會難受。
趙玉蘭又進了一趟空間,沿著玉米地走。
剛才她掰玉米的時候,瞧見草叢里有野雞撲棱棱飛起,她想去看看,有沒有野雞蛋撿。
忽然,她停下了腳步,雙眼放光。
野雞蛋是沒遇到,可她發(fā)現(xiàn)了紅薯藤!
好大一片,一眼還望不到邊!
這可太好了!
趙玉蘭心頭狂喜,忙找了根木棍,撅著屁股刨地。
這黑土地肥沃不說,還特別松軟,她拔起紅薯藤直接就能提起一大串,個個拳頭大。
她不斷的拔紅薯藤,脫在泥土里的等回頭再挖,地上很快就堆成了小山。
然后她返回雜物房,找了籮筐進去裝紅薯。
這空間還有個好處,就是她一個念頭,她想出現(xiàn)在哪兒就在哪兒。
在里邊的小溪洗了一部分紅薯,出來后就火急火燎的放鍋里煮上了。
好在是雙灶,燒熱水和煮食物兩不耽誤。
這邊二郎和三郎泡在澡盆里,喝了一肚子洗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