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門?
陸張氏臉色慌張,忙說,“莫非這次來抓我?”
一定是這樣的!
府尹大人公務繁忙,哪會主動來見陸家這些平頭小老百姓?一定是被周玄氣急了,才帶人上門興師問罪,連她也要被牽連了。
“周玄,過會兒見到府尹大人,你趕快磕頭賠罪!聽到了沒有?”
陸張氏提醒道。
周玄站定,“舅母,侄兒無錯,為何要賠罪?難道就是因為侄兒收了那些貧寒弟子,免了他一些學錢而已?”
“你,你這書呆子……冥頑不靈!”
陸張氏氣急道,“連累老爺還不夠,你莫非要連累陸府滿門!府尹大人能來興師問罪,那是給你臉面,此時不認錯,更待何時!”
“大丈夫立于天地間,問心無愧!府尹大人前來,我自會據(jù)理力爭。只要他能說出侄兒所犯大周律法,侄兒當愿以身赴死。但若讓侄兒認錯,萬萬不能!”
他本來就沒錯,關(guān)閉書院也不是怕了府尹大人,而是為了將舅舅從府尹大牢中救出來。
若他孤身一人,定會抗爭到底。
“周玄,你莫要不知好歹,家父已經(jīng)前去說項求情!今日府尹大人上門,那是看在家父面子上,給你機會。你再執(zhí)迷不悟,連累了家父一片好心,可別怪我孫康年不客氣!”
真是個書呆子。
孫康年暗罵道。
他要是低個頭,認個錯,去洪夫子的巨鹿學院教學,不比他教那些窮學子賺得多?
那巨鹿學院的學子可都是達官貴人的子嗣,若遇到個欣賞他的,前途無量。
何必落個如此下場!
“不必勞煩孫兄費心,我自會關(guān)閉書院。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牽連舅父?!?
“你少自作多情!孫世侄是看在陸家面子上才委托孫大人,跟你何干?我警告你,你若敢亂說話,壞了陸家跟孫家的交情,我打斷你的腿!”
陸張氏小聲警告,因為,她看到府尹大人帶著人,已經(jīng)到門口了。
陸清遠在徐茂才身后。
幾日不見,他消瘦了不少,應該是在府尹大牢吃了不少苦。
不過他雖滿臉憔悴,卻帶著幾分桀驁,似是不服。
陸張氏連忙迎了上去,跟張康年一起撲通跪下。
“草民,拜見府尹大人?!?
徐茂才連忙將二人扶了起來,面上盡量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二位快快請起,不用這般客氣。”
陸張氏跟張康年看到徐茂才和藹可親的樣子,有些發(fā)蒙。
這什么意思?
莫非,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不過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先求情,讓府尹大人把老爺給放了再說。
“府尹大人,草民已經(jīng)規(guī)勸周玄了。他已經(jīng)認識到自己所犯之錯,還望府尹大人開恩,不要再為難我家老爺?!?
陸張氏滿臉諂媚,那里還有跟周玄說話時的那般咄咄逼人不可一世。
“磕頭?認錯?”
徐茂才后背發(fā)涼。
若真讓周玄磕頭認錯,那俊俏少年郎還不把他千刀萬剮了?
“是是是!”
徐茂才還沒說話,陸張氏轉(zhuǎn)頭對周玄喝道,“周玄,還不趕快滾過來,給府尹大人磕頭賠禮!”
“慢著!”
陸清遠在身后忽然出聲。
他緩緩上前,“周玄,舅父曾讀你詩文,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下一句是什么,你可記得?”
周玄道,“威武不能屈?!?
“很好,何解?”
周玄說道,“讀書人讀書立世,當不圖富貴,不恥清貧,不屈權(quán)柄?!?
“好好好,舅父還記得,你舉杯敬月,吟誦‘黃金白璧買歌笑,一醉累月輕王侯’的瀟灑?!?
陸清遠朗聲道,“徐茂才堂堂一周府尹,不圖忠君報國,振興大周,只會以權(quán)壓人,中飽私囊,這般昏聵權(quán)貴,你跪他又有何用!今日你若敢跪,那我陸清遠,再也沒有你這個侄兒!”
“老爺,慎言,慎言吶?!?
陸張氏臉色大變。
陸清遠這是被關(guān)傻了吧?
瘋了?
竟然當面數(shù)落起府尹大人的不是?
這不是要把天給捅破了嗎?
徐茂才一怒之下,整個陸家怕是都要被牽連了!
“就算是當今圣上前來,我陸清遠也敢這般說。立世做人,可以沒有錢財,沒有官職,但不可沒有骨氣。周玄,舅父在府尹大牢過得自由自在,你可盡管在外修學育人,不必理會洪夫子跟徐府尹這些小人手段!”
陸清遠義正辭嚴,絲毫不懼。
“老爺,您這是想把我們陸家滿門都害死啊?!?
陸張氏錘著陸清遠,哭喊道,“您為了周玄,連陸家都不要了,他只是您的侄兒而已啊,清瑤那可是您的親生女兒?!?
“清瑤,父親問你,若為了保住陸府榮華,讓你去跟徐茂才這個小人磕頭認錯,你可愿意?”陸清遠問道。
陸清瑤還禮,“孩兒不愿。”
“聽到?jīng)]有!我看清瑤,要比你這個當家主母,還要懂事些!”
陸清遠重重哼了一聲。
這個張氏,婦人之見!
徐茂才跟洪夫子就是兩個小人,就算周玄服了軟,認了錯,他們就能放過周玄,放過陸家?
在府尹大牢里面,徐茂才不止一次跟他暗示,只要使了銀子,就能出去。
這兩個人貪得無厭,被他們盯上,永無寧日。
反正左右是個死,還不如死的有氣節(jié)一點。
“周玄,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時候!還不滾過來給府尹大人賠罪??!難道,你非得看著我陸家家破人亡你才滿意啊,我們陸家是遭了什么孽,才惹上你這個災星!”
陸張氏撒個潑,扯著嗓子使勁嚎。
若不是看上陸清遠是富戶,她怎會嫁給陸清遠?
可今天陸清遠為了周玄跟府尹大人打擂臺,她只能讓周玄這個罪魁禍首出來頂雷,才能保得住陸家這一身富貴。
周玄沖著陸清遠躬身,“侄兒感謝舅父舍命相護?!?
雖然陸清遠愿意為了周玄拼命得罪徐茂才,可周玄卻不能。
舅父待他如親子,他不能為了自己白白折了舅父一家滿門。
周玄走到徐茂才面前,“府尹大人,草民周玄,愿意關(guān)閉瑯琊學院,還請府尹大人,放過舅父,一切罪責,由我周玄一人承擔,莫要牽連他人?!?
關(guān)…關(guān)閉書院?
徐茂才暗道一聲不好。
這要是關(guān)閉書院,他跟岳父的全身骨頭,還不被被密偵司的那煞星給打斷了?
想到這里,徐茂才連忙開口。
“周先生誤會了,本官此番前來,并非取締書院,而是請求先生,務必將瑯琊學院繼續(xù)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