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凰途作者:陌笙簫時間:2020-09-05 10:01:15
柳輕眉一句真心話,卻惹得芙蕖當即哭著跪了下去:“小主怎得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奴婢幾時抱怨過受委屈了,奴婢只是替小主生氣,小主曾經(jīng)風光的時候,他們這些人,哪個沒來巴結過?這會子倒好,沒讓他們幫襯什么,反倒一個個的落進下石,刻薄的刻薄,敷衍的敷衍,按份例,咱們長樂宮中的該有的沒有,還竟說些混賬話來,怎可不氣啊?!?/p>
“好了,你且起來吧,你是什么樣的心性,這些年來我又怎么會不清楚,本宮是真疼你,你也不用去聽那些混賬話,那些個糊涂人,準是收了哪方好處,以為這樣就能得到好處,以后,準有他們吃不了兜著走的時候,好了,快起來吧,?今兒本宮精神不錯,想出去走走?!?/p>
柳輕眉剛梳好妝,皇帝便派了人來,說是皇帝要過來用早膳。
皇帝下來早朝后,見柳輕眉不在長樂宮中,甚為好奇的問著跪在地上接駕的芙蕖。
“皇上先稍坐,小主等下就來,小主說,想給皇上一個驚喜?!?/p>
“哦?驚喜?呵呵,好,那朕就先坐一下,今日你們主子精神可好些了?”
皇帝入座,芙蕖立即為皇帝沏茶。
“好多了,主子還說待會兒想出去走走呢?!?/p>
“出去走走可以,可千萬不能讓你們主子吹太多風,她若真想散心,等開春了,她身子養(yǎng)好后,朕帶她到宮外轉轉去?!?/p>
“那奴婢就先替主子多謝皇上了?!?/p>
“噗……這什么東西?!”
芙蕖見皇帝生氣,立馬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奴婢該死,可惜宮中沒有皇上愛喝的碧螺春,這已經(jīng)是咱們這里最好的茶葉了,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最好的茶葉?就算是漱口的茶都比這要好,高無庸,把內務府總管給朕叫過來!”
“是,奴才這就叫人去?!?/p>
高無庸示意一個小公公去內務府請人,柳輕眉手捧一碟紫玉酥蹁躚從門外走進。
“臣妾參見皇上,臣妾接駕來遲,還請皇上恕罪?!?/p>
皇帝將視線移至柳輕眉身上,這時臉色才稍微好轉過來:“你為朕親自下廚做紫玉酥去了?”
柳輕眉莞爾一笑,將紫玉酥擺至皇帝面前:“皇上最愛吃臣妾做的紫玉酥,前些日子臣妾身子不適,今兒又聽皇上要過來與臣妾一同用膳,所以就做了紫玉酥來,皇上快嘗嘗看,看看臣妾的廚藝可有退步?!?/p>
皇帝接過柳輕眉手中的紫玉酥卻沒有了吃的興致,放心紫玉酥立即抓住柳輕眉的手道:“他們這般委屈待你,你怎得也不同朕講?你不是說朕就是你的夫君嗎?既如此,妻子受了委屈難道不該同夫君講嗎?”
“皇上,臣妾正是把陛下當成是自己的夫君,才沒有告訴您,還望皇上恕罪,臣妾只是不想因為這么一點兒小事而去打擾皇上,再者說了,只要皇上時常來看看臣妾,臣妾就不覺得委屈,何況這并不算什么,只要皇上心里有臣妾,臣妾就心滿意足了?!?/p>
柳輕眉說的楚楚可憐,令人動情不已。
“皇上,都怪臣妾管教不嚴,臣妾離開是明明吩咐了他們不要將這個茶葉泡給皇上喝,臣妾沒想到他們還是泡了。”
皇帝拍了拍柳輕眉的手道:“這已經(jīng)是你宮中最好的茶葉了,你不讓他們泡,那朕豈不是沒有茶喝了?他們泡的好,要不是他們泡出來,朕還不知道內務府那幫人竟敢如此膽大妄為?!?/p>
“稟皇上,內務府陳總管帶到?!?/p>
陳總管見是皇帝身邊的小公公來請他,立馬就察覺到事情不對,一到長樂宮便立馬跪在地上,然而話還沒說完便被皇帝砸了一個茶杯,見龍顏大怒,陳總管立馬嚇的渾身抖索。
“微臣該死,微臣該死,請皇上息怒,請皇上息怒啊。”
“該死?你還知道你該死,說!錯在哪?”
“微臣……微臣不該…不該克扣才人娘娘的份子錢,更不該,不該將次品以及陳茶都分配給長樂宮,更不該羞辱芙蕖姑娘,微臣該死,微臣該死啊?!?/p>
陳總管一邊說一邊哭著抽自己的耳刮子。
“陳才福!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背著朕做了這么多事,你厲害啊你!才人的俸祿你也敢扣,還敢羞辱才人身邊的人,你吃了豹子膽了你,朕今天倒要看看你是怎么羞辱的,朕今天,就要你把說出去的話后悔的把自己舌頭給吞咯,說!給朕一字不落的說出來,少一句朕就把你推出去砍咯!”
陳總管更哆嗦了,臉色嚇得蒼白。
“臣說,臣…臣說,臣該死啊,臣不該說那樣的話啊,今早芙蕖姑娘來內務府取些茶葉,臣不僅挑了最次的陳茶給芙蕖姑娘,還說……還說芙蕖姑娘跟的是下等主子,妄想吃上好茶,還說…還說柳才人體質弱,指不定那日就斷氣了,還不如另找個主子,好跟著吃香喝辣的好。臣該死,臣該死,臣罪該萬死啊皇上,還請皇上恕罪啊,芙蕖姑娘,才人娘娘,臣知錯了,你們大人有大量,就饒過罪臣吧?!?/p>
柳輕眉扭頭看向皇帝:“難怪今早芙蕖回來一副傷心委屈的樣子,怎么也不肯跟我說。”
皇帝臉若冰霜,憤怒的仿佛能噴出火來。
“來人呀,把陳才福給朕拖出去打死!”
“皇上饒命啊皇上,娘娘,娘娘救命啊娘娘,臣今后再也不敢啦。”
“皇上,陳總管向來老實,還請皇上饒一命吧?!?/p>
柳輕眉為陳總管說情,皇帝問向陳總管:“既然才人娘娘給你求情,那朕就給你一次機會。說!是誰指使你這樣干的?要敢不說實話,就立即拖出去打死?!?/p>
“是……是……是微臣糊涂啊,皇上,饒命啊皇上。”
此時高無庸湊近皇帝耳畔說道:“皇上,這個陳總管跟周才人有些親戚關系?!?/p>
皇帝心下了然,仍舊是極為憤怒:“拖下去,杖責三十?!?/p>
“謝皇上不殺之恩,謝才人娘娘?!?/p>
“好了皇上,只是小事,可別氣壞了身子,?來,先喝點粥吧?!?/p>
皇帝接下粥喝了一口道:“此事,可不小,底下這些人,太會見風轉舵,如若朕今日不懲處他們一下,你指不定還要受多少苦,此事雖說是內務府的責任,可是也有盛昭媛的責任,她協(xié)助皇后治理后宮,可竟然連這些小事都還要朕來操心,朕聽說前幾日你到皇后出請安,她還刻意當著眾人的面故意羞辱你,一點兒沒有個昭媛的樣子,高無庸?!?/p>
“臣在?!?/p>
“傳旨下去,從即日起,撤除盛昭媛協(xié)理六宮之權?!?/p>
“是,臣領命。”
柳輕眉眉眼帶笑,為皇帝又盛了碗湯,她柳輕眉,能撫一個人上位,也能將她從那個位置上拖下來。
“主子,都好幾天過去了,自上回皇上來宮中用過早膳就再沒來過了,主子,這樣下去,可不是個辦法啊。雖說如今內務府再不敢使什么幺蛾子,可如果皇上再不寵幸主子,奴婢擔心日后這起子混人又犯糊涂。”
長樂宮里,柳輕眉正看著孫子兵法,芙蕖在一旁為她捏肩。
昨夜又下了場大雪,外頭的天色也一片灰蒙蒙的,霎時冷冽。
“碳涼了,你叫人再去加些碳來吧?!?/p>
柳輕眉又翻了一頁書,待芙蕖回來時,柳輕眉已收了書一手依在茶幾上撐著頭,一手捏著自個兒衣服上的絹花。
“再過兩日,就是元春節(jié)了,也正是趙寶林晉封才人和梅妃晉封的梅亭夫人的日子。這幾日皇上都歇在梅妃那里,急,又有何用呢?除非……”
“除非什么?”芙蕖趕緊急忙問道,她主子的事,她比誰都操心,如今也就剩她操心了。
“有些事情急不來,除非,在元春節(jié),能將皇上的注意力奪回來?!绷p眉用手扣了扣茶幾。
“主子說的是,可后宮佳麗三千,誰不想趁那天都出出風頭呢?”
“是啊,也不能再用生病這招。”
“誰,誰在外頭?!?/p>
“娘娘,您的燕窩好了?!?/p>
芙蕖一掀開帷幔,只見一黃裙丫頭手中盛了一碗燕窩緩緩走進。
“你好大的膽子,不是說過進來是要通報嗎?”
芙蕖接過那丫鬟手里的燕窩,狠狠的抽了那丫頭一個耳刮子。
“好了,綠蘿,下回當心就是,出去吧?!?/p>
“是,奴婢謝娘娘寬恕,奴婢這就告退?!?/p>
綠蘿走后,眼神凌厲的盯了一眼里間,柳輕眉接過燕窩慢悠悠的攪了起來。
“誰的人?”
“梅妃的?!?/p>
柳輕眉將燕窩送進嘴里,嚇得芙蕖一驚:“小主?!?/p>
“放心吧,這里面沒毒,梅妃是個心細的人,若她要害我,不會親自動手。”
芙蕖垂眼,現(xiàn)下盯著她們長樂宮的人太多,只是小主剛剛過上了幾天好日子,他們自然是不能太過張揚的,便也只能由著旁人盯著瞧著,萬事小心就是。
“轉眼便是元春節(jié)了,”一盞燕窩下肚,柳輕眉抬眼瞧了瞧窗外,淡淡的說道,“這一年一年的,過的倒是快,若不好生的算一算,我都要不記得這是我進宮的第幾個年頭了?!?/p>
“若是細細的算起來,今年可是小主進宮的第六個年頭了,”芙蕖笑笑,將自家小主扶到軟榻上,怕主子想起些傷心事,便輕聲細語的說道,“小主瞧瞧,奴婢給三公主做了身衣服,元春節(jié)前就能做好,到時候咱們差席小主給三公主送了去?!?/p>
柳輕眉點點頭,抬眼瞧了瞧芙蕖遞過來的夾襖,這些年來小丫頭的繡功長進了不少,若是不多說,將這夾襖說成是宮中繡娘做的,也是有人信得。
“這幾朵錦云好生的傳神,”柳輕眉抬手拂過夾襖領子處的幾朵金線繡的祥云,勾了勾嘴角,淡淡的說道,“當年我給閔姐姐做的那只風箏上,也繡了這樣的幾朵錦云?!?/p>
“小主?!避睫≥p聲喚道,臨近年關,小主難免念起舊事來,只是這一年又一年,自家小主走的有多艱辛,她比旁人都要清楚,如今哪里還舍得讓小主將這六年的光景再記起來。
柳輕眉將食指輕輕的放在嘴唇上,比了個噤聲的動作,芙蕖皺了皺眉頭,卻也不再言語,柳輕眉抬眼瞧了瞧窗外的光景,雪花越下越大,像是洋洋灑灑的雪白柳絮。
“扶我去床上吧?!?/p>
芙蕖趕忙將自家小主扶到床上,今日輪到她夜值,柳輕眉卻不愿意多說話,躺倒床上去便閉了眼睛,任憑一腔的思緒在心中瘋長。
那年大家也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個個性格鮮明,便是御花園中最鮮亮的花兒也比不上的。
只是那時候和自己同時進宮的姑娘,如今也沒剩下幾個了。
當年她們還是三年姐們,如今卻也只剩她和席姐姐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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