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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驚 馬

小說:大明金刀捕快作者:何時風(fēng)聲時間:2024-07-09 13:00:02

  一、驚馬

  弘治十二年。

  陽春三月,北京城籠罩在一片春色中,楊柳吐出黃色的嫩芽,遠(yuǎn)遠(yuǎn)望去像是罩上了一團(tuán)輕紗,街頭墻角的桃樹杏樹也攢足了勁似地迎風(fēng)開放,吸引了許多蝴蝶在花間流連,冷清了一個冬天的北京城一下子熱鬧了不少,街上的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他們脫去冬日厚重的棉衣,沐浴在春天的陽光中,有一些愛俏的年輕人更是迫不及待地?fù)Q上鮮艷的衣衫,向人們展示他們的青春勝火。

  宣武門大街,行人如織,其中大多數(shù)人是到西郊或是西山游玩的,他們或呼朋喚友,或拖家?guī)Э?,俱是興致高昂、心情舒暢。行人中,有五位年輕的公子甚是引人注目,他們都在二十歲左右年紀(jì),鮮衣怒馬,分外威風(fēng)。幾人本來相貌就長得端正,又被身上華麗衣服襯托,越發(fā)顯得唇紅齒白,惹人羨慕。他們顯然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周圍人或艷羨或驚訝或忌恨或膽怯的目光,旁若無人的在大街上談笑風(fēng)生。

  五人中一位年輕的公子身穿一身綠色的緙絲長袍,滿臉得意洋洋,向旁邊的四人炫耀說:“這匹馬叫‘追風(fēng)’,是我花三百兩銀子買來的,當(dāng)真是奇快無比,人騎在上邊恍若踏風(fēng)而行?!?/p>

  他身旁一位穿藍(lán)色織金錦面料的年輕男子聞言嗤之以鼻說:“羅威,你向來愛吹牛皮,我打賭你這匹馬肯定跑不過我屁股下這匹‘小黑’?!?/p>

  他話音剛落,其余三人便一陣大笑,中間一人還添亂似地喊道:“羅威大嘴巴,敢將天吹塌。”

  那叫羅威的年輕人一下子漲紅了臉,略有幾分惱火地說:“我所說之話著實(shí)不虛,要不,誰敢跟我賽賽?!?/p>

  聽了羅威這話,其他三人便一起攛掇穿藍(lán)色織金錦面料的男子說:“延齡,聽羅威這話,分明是不服氣,快來教訓(xùn)一下這廝?!?/p>

  那叫延齡的男子白皙的臉上浮上一絲得意的顏色,打著哈哈說:“羅威,你可愿跟我比試一下?”

  羅威看了看街上的行人,有幾分猶豫地說:“此處行人眾多,咱們等出城到了西郊空閑處再比試吧?!?/p>

  叫延齡的男子驕橫地說:“怕什么,若是馬好,自是騰挪自若,越是人多的地方,越能顯出馬的能耐來?!?/p>

  旁邊三人又起哄道:“羅威,你別是找借口吧,再說,就算嚇了一兩個行人,沖著延齡建昌伯的名號,也是不敢聲張的?!?/p>

  原來,那叫延齡的男子正是當(dāng)今張皇后的弟弟張延齡,因?yàn)閺埢屎笈c弘治帝感情甚是深厚,張延齡年紀(jì)輕輕便被授予“建昌伯”的封號。

  羅威見幾人不依不撓,哪肯失了面子,當(dāng)下把胸脯一挺,對著幾人說:“這可是你們說的,若是等會有了什么閃失,都算到延齡身上呀?!闭f完之后,一夾馬腹,高喊道:“駕——”那馬就如同一道閃電,向前方疾馳。

  張延齡見羅威所騎坐騎果然厲害,面上一緊,生怕在同伴面前沒了顏面,趕緊一抖韁繩,不甘示弱地向前追去,剩下三人在后面哈哈大笑。

  宣武門大街雖然寬闊,但是因?yàn)樾腥吮姸?,僅有一丈多地可供騎馬之人通過,一些騎馬的行人都是拉緊了馬韁,生怕沖撞了旁邊行人,忽然間有兩匹馬大大咧咧、一前一后地奔出,都不禁有幾分愕然,連帶著旁邊的行人,都是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兩匹馬疾馳,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張延齡與羅威所騎俊馬都不是凡品,兩馬你追我趕,一會兒你超我?guī)壮撸粫何叶嗄銕壮?,爭得也甚是激烈,兩人俱是血?dú)夥絼?,到后來都不禁有些急紅了眼睛,各不相讓、爭先恐后地追趕起來。過了一會兒,張延齡好不容易把羅威撇在后面,他心里一陣竅喜,又怕羅威趕上來,便拼命用馬鞭抽馬,那馬被鞭子抽得急了,也是使足了全身力氣,拼命向前奔去,張延齡只覺把羅威遠(yuǎn)遠(yuǎn)拋在后面,料定羅威肯定追不上自己,正在得意洋洋功夫,忽然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個孩童蹣跚邁著小腿,正從大街一側(cè)向另一側(cè)走去。張延齡不由吃了一驚,趕緊拉馬韁,那馬卻根本停不下來,仍是發(fā)瘋了一般向前沖去。張延齡拼了全身力氣去拉手中馬韁,馬鼻子吃痛,速度倒慢了幾分,但仍是眼看著就向著那孩童奔去,幾步就要踩上那孩童,旁邊行人也是看傻了眼睛,有膽小的婦人禁不住把眼睛緊緊閉了起來,生怕看到血腥的一幕。

  就在剎那間,眼看馬就要撞到那孩童身上,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了過來,長臂將孩童一卷,縱身一躍,竟是閃開了奔馬,生生將這孩童從馬蹄下救了出來。張延齡在馬上還沒看清楚這一幕,就感到馬一面奔一面顛起來,原來他心里緊張,死死拽住韁繩,馬痛得厲害,就有些發(fā)狂,竟想把背上的人顛下來,張延齡一個不穩(wěn),從馬背上重重摔了下來,只覺得頃刻間天旋地轉(zhuǎn),腦袋發(fā)暈。他這邊還沒回過神來,就聽到周圍人群高喊:“這馬受驚了,快快閃開?!痹瓉恚T的那匹馬竟狂性大作,不管前面有沒有行人,只管橫沖直撞。就在大家慌作一團(tuán)時,只見一人從人群中閃出,縱身一躍就跳上馬背,死死拉住韁繩,任那匹馬顛來顛去,卻是始終不放開手里的韁繩。那馬又發(fā)狠掙了幾下,那人將身體牢牢貼在馬背上,夾緊馬腹,那馬見甩不開所騎之人,也漸漸沒了脾氣,將速度放慢,那人一聲長喝:“吁?!瘪R應(yīng)聲也就停了下來。

  周圍游人見受驚馬匹被人制服,都漸漸平靜下來,紛紛圍過來看制服這驚馬的人,只見那人二十歲左右年紀(jì),兩道濃眉,眼睛又黑又亮,坐在高頭大馬上,讓人頓覺威風(fēng)凜凜、雄姿英發(fā)。

  年輕人見周圍并未有人被馬踏傷,也是長出了一口氣,一拍馬背,驅(qū)著那馬回頭跑去,那馬被年輕人制服,當(dāng)下老老實(shí)實(shí)邁著碎步,一路小跑起來。片刻功夫,那年輕人已調(diào)頭跑到一位男子面前,這男子約有三十歲左右年紀(jì),臉上雖經(jīng)歷了風(fēng)霜的侵襲,但雙眼依然炯炯有神,唇上一抹黑髭,嘴角隱隱有抹淡淡的怒意,他背手而立,有如一棵青松,讓人一見傾心、贊嘆不已。中年男子見年輕人在自己面前停下來,一翻身就從馬上躍了下來,禁不住贊道:“潤澤,你馬上功夫又俊了幾分。”他聲音醇厚,短短一句夸獎就讓年輕人興奮得漲紅了臉。

  叫潤澤的年輕人連忙擺手說:“這點(diǎn)功夫讓大人見笑了?!蹦┝擞终Z帶佩服地說:“大人,你剛才出手真是迅速,眼看著那馬就要踩住那孩童了,如果不是你及時相救,他今日性命就難保了?!痹瓉?,剛才正是這中年男子見情況緊急,伸手將那孩童救了下來,他身邊年輕人隨即跟著制服了這匹馬。

  那被救孩童的爹娘早在一旁不住地千恩萬謝,中年人見孩童無事,就準(zhǔn)備和年輕人一起離去,那孩子的爹娘拉住中年人的衣裳,一定讓中年人留下名字,好找個機(jī)會報答。中年人哪肯說出自己名字,嘴里只說“不用客氣”,可惜這對夫婦甚是堅決,死活不肯松手,旁邊年輕人見中年人一時走不開,在旁邊笑著說:“我們大人姓丁單諱一個四字,人稱金刀捕快?!边@對夫婦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丁四已分開他們,對年輕人說:“潤澤,走,看看誰如此大膽,竟敢在鬧市驅(qū)馬狂奔?!币幻嬲f,一面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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