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因為這是江湖

　　我彎著腰，一手撐膝，右手甩了甩劍上的血。我，殺機(jī)已起！這時從我身后的小巷又出現(xiàn)一個黑衣人，他快速走到我身邊：“什么情況？”嗯？這是在對我說話？哦對了，我穿的和他們一樣的衣服！

　　“小心！他是內(nèi)鬼！”“他是內(nèi)奸！”我和面前那人同時說出口。那人往后退了一步，我搶先一步道：“他答錯了暗號！”“你放！”“藏刀！”我身旁的黑衣人發(fā)問了?！班?？不是斷劍嗎？”我一驚，怎么換了？讓他倆問答完我必死無疑！一股狠勁涌上心頭，不等那人回答暗號，我猛然退后，一手捂住問暗語的那人的嘴，一劍刺入他的腹部，鮮血崩了我一臉，他睜大眼睛看著我，眼中充滿的憤怒，雙手抓住了我的劍，死活不放。

　　“王八蛋！”黑衣人跑過來，舉刀便劈。我趕緊抽劍，誰知那名黑衣人卻死死地抓住我的劍不放！我一時間抽不出劍來，只好棄劍躲閃，他一擊不成，又是改劈成削，我早有準(zhǔn)備，退開兩步，躲過一刀，我沒有兵器，也不知怎么想的，想起了兒時鬧別扭打架的招數(shù)，上前一步，雙手抱住了他的腰，將他向后推去，撞到了墻上。他抬腿，膝蓋撞到了我的頭上，一時間天旋地轉(zhuǎn)。后背又中了刀柄的一擊，“噗。”我吐了口血，感覺脊骨要斷了?！把剑　蔽矣帽M了力氣，使了一招背摔，這一下摔得我自己都眼前一黑。

　　我雙手想抓住些什么，但我什么都看不到，我好像摸到了地面，我翻了個身，撐了起來。這是我模模糊糊看著那人正拿著刀亂揮，我撲了上去，拿著他的手，像地上猛砸，砸了六七次，他的手終于松開了刀。我顧不上拿刀，一拳接一拳向他的頭打去，手上全是鮮血，不知是我的還是他的。那人兩條胳膊擋在他的頭前，我管不上那么許多，還是一拳一拳打了上去。

　　“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我喘著粗氣，拳頭卻不曾停下，一拳又一拳。我不知打了多久，打的我的手都沒有知覺了。我看著他兩條胳膊無力地癱在地上，我雙手掐著他的脖子，我舉起他的頭又向地上砸去，鮮血四濺，可我沒有停止，又砸了好幾次，感覺他徹底沒氣了，才松開了手。

　　我累倒在了地上，喘著粗氣。身下的人已經(jīng)沒有了生機(jī)。我又撐著沉重的身軀站了起來，我一步一步走到另一個人身邊，把插在他身上的劍抽了出來。這劍是師父給我的，無論什么都不能丟。我要跑，我不想死不能死！我要跑，我不能死！我晃晃悠悠，向小巷深處逃去。走了兩步，眼前已經(jīng)快看不清東西了。我扶著墻坐了下來，大口喘著氣，我將衣服撕成條，簡單地包扎了一下傷口?！昂美?，好累。我在做什么？我又殺人了？”我想著。這時，剛才打斗的地方又來一名黑衣人。我的余光看到他在那里檢查那兩名黑衣人的狀況。然后他看到了我。

　　他向我走來，“怎么辦？怎么辦？他也會問我暗語吧？暗語？”不等他問我，我先對他說道：“藏···”話說一半，已經(jīng)沒有了力氣。他急忙跑了過來說道：“發(fā)生了什么？別說了，我先帶你療傷！”他蹲下看了看我的傷勢問我：“什么情況？”接著脫下自己的上衣，將我胸口的傷口簡單地包了起來?！皳巫。?guī)闳フ摇ぁぁぁ蔽倚÷暤溃骸啊ぁぁぁぁぁぁ蔽移鋵嵤裁炊紱]說，“什么？算了，我先帶你去療傷！撐住啊。”在他離我最近的時候，我拿劍的右手突然一劍刺穿了他的胸膛，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驚奇，憤怒，悔恨還有，還有什么呢？為什么？為什么？我到底在干什么？“對不起了！對不起了！”我不斷重復(fù)著這句話，腦子已經(jīng)一片空白。

　　我推開他，抽出了劍，擦了擦臉上的血。我扶著墻站了起來，不能再呆了，趕緊走。下雨了嗎？為什么會有水？我混混沌沌地走著，眼淚伴著血液流了下來。我在做什么？我究竟在做什么？我殺了三個人？！最后那個人分明是想救我，我為什么會殺了他？他們不是土匪啊，我甚至不認(rèn)識他們?！翱瓤取ぁぁぁ边@就是江湖嗎？迷迷糊糊，按著記憶，不知走到了哪里。我倒在地上，這里很安靜，安靜的可怕。我要死了嗎？每次都是去救人，每次都拼的遍體鱗傷，不過這次好像運(yùn)氣不太好，沒人來救我了。也對，殺了那么多人，這報應(yīng)，也是應(yīng)當(dāng)。

　　“瓜娃子！你怎么了，你別嚇我！”哦，“嘿嘿嘿。”我對她笑了笑，看來我運(yùn)氣不算太差。

　　當(dāng)我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躺在床上，身上的傷口也包扎好了。心臟在跳動，看來我還沒死。我環(huán)顧四周，房間不是原來的那個房間了，這是在哪里？“嘿嘿，瓜娃子你沒事了？”還是那熟悉的聲音，還是那熟悉的容顏，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唐小仙。我看著唐小仙問：“這是哪里？”“嘿嘿，這里是李員外家開的酒樓，旁邊的倉庫，旁邊的小屋子?！碧菩∠梢活D一頓地說道。我環(huán)顧四周，確實簡陋了許多，除了兩張床，一張桌子幾個椅子，也沒什么東西了，房間挺大，就是有些空曠。我還發(fā)現(xiàn)另一張床上還躺著一人，好像是那個白衣劍客吧。

　　我問唐小仙：“事情怎么樣了？”唐小仙道：“哎呦，你還想著那事啊。放心吧，很走運(yùn)，讓我們躲過去了。倒是你，你怎么傷成這樣？那兩刀劃的，看著都疼，還好沒傷及筋骨，你失血過多，休養(yǎng)幾天才能好了?！蔽艺f道：“你先說說那件事，我再說我的事?！碧菩∠删锲鹱欤缓鬅o奈道：“好好好，你是病人，你厲害。那天啊，我放火燒屋，擾亂視線。那個程二九啊，噢噢，就是那個小賊。你還別說這個程二九有兩下子，我竟然追···咳咳，一時間追不上他。他在前面跑，我就在后面砸個屋頂，放個炮什么的，把人都吵醒之后，再放把火什么的，哎我告訴你，出門三四年了，就前晚上玩的最爽??！雖然很兇險，但是好想再來一次??！哇哈哈···”

　　唐小仙滔滔不絕地說起來，雖然插不上嘴，但是也不覺得吵。這才是她原有的性子啊，這才是她該有的人生啊。我內(nèi)心突然想起一事，便說道：“因為你有人受傷了你知道嗎？”唐小仙撅起嘴道：“喂喂喂！是你自己逞英雄啊，本來就該我去的，誰讓你一直在哪里嘟嘟嘟嘟說個沒完···”“呃，不是我。一個李家的兄弟讓你放的火燒傷了?！蔽艺f道?！班耍莻€人啊。我都是把人吵醒了才放的火，火還沒燒起來就很快被撲滅了。而且那兄弟只是燙了倆泡，你聽誰說的??！這不是誣賴姑奶奶嗎！”

　　我心中松了一口氣，同時也有些想笑。燙了倆泡，傳來傳去到我耳朵里變成燒傷了，這差的也太多了吧。我又問：“那我們現(xiàn)在在哪里？”唐小仙道：“我不是說了嗎，現(xiàn)在在酒樓下人們住的地方，我讓李員外給騰了出來，原來的地方可不能住了，嘿嘿，我把你倆藏在運(yùn)糧食的車?yán)飵н^來的。我也得在這里避避，前天一鬧騰，我哥哥肯定知道我在這里，只不過他對這里不熟，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我?！?/p>

　　我松了口氣，沒事就好。我又問：“那那個程二九那去了？”“哦，我讓他打探消息去了，看看還有什么動靜。哎哎哎，我故事講完了，你得告訴我你發(fā)生的事，怎么傷的這么重啊?！碧菩∠刹粷M道。我就把遇見的事給說了，越說越是不對勁，心中很不是個滋味。我問：“你說，你說我做的是對的嗎？他，他想救我，我卻把他殺了。他們都是人，不是那些無惡不作的土匪，他們來自一個地方，肯定也有兄弟，有姐妹，父母可能還健在，就那樣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他們也不認(rèn)識我，就這樣殺了起來。我只是想就一個人而已，難道也錯了嗎？我不明白，為什么你可以殺得這么心安理得？我做不到。”唐小仙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托著腮幫，好似在想寫什么。過了一會，才柔聲說道：“江湖啊，是個只分生死，不管對錯的地方。別管你什么正義邪惡，活著才是硬道理?！?/p>

　　“這算什么答案？如果這也算答案，也未免太可笑了吧？”唐小仙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確實很可笑啊，不過，這就是江湖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