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年,天下初定。
征虜大將軍徐達班師回朝,洪武帝朱元璋龍心大悅,明日便舉行封爵大典。
征戰(zhàn)十?dāng)?shù)年,如今總算是坐穩(wěn)了天下,即將論功行賞,京城里的一眾開國功臣無不喜上眉梢,家家都大擺宴席,一片歌舞升平。
京郊,一處農(nóng)戶。
一十幾歲的少年,蹲在田里,有些無聊的看地上的螞蟻打架。
“唉,好想玩手機啊……”
少年幽幽的嘆了一聲,過于無趣活動終于讓他失去了耐心,用手指按死了那兩只螞蟻。
他叫李泰,沒錯,他是個穿越者。
只可惜他這個穿越者并沒有標(biāo)配的金手指或是系統(tǒng)之類的存在,唯一值得欣慰的或許是出身還不錯。
他是當(dāng)朝右相李善長的幼子。
李善長作為開國功勛,乃文臣之首,位極人臣,按理說穿越后能投身李家他李泰不該如此愁眉苦臉。
可實際上李泰卻恨不得自己隨便穿越到那個寒門子弟的身上。
朱元璋多疑好殺的名頭即便李泰這個對歷史不算太精通的人都知道。
封爵大典,分封開國功臣三十六人,可活到最后的卻只剩下兩人。
其余的皆都是滿門抄斬,這朱元璋就是一大殺神。
而李泰作為李善長的幼子,大概率也是逃不脫的,但重活一世,誰又甘心就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
今天他打算再做最后一次努力,勸說這一世的便宜父親,趁早辭官還鄉(xiāng)。
不求榮華富貴,至少先保住小命!
……
也就在此時,村外。
有三人緩步走在這鄉(xiāng)間田野,一前兩后,尊卑分明。
“百室,你這幼子傳口信說自己病危,為何你臉上卻不見半點焦急?”
為首之人,龍行虎步,頗有威儀,正是大明朝的開國皇帝朱元璋。
至于身后兩人,則是太子朱標(biāo)以及左相李善長,百室正是李善長的表字。
“陛下,您有所不知,我那兒子常有出格之舉,自稱病危,多半是騙我去見他一面,陛下您還親自來一趟,實在是折煞老臣了?!?
聞言,朱元璋十分驚奇“哦?莫非你父子不合,想要相見竟然還要行欺瞞之事?”
李善長搖頭苦笑:“倒也并非不合,只是我那兒子有些放浪形骸,去年因此與我大吵一架,反倒是冷落了他?!?
“即便是這樣,你也不該將他扔在鄉(xiāng)野田間,更應(yīng)尋一名師,將其引入正途方為上策。
李善長則道:“陛下教訓(xùn)的是,只是并非老臣將他趕到這鄉(xiāng)野之中,而是他主動來的?!?
朱元璋微微一愣,奇道:“你這兒子放著京城中的奢華富貴的日子不過,卻主動跑到這里過苦日子?”
話音剛剛落下,一俊朗少年,正面迎來。
不是李泰還能是何人。
“爹!”
離得老遠,李泰便發(fā)現(xiàn)三人,走近后先是恭敬做輯,隨后疑惑的看著另外兩人。
不等李善長說話,朱元璋卻是直接搶先說道:“侄兒,我二人是你父親的好友,同在朝中為官,家里面行四,你便叫一聲四爺就行了?!?
同時朱元璋有些好奇的打量著李泰,面色紅潤,氣息平穩(wěn),果然沒有半點病危的樣子。
心中更是大為驚奇,這世上竟然還真有兒子謊稱病危,就是為了見父親一面。
“原來是四爺當(dāng)面,晚輩有失遠迎,那不知這位又該如何稱呼?”
李泰的視線放到了存在感并不算太強的朱標(biāo)身上,而朱標(biāo)卻是突然覺得渾身不自在。
他爹行四,所以自稱四爺,那他身為嫡子又該叫什么?
大爺?
那不差輩了么。
愣了半天,還是朱元璋輕輕咳嗽了一聲朱標(biāo)方才開口說道:“在下姓黃?!?
李泰雖然覺得這人不對勁,卻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又是做了一輯,隨即便領(lǐng)著三人走進了這農(nóng)戶小院。
這農(nóng)戶是李泰自己收拾的,因此十分雅致,曲徑通幽,頗有點世外桃源的樣子。
這等景象,讓朱元璋眼前一亮。
隨即便笑著對李善長說道:“這確實是個好地方,你這兒子年紀不大,倒頗有些采菊東籬下的隱士風(fēng)范。”
李善長笑而不語,這也是他第一次來李泰這里,因此也頗為驚奇。
對于這個幼子,他其實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生而能言,一歲識字,三歲可將四書五經(jīng)倒背如流,這已經(jīng)不是神童,更像是個妖孽了。
可偏偏這么個妖孽,做起事情來卻總是不合常理。
時不時的便勸他趁早辭官歸鄉(xiāng),最好是跑出海外。
幾次勸說無果之后,甚至直接搬離出了李家大宅,自己一個人跑到京郊里住。
最讓李善長氣憤的是,這小子甚至還打聽過能不能脫離李家族譜,自立門戶。
什么意思?
他李善長還不配當(dāng)他老子了是么?
一氣之下,李善長已經(jīng)有近一年的時間沒再理過李泰,若不是今日李泰捎過來的口信說自己病危,又恰好被前來李府作客的朱元璋聽見,或許也沒有今日這一折。
李泰領(lǐng)著三人來到一處石桌前入座,桌上擺放著酒菜,本就是李泰提前為李善長準備的。
朱元璋低頭看了一眼,都是些淡雅的素菜,別說是山珍海味,就連葷腥都極少,頓時大為滿意。
他生平最恨貪腐,今日前來乃是臨時起意,李泰絕無機會提前準備,而堂堂左相之子,卻甘過如此清貧生活,實數(shù)難得。
“粗茶淡飯,讓幾位見笑了?!?
李泰其實根本沒有想那么多,之所以飯桌上沒有肉,一是因為牛肉吃不到,二是豬肉沒騸過太腥,反倒是此時的蔬菜綠色天然無污染,雖然產(chǎn)量不高,但味道極佳。
朱元璋夾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清淡可口,完全符合他的口味頓時更是欣喜,笑道:“哈哈,賢侄,你傳訊說自己病危,可此時一見,為何不見半點病容?”
李泰也是笑了一聲道:“實在是我有要事與父親相商,卻不料讓四爺看笑話了?!?
朱元璋對李泰這不卑不亢的翩翩少年觀感更佳,同時也奇道:“不知道你到底是有何要事,竟如此急迫?”
正在斟酒的李泰動作一頓,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李善長。
李善長則面容一肅,說道:“四爺和黃大人乃是我在朝中摯友,你有什么話但說無妨?!?
李泰點了點頭,突然俯過身神神秘秘的低聲說道:“二位既是我父的摯友,想必也是身居高位,我也勸二位一句,趕緊辭官還鄉(xiāng)吧,再不走,皇帝就要砍腦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