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左甜甜瞇眼看著眼前的少年，知道這是原主的親弟弟左知南，小名水娃，長得高挑清瘦，很漂亮的小伙子。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左知南今年已經(jīng)十五歲，卻沒有上過一天學(xué)。 左知南見姐姐只是看著自己，憨憨笑著抓了抓頭發(fā)：“姐，你回來咋不說一聲呢，我好借個驢車去接你?！? 左甜甜回神笑著拍了拍左知南的胳膊：“感覺又長高了，又不遠我走著回來也沒事?！? 左知南看見姐姐是有說不完的話：“姐，你今天回來的太巧了，隊里今晚分牛，晚上讓咱媽燉牛肉吃。” 說著突然看見左甜甜臉上的巴掌印，頓時惱火了：“姐，你臉咋弄的？羅家哪個狗日的打的？欺負(fù)我們左家沒人是吧？晚上我跟你回去，揍不死他們?！? 左甜甜還是挺感動，笑著安撫炸毛的左知南：“行了行了，誰敢打我呀，我這是自己不小心撞門框上磕的，對了，你咋回來這么早？” 左知南嘿嘿笑著：“今晚大隊分牛肉，大家都早早收工回來了。” 少年又抓了抓頭發(fā)，感覺今天姐姐不太一樣，沒結(jié)婚前左甜甜每天都是沉默寡言的干活干活，嫁人后一年回來兩次，也是到家就開始悶頭干活，好像在她眼里有干不完的事情。 偶爾跟他聊天，也是聽的多說的少，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不像今天的姐姐，感覺活潑了不少。 他還是挺喜歡姐姐的變化。 左甜甜聽了左知南的話，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一年也就過年時候能吃頓肉，還舍不得一下吃太多，一塊肉能放到臭了才吃，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看著左知南：“水娃，你想不想天天吃肉?” 左知南驚訝的看著左甜甜，天天吃肉？他做夢都能笑醒了：“姐，你不是說夢話吧？還天天吃肉，能一個月，不，三個月吃一次肉都行?！? 左甜甜笑起來：“說不定夢想就能成真呢，你知道去市里怎么坐車不？” 原主記憶里除了小河村就是楊家溝，最遠的地方就是和羅晉北去了趟鄉(xiāng)上，領(lǐng)了一張結(jié)婚證，還連飯都沒敢吃，坐著毛驢車又回來。 所以，左甜甜壓根兒不知道從哪兒坐車從哪兒走。 左知南更震驚了，他都沒想過去市里，姐姐竟然還想去市里，搖了搖頭：“我沒去過，不過我知道先去縣城坐車，要好幾個小時才能到，我聽隊長說，從鄉(xiāng)上到市里的車費都要一塊五呢。” 有那錢都可以買兩斤五花肉了。 左甜甜沒想到去一趟市里竟然要這么遠？ 左知南又繼續(xù)說道：“如果想要在市里住一晚上，必須要隊里的介紹信，要不容易被當(dāng)盲流抓起來，咱們市里又沒有親戚。再說了，大隊長可黑了，你想找他開介紹信，還要給他送點兒東西，最少兩個雞蛋……” 左甜甜聽著左知南嘴碎的說個不停，看來想去趟市里還真是不容易。 怕說多了讓左知南起疑心，很快又轉(zhuǎn)移了話題：“你有沒有想上學(xué)的打算？” 左知南瞪眼看著左甜甜：“姐，我都十五了，總不能跟一群小屁孩一起上一年級吧？我現(xiàn)在能認(rèn)識幾個字，會寫自己的名字就行了?！? 左甜甜哭笑不得：“你倒是挺知足，就沒想過到外面的世界看看？你看看這兩年高考恢復(fù)，多少人進城里上大學(xué)，那以后就是城里人了，吃商品糧，天天大米白面，還不用干農(nóng)活?！? 左知南砸吧了下嘴，有點兒心動：“可是我不能和一群小屁孩一起上學(xué)，太難為情了?！? “那怎么了？你是去學(xué)知識不是比大小，你年齡還小，總要想著先走出大山才行?！? 左甜甜要幫左家，還要帶他們都走出大山，總不能一直窩在這個山溝溝里。 左知南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生在大山里，祖祖輩輩都要長在大山里，別看他才十五歲，都已經(jīng)開始有人上門說親了。所以左甜甜的話對他來說，就像是神話故事，去城市里生活，他可是想都不敢想。 卻又不好意反駁姐姐的話，只是摸著頭嘿嘿傻笑。 左甜甜也不著急，這么多年的思想也不是想改變就改變的。 姐弟倆聊天時，左天成和毛紅玉一起回來，左天成拿著鐮刀拎著竹籃，毛紅玉手里拎著一塊牛肉，細(xì)細(xì)一條，大概兩斤的樣子。右手還拎著一截帶著屎的牛腸和牛肚，喜滋滋的進大門。 “甜甜回來啦，我剛聽你爸說你回來了，又去要了一些牛下水回來，一會兒我給你做牛雜湯吃?！? 左甜甜和毛紅玉長得很像，只是這些年日子過得苦，剛四十的毛紅玉看著像五十歲的人，眼角皺紋很深，皮膚也沒了光澤泛著不健康的黃。 身上的粗布單衣洗的發(fā)白，肩上和袖口打著黑色的補丁。 左甜甜笑著喊了聲媽，忙著過去要接毛紅玉手里的東西。 毛紅玉閃身：“還沒收拾臭著呢，別臟了你的手，你先去旁邊坐著，一會兒就能好。” 左甜甜也沒客氣，主要真給她，她也不會處理這些東西。 毛紅玉手腳麻利的在壓水井邊上洗牛肚和牛腸，還一邊跟她聊天：“甜甜，剛回來的時候，你爸都跟我說了。吃完晚飯，水娃去借個毛驢車送你回去。那塊牛肉你也帶回去給親家?！? 左甜甜想都不想拒絕：“不用了，你們留著吃，水娃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和我爸也多補補?！? 毛紅玉笑著：“這肉多吃一口少吃一口都沒事，你把肉拿回去，在羅家的日子總要好過一點兒?！? 左甜甜挺不理解毛紅玉的想法，卻沒打算解釋。 毛紅玉停下手中的活看著左甜甜：“你忘了你十歲的時候背著水娃去你姥家，趕上下雨掉進河里，還是晉北路過救了你們倆呢，所以現(xiàn)在他人不在了，你替他孝順?biāo)鶍屢彩菓?yīng)該的?！? 左甜甜愣了愣，沒想到還有這層因緣呢？不過原主記憶里卻沒有，估計是年紀(jì)小不記得了。 毛紅玉手腳麻利收拾干凈下水，喊左知南去抱柴燒火。 左甜甜看著白白凈凈的牛腸和牛肚，還是挺期待穿越來后，吃一頓像樣的晚飯。 等看到毛紅玉的做法時，發(fā)現(xiàn)是她想多了，估計是一年到頭不吃肉的緣故，毛紅玉根本就不會做肉，家里除了鹽巴連醬油都沒有，更不要說其他調(diào)料了。 在地里挖了兩根小蔥回來，油也舍不得放，就那么清水燉著，滿院子都是腥膻味道。 左知南皺皺鼻子，滿臉向往的閉著眼：“真香呀?！? 毛紅玉笑著又去洗了一盆土豆回來，準(zhǔn)備切切放進鍋里，能當(dāng)主食吃。 左知南看柴快燒完了，喊左甜甜看著火，他去院子大門外面抱柴。 左甜甜學(xué)著左知南的模樣坐下，用燒火棍捅了捅往外冒的火。 就聽左知南在大門外高聲跟人說話，像是聊天更像是跟人吵架，嘈雜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