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便是要鐵了心要一頭撞到底。
宋玄徽幽深的眸子里閃過怒意,他已經(jīng)給了那么多次機會,她怎么就不肯收手。
到底是誰有那么大的本領(lǐng)讓她心甘情愿至此?
宋玄徽心里不免升起對背后之人的怒氣,望著跪在青石板上的單薄身影,他關(guān)門的動作都帶了怒意。
一直跟著宋玄徽的小廝松青,機敏地察覺到自家相爺動怒了,但那副樣子又不像是因為寧姨娘做錯事,而是……
他琢磨著相爺最后看寧姨娘的那一眼,似乎是心疼?
他帶著疑惑打量挺直腰板跪在地上的寧姨娘,霎時便明白了。
寧姨娘穿的這樣單薄,還要在這里跪上一夜,相爺這是心疼了。
他思索著該如何給相爺和姨娘一個臺階,好討得主子的歡心。
他有眼力見,但其他人卻不如他敏銳。
見晚寧被相爺罰跪在門外,看著她的眼神變得輕蔑,更有甚者小聲嘀咕起來。
“相爺不待見還要湊上來,真不要臉。”
“我聽說,這姨娘之位還是厚著臉皮當(dāng)著小姐的面跟相爺要來的?!?
“我說相爺怎么會納了小姐身邊的婢女,原來是她借著情分討要來的?!?
“真是不知羞恥?!?
“當(dāng)了姨娘又如何,還不是被相爺厭棄?!?
……
帶著惡意的話語和夜里的涼風(fēng)一起襲來,晚寧心里涌起一股難堪,她攏了攏衣裳。
蒼白的小臉倔強地對著緊閉的房門,眼睛一眨也不眨。
府里的下人,皆是看菜下碟。
她跟著宋千羽時,宋玄徽看重宋千羽,連帶著她在府里也被人捧著。
宋玄徽的一個眼神,一個決定就能讓她從天堂跌落谷底。
這不僅是專對她而言,對宋千羽,對魏府同樣如此。
她要想扳倒宋千羽和魏明川就必須要依靠宋玄徽,只要得到他的寵愛,一切就有希望。
她不想再過任人宰割的生活,為了自己也為了母親,她必須討得宋玄徽的歡心。
松青聽得身旁的人議論,心里暗罵他們不長眼,但也不出聲提醒。
畢竟主子身邊的位置可不多,能少一人是一人。
此時廚房那頭的人按例送了湯來,見相爺書房外跪著一人,愣了愣。
待看清是何人后,臉上神色莫名。
松青看見廚房的人來了,眼睛一亮,他正愁不知找什么借口進(jìn)去呢。
他當(dāng)即搶先眾人一步,奪過丫鬟手中的托盤:“我送進(jìn)去就行。”
不等其他人反應(yīng),他快步走到門外,輕敲房門。
“爺,湯來了?!?
“進(jìn)來?!?
在其他小廝恨恨的眼神下,松青進(jìn)了去。
廚房的小丫鬟沒有急著走,而是拉了一個小廝不知低聲說些什么,眼神一直往晚寧身上瞟。
待說完,才兩步一回頭的離開。
對于那一雙雙帶著諷意的目光,晚寧只當(dāng)看不見。
她知道,不過今晚,宋玄徽厭棄她的消息就會傳遍府里。
那又如何,自從她和宋千羽撕破臉面,她在相府里就不會受人待見。
只要宋玄徽…
在她思索之際,書房的門忽然開了,晚寧心里燃?xì)庀M?
看清出來的人是松青。
她的神色又黯淡下去,一直關(guān)注晚寧的松青心中發(fā)笑,捧著裝湯的托盤走下階梯。
“寧姨娘,相爺說了,更深露重,小心風(fēng)寒?!?
“這湯是相爺賞給姨娘的,姨娘還是回去吧?!?
晚寧神色微動,望著面前冒著熱氣的湯,終是接下了這個臺階。
今夜若是在這里跪上一夜,明日就要發(fā)燒了。
若是身子垮了,不用宋千羽出手,她自己就將自己折騰沒了。
“多謝?!?
她想方才這小廝進(jìn)去應(yīng)是給自己說了好話,不然宋玄徽不會遞來臺階。
“姨娘這么說可折煞奴才了?!?
晚寧驚訝于他對自己的出奇好的態(tài)度,本著日后有機會謝他的心思,問他。
“你叫什么名字?!?
松青笑著回她:“奴才名叫松青。”
晚寧頷首,踉蹌著站起身,松青忙道:“夜里黑,姨娘又沒帶婢女,相爺吩咐奴才送姨娘回去。”
晚寧朝燈火通明的書房望了一眼,隔著紗窗,她看見立在窗前的身影,仿佛從那道身影能看到宋玄徽盯著她的眼神。
她輕輕搖了搖頭,宋玄徽怎么會隔著窗看她呢。
一夜過去,不出所料,府里關(guān)于她不受寵的言論甚囂塵上。
晚寧聽著寒巧不忿的話語,淡淡一笑。
“她們愿意說便說去,我又不會少一塊肉?!?
寒巧也覺得是,自從決定幫晚寧后,她便視晚寧除了相爺外的唯一主子。
此時她反倒鼓勵起晚寧起來。
“姨娘不必灰心,相爺身邊就你一個女人,早晚會看到姨娘的好?!?
晚寧本還擔(dān)心寒巧會因此事對她失了忠誠,見她比自己還有信心,登時樂了。
“我沒有灰心。”
她眼里閃過堅定,幾句話和性命比起來算什么。
寒巧也放下心,而派出去接晚母的明兮慌慌張張跑了進(jìn)來,嘴里還念叨著。
“姨娘不好了,不好了?!?
一看到明兮一人回來,晚寧心里涌起不好的預(yù)感。
“怎么了?我娘呢?”
明兮喘著粗氣:“夫人,夫人她被人攔著,東西,東西都被扔了?!?
晚寧立時坐不住了,她急急說道:“在哪兒呢?快帶我去!”
明兮一刻也不敢耽擱,立即走在前面帶路。
府里池塘邊,一群婢女,小廝圍成一圈,不知在嬉笑什么。
聲音刺耳得,晚寧隔著較遠(yuǎn)得距離都能聽得見。
她快步趕去,就見小廝押著她的娘,幾個婢女手上提著娘親的衣物,還嫌棄的捂著鼻子。
“咦,芍藥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味兒?”
另一個婢女笑道:“什么味?狐臭?”
此話一簇,幾人頓時笑作一團(tuán)。
而晚母聽她們?nèi)绱宋耆?,臉氣得漲紅,想要搶回衣物。
小廝見壓不住人,立即喊著幾個婢女上前幫忙。
趕來的晚寧見她們還要對母親動手,厲聲呵斥:“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