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嫁妝賞花

　　程老太太見阿寶如此作為，立時一臉青白之色，兩眼發(fā)黑，卻得強撐著急欲昏厥的身子，讓人把阿寶攔住。待安撫好披頭散發(fā)的外孫女，讓其進房間梳洗后，老太太只吩咐了一句讓三位老爺下班后來寧心院，就兩眼一翻昏了個不省人事。

　　在老太太昏過去后，一向是程府最安靜的寧心院變得吵雜熱鬧起來，然后以寧心院為圓心，向外擴散。

　　阿寶梳洗打扮之后就進了老太太房里伺候，等待舅舅們回家后興師問罪，誰讓老太太是聽了她的話才會兩次昏迷？

　　作為兒子的舅舅們肯定會怪罪自己這個外人。

　　不過阿寶還真不怕就是了，要是認真掰扯起來，還真不是她害老太太暈倒的。話是她說的沒錯，但如果不是老太太的女兒及外孫女做的事情，張離殷在張家被苛刻的厲害，才會在老太太面前漏了口風，老太太會被氣暈過去？所以老太太被氣暈這事阿寶責任真心不大，三位舅舅頂多怨阿寶口無遮攔。

　　至于五皇子送的衣服首飾，還是那句話，人家娘親死的早——沒人教。還以為訂婚了，就不用忌諱那些規(guī)矩了。

　　再說她的衣服不僅舊還不合身，五皇子是怕未婚妻子給他丟臉，送些東西給未婚妻充場面怎么了？

　　真追究起來沒臉的還是程家，要知道張家現(xiàn)在的主母可是程老太太的幼女，現(xiàn)在管著張家后院可是程家老爺們的嫡親外甥女兒。

　　而，被苛刻的同樣是他們的嫡親外甥女兒，還是原配正室所出。如果沒有今天這一出幾位舅父都要忘了張離殷是他們早死的三姐/三妹的孩子，而他們的幺妹實際上不過是張修霖的平妻，是張離殷親娘死后才名正言順做了張家的主母。

　　幺妹憑著父母寵愛，鬧死鬧活嫁給自己姐夫做平妻，如今卻欺辱磋磨自己親姐留下的唯一血脈。三位舅老爺從在場的奴婢那里了解情況后無不覺得幺妹是那么陌生。

　　事情如阿寶所料，老太太醒后待她就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下人們也被主子們仔細敲打過，阿寶也樂意如此。阿寶仍然住在寧心院陪老太太逗趣，和三個舅媽及舅媽家的表姐妹們和過去一樣不親近。

　　而阿寶這次的表現(xiàn)著實讓程家后院的女人們跌碎了眼鏡。

　　張離殷這是被欺負狠了，終于開竅了？張離殷的舅媽們及表姐妹們在心里的嘀咕。

　　至于一直被張寧音壓一頭的程家女兒們:果然是個黑心的賤人，看她以后還有臉用寬容大度，友愛姐妹來膈應人。自己姐姐都使勁磋磨，連個伺候的婢女都不給，和張寧音那賤人的作為一比，她們都算高風亮節(jié)了好吧？

　　程家姑娘們磨刀霍霍，算計怎么才能更好的打擊張寧音個死賤人。

　　時間一轉(zhuǎn)就快到了中秋。

　　萱寧公主府上八月十六辦賞花晏的帖子送到張家。張家派人來接阿寶回家去，好準備去賞花宴。于是阿寶和剛睡醒的張離殷帶著程老太太令人置辦的衣物首飾，還有幾房下人及賣身契浩浩蕩蕩離開住了一個多月的程家回了張家。當然這次目的，張離殷母親的嫁妝單子也早被阿寶拿到了手。

　　這一個月的相處也讓程老太太明白了這個外孫女有多可怕。父族，外家她都不在乎，如果讓她安穩(wěn)出嫁，雖然不會幫忙謀取好處，但是也不會去為難。只是如果……程老太太想起那個外孫女最后說的話中未說出的威脅，活了大半輩子的程老太太不覺心寒。

　　“阿離只想有個家，安安穩(wěn)穩(wěn)的生活，只是如果有人連臉都不要只為了阿離不好過，阿離也不介意拆了她的倚仗?！?/p>

　　老太太活了那么多年，自然明白心有牽掛，才會畏懼，才有弱點。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才更可怕！

　　什么都不在乎的張離殷明確的向程老太太表示，如果張寧音敢找她麻煩，毀了她的婚事，她一點都不介意毀了張寧音倚仗的程張兩家，親人什么，姑娘她不在乎了。當然更不介意程張兩家聯(lián)手先毀了她，但姑娘死之前也會拖些陪葬品一起下地獄。程張兩家的人脈地位還是有很多人眼饞的，一旦程張兩家出了點事，呵呵……那些等著分食程張兩家勢力的人會把兩家人都送進地獄陪著她。

　　與阿寶談話過后，程老太太就去信讓女兒回來，兩人在房里談了很久。程老太太讓程張氏看住張寧音，不讓她胡來。

　　這個決定不光為了程家還有老太太對早逝女兒留下的這一點骨血的在意，雖然這點子兒在意也只能在這種不傷程家及她幼女的利益的情況下才會有用。

　　因此張寧音已經(jīng)被變相禁足在張府一個月多，這次還是因為萱寧公主的面子無法推卻，張寧音才能出席賞花宴，不然她怕會被關到十月出嫁那天，成為大江朝開國以來嫁的最早的貴女。

　　而阿寶和張離殷回到自己的小院，就開始準備賞花宴上要穿戴的衣服首飾。

　　大江朝的各種宴會，詩會，茶會......相當于變相的相親宴，那些沒有婚約的男男女女才是宴會的主角。因此，張離殷打扮不能太出挑，也不能太隨便，太隨便會得罪舉辦宴會的主人家。

　　這樣的宴會同樣是展現(xiàn)才藝的好好時機，許多貴女都是在這類上揚名，后被世人所知。

　　只是張離殷不論前世今生都只是陪襯，因為除了字寫的不錯，她就沒什么才藝能拿出手。而阿寶，更是連毛筆字都寫不好，她最擅長的東西拿不出來，因為沒電腦，就是有電腦她也不會發(fā)電，阿寶是個專科生，還偏科的利害。

　　雖然穿越開了金手指，但阿寶還沒有完全搞清楚。

　　所以，一進宴會，她們就選了偏僻的角落站著。一身頗具盛唐遺風的綠色廣袖高系腰華裙，被桂樹一擋，與樹葉相近的顏色不細心的人很難發(fā)現(xiàn)張離殷的存在。

　　細碎的桂樹葉卻擋不住阿寶和張離殷觀察在場的貴女。

　　此時貴女還未全部到場，男子們則都在前院還未過來，所以在場的貴女們也比較自在。有的相熟的貴女兩三處在一起，細心的能從貴女的交友情況發(fā)現(xiàn)她們父親所屬派系。

　　還有愛棋的姑娘，捻起棋子就開始破棋盤上的珍瓏，那是主人家事先準備好的。

　　有一個姑娘來了興致，喚人備了筆墨紙硯，開始作畫，畫的便是那下棋的姑娘。

　　……

　　悠揚的琴聲響起，時而清揚飄逸地歡快，時而急切如雨打青荷。更有遠處蕭聲時遠時近的合著，引得擅舞的姑娘于小池邊起舞。

　　‘跳舞的是戶部侍郎的千金王思雨，出名的能歌善舞，性情還算溫和；畫畫的是萱樂公主的長女君如月，不僅善畫，更能雙筆同書。下棋的是她堂妹君如歌，常聽人說善棋之人善謀略，在前世的記憶里，她會在四五年后，滅掉西夏國，據(jù)說坑殺西夏十二萬降兵為其戰(zhàn)死沙場的夫婿殉葬。君如歌這人我們不遠不近就好，她太深沉，而咱們秘密太多，被看出什么就不好了。’既然有降兵，就會有頑強抵抗的西夏兵，那些抵抗的西夏兵應該在大江軍隊反攻時被殺光了。所以，十二萬降兵就是西夏剩余的全部兵力，最后還被坑殺了。

　　阿寶看著君如歌，不敢相信這個文靜甚至有些文弱的小姑娘在幾年后會那么兇殘。（能說君如歌本來準備把西夏國人全部滅絕的嗎？）

　　在場特殊的女兒們張離殷介紹了遍，唯獨那個彈琴的女子，是不重要，還是太重要？兩魂一體阿寶輕易的便能感受到張離殷內(nèi)心激蕩的情緒。

　　代表阿寶的小人撐著下巴，會讓張離殷有這種反應的也只有那個人了。‘彈琴的是顧薇雨？那么以蕭相合的就是紀千重了？’

　　也只有顧薇雨才能讓張離殷愧疚，感激，懷念...各種忐忑，情緒失了。

　　顧薇雨是張離殷前世今生唯一的好友，曾經(jīng)為了張離殷百般周旋，因此，被丈夫紀千重厭棄，張離殷死后沒多久便自殺離世的女子。前世阿寶看那本書時印象最深的角色，就是顧薇雨。

　　‘是，她就顧薇雨?！莻€別人都躲著我，排擠我，連我所有親人都拋棄我的時候仍然在我身邊。為了照顧生病的我，小產(chǎn)失去了生育能力，為了給她求條生路，連最后血脈都失去的顧薇雨……張離殷欠顧薇雨，就是拿命賠，也還不了。因為張離殷不只欠了顧薇雨兩條命，還有一生幸福。

　　張離殷不知道她死后為了能讓她有個像樣的葬禮，傳承千年世家大族顧家的嫡女不顧尊嚴的跪求燕長鳴。

　　阿寶從不曾和張離殷說過知道她和張寧音的恩怨，知道她們的前世，她只說她來自和這不同的歷史的后世。

　　就是以后她也不會說。

　　如果是顧薇雨也不會希望張離殷重新開始的人生因為她不能走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