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有人哄堂大笑,等著看戲。
我以前在京城橫著走,沒人敢惹,可如今,卻是連路過的狗都要踩我兩腳。
這讓我有些懷疑,自己之前真就那么差勁?
也是了。
好像是有點。
“怎么樣啊,沈大小姐想好了嗎?要實在沒辦法屈尊,那就趕緊滾走”陸璟宏一臉傲氣:“別在這里礙我們的眼!”
我笑了笑,一字一句道:“陸公子說的是真的?這么多人聽著呢,如果我真把你腳上的酒舔干凈了,你可別不認賬。”
陸璟宏明顯愣住了。
我知道,他沒想到我會這么說。
因為我從來不懂得低頭,也高傲的不可一世。
但他不知道,這短短幾天我經(jīng)歷了什么。
生活狠狠的抽了我一巴掌,讓我看清了很多東西。
“你,你認真的?”陸璟宏狐疑的看著我:“你沈家大小姐一身傲骨,真能跪下?”
又不是沒跪過。
我自嘲一笑:“陸公子只管看著,還希望您說話算話,別反悔?!?
答應(yīng)的這一瞬間,我其實沒什么掙扎的過程。
滿腦子全都是父兄在牢獄中受苦的畫面。
如果可以,我希望替他們遭受這一切得是我自己。
如今,圣旨馬上就要下了,我得想到救他們得法子。
陸璟宏似乎從我身上得到了該死得虛榮感,一臉迫切的看著我:“那是自然,我陸某向來說話算話!”
我面色平靜:“好?!?
我拎起裙擺,正要跪下去時,忽然被人拉住了。
那只落在我胳膊上的大掌極其有力道。
我心跳陡然漏了一拍,抬眸,對上了蕭昱之那雙深沉幽冷的眸,他的眉眼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冷冽如冰。
周圍的幾個人臉色一變。
蕭昱之嗓音低沉:“都出去?!?
幾人頓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沒敢問緣由,紛紛往出走,生怕走慢了一步讓蕭昱之生氣。
人走干凈了,屋子里就剩下了我和他。
我覺得有些悶,呼吸也不太通暢。
蕭昱之的目光很犀利,似嘲似諷:“沈大小姐,你可真賤?!?
他上來就罵了我一句。
我往后退了一步,拉開了和他的距離。
沒出事之前,我也沒想到自己能這么賤。
也許是羞恥心作祟,我只想快點離開這里。
正準(zhǔn)備出去,身后傳來蕭昱之散懶的腔調(diào):“我可以救你父兄一命,但你,得陪我。”
我詫異得回頭,有點想罵人。
蕭昱之對我沒興趣,這點我篤定。
他之所以提出這樣得理由,無非就是發(fā)瘋想嘲諷我。
“七皇子,您何必呢?!蔽依淅湟恍Γ骸拔铱茨d致不錯,就不在這里打擾您的雅興了,告辭?!?
“沈玉珠,你就那么下賤嗎?”
蕭昱之冷著臉,眼底氤氳著怒意:“下賤到誰都可以?卻唯獨不能和我?!?
我就算再卑微,聽到這話也沒法再忍著了。
“七皇子,我是很想救我父兄出來,但是我不會出賣自己!您現(xiàn)在高高在上了,想怎么對我報復(fù)我都行,但我還是那句話,我沈家沒有通敵賣國,倘若尋求不到公道,那我就擊鼓鳴冤,面見圣上,我就不信,這個世道還沒個說理得地方!”
說完,我就頭也不回得跑了。
人真奇怪。
所有人都可以奚落我,羞辱我,但唯獨蕭昱之,我沒辦法接受。
他嘲諷我得時候,我心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啃咬,絲絲縷縷得疼。
帶著氣我一股腦得跑到了樓梯口,還沒下去,就看到我平時那意氣風(fēng)發(fā)得三哥跪在地上,被剛剛那群紈绔拍著臉羞辱。
我心臟猛地一顫,腳下像是有千斤巨石,再沒法往前邁動一步。
眼淚控制不住得往下流,我捂著嘴,五臟六腑攪成一團。
我的三哥,一向驕傲,他跟著爹爹上陣殺敵得時候,面對敵人得威脅,腰都不曾彎一下,可是現(xiàn)在,他竟然朝他們下跪!
看著三哥臉上卑微討好得笑,我天塌了似的難受。
這種感覺,比當(dāng)時聽到家里出事得時候,還要難受。
是那種心靈上得摧殘,針扎似的,一下一下得往我心口上扎。
我背過去,躲在角落,哭得歇斯底里。
三哥尚可以做到這種地步,而我為什么非要和蕭昱之叫這個勁呢……
我哭的身體都麻了。
終于,再忍不住,返身上樓。
我推開包廂門得時候,蕭昱之還坐在里面。
他好像是料定了我會來,一點兒不意外。
我白皙得臉上還掛著淚痕,整張臉沒什么血色,只有眼睛里泛著紅血絲,眼下看起來單薄得,似乎風(fēng)一吹就倒。
“蕭昱之,你就這么恨我嗎?!?
我往常也這么叫他得名字。
唯獨這一次,沒了以前那蠻橫得勁兒。
我悲愴得看著他,他也在看我。
“我知道,我們家之前欺辱你,你懷恨在心……可是通敵叛國,是死罪啊!”
我一下子沖到他面前,又憤又悲:“你報復(fù)我吧,求你放過他們,只要你能救爹爹和哥哥,你要我怎么樣都行,我只求你,求你救救他們……”
我說到后面,如鯁在喉。
之前,蕭昱之在家里的時候,府上的人都不喜歡他。
哥哥和爹爹們寵愛我,覺得蕭昱之配不上我,便百般刁難他,處處挑他刺。
吃飯的時候,不允許他上桌,出席宴會的時候,不允許他露臉,即使是仆人的錯,可那打,也都是要落在他身上的。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蕭昱之當(dāng)初沒求我的話,我現(xiàn)在全說了。
什么自尊,什么驕傲,什么風(fēng)骨,我統(tǒng)統(tǒng)不要了。
蕭昱之沒有抬頭看我,只是神情淡漠的看著手中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后,他輕笑:“沈小姐這是后悔了?”
是,我后悔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只要你愿意幫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蕭昱之邪肆的勾唇:“好。”
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那就給我做妾吧?!?
妾。
多么赤裸裸的羞辱。
可我沒有拒絕的余地。
“……好。”我艱難的擠出一個字:“我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