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無形的鴻溝

晚上，李澤躺在床上，眼前卻不自主地浮現(xiàn)出周雅抱著孩子的樣子。 煩躁地撓撓頭，李澤在心里唾棄了自己一番。 他肯定是光棍的時間太長了，看來真得早點找個對象，不然難保哪天會做出點什么不該做的事。 第二天李澤頂著兩個黑眼圈從床上爬起來，天剛放亮就上了山。 周雅來給李澤送飯的時候都撲了個空，要不是看見李澤在診所門口留的牌子，她都要以為李澤一宿沒回來。 一到傍晚的時候，李澤才腳步輕松地從山上下來，除了衣衫亂了一些之外連大氣都沒喘一聲。 才進了村子，好幾個老漢嬸子就迎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李澤是不是又找到了什么好東西。 李澤背上事從周雅家新拿來的筐子，早上出門的時候李澤還后悔把筐子送給趙巖。 掀開蓋子，筐子里面滿滿當當擠著一筐雜草。不過這回沒人叫嚷著李澤把雜草當寶貝，全都等著李澤給他們解釋。 “這東西叫石斛，外面賣的老貴，以后見了摘下來我都要?！?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李澤回了村子不過一年的時間就看出了村里很多的問題，尤其是守著這樣一座物產(chǎn)豐富的山，竟然還能這么貧困。 整個村子處在貧困紅線之下的足有一半多，這怎么能行。 聽了李澤這樣說，一群人趕忙一人掐了幾個葉子好好記住這東西的模樣，生怕以后再錯過了好東西。 連著兩天的時間，李澤每天都會被人在村口攔下來，看看他從山上帶下來了什么好東西。 而李澤也有意識地給他們灌輸一些更先進的知識，眼看著好些人都對上山蠢蠢欲動，幾個上了歲數(shù)的老人有點坐不住了。 “小澤啊，你這樣下去可不行，咱們祖祖輩輩就靠著大山吃飯，你這么從山上挖東西下來，往后子孫可不就沒得用了！” “是啊，咱們村子里可從來都沒有這么干的，你這可不敢開了這個口子?！? 面對麗嫂子楚老漢，李澤能嬉皮笑臉給他們講道理，可是對上這幾位老爺子，李澤連個屁都不敢放。 萬一哪個老頭子從他這出點什么問題，村里的人還不得給他生吞活剝了！ “三叔公，您多慮了，咱們山上物產(chǎn)豐富，我就是連著挖上一年都挖不完，況且我也只是救急用，過些日子我就打算走別的門路了。” 國家現(xiàn)在大力宣傳環(huán)保，李澤怎樣也算是讀了大學回來的，當然知道竭澤而漁的道理。 要不是楚沒苗逼得緊，他才不會著急上山自討苦吃。 幾個老頭對視幾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似的情緒。 “既然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咱們幾個也不多說。” “小澤，咱們不讓你上山，可不光是因為想給子孫后代留下退路，更是因為這山上不太平，當年在山上折進去多少人，你該是知道的?！? “你是個好孩子，這些話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最好，可不能為了一時意氣傷了自己。” 李澤恭恭敬敬把幾位老爺子送了出去，回到屋里就把自己悶進了被窩。 他父母也是折進山里的人之一，甚至當初開發(fā)大山的口號，也是父母和另外幾個下鄉(xiāng)知青提出來的。 可是他們進去山里，就再也沒有出來。 唯一出來的人，也在兩年前去世了，從山里出來后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竟然變得癡癡傻傻，嘴里還滿是胡言亂語。 從那之后，村里就再沒人敢進到山里，最多只是在山腳的樹林里挖點野菜打些山雞野兔之類的。 這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一直到現(xiàn)在，被李澤親手打破。 當初李澤上山就有很多人反對，但是楚沒苗的事情擺在這，他們也不好說什么阻止的話，卻沒想到李澤竟然能完好無損地出來，還帶回了人參賣了好些錢。 事情過去了十幾年，村里好些人已經(jīng)忘了當年的事情，就看見了現(xiàn)在有錢可以掙。 人要是窮到了一定程度，只要有可以看見的利益，就能賭上一切。 李澤悶在被窩里沒多長時間就有人來敲他的門。 “澤哥，澤哥，你睡了嗎？” 三狗子把大門敲的梆梆響，李澤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趿拉著鞋子走出來給他開門。 “大晚上的什么事這么著急？” “嘿嘿，澤哥，我就是想問問，你明天上山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一個，我也想跟著你去找點好東西！” “我明天不上山，還得去集市把這兩天挖的東西賣掉呢。” 李澤搖搖頭，沒理會三狗子的失落，轉身回了屋里。 三狗子哪里是那么容易放棄的，關上大門就跟了進來，扭扭捏捏地在屋門口蹭著不愿意走。 “有事你就說，大男人學什么小姑娘的樣子，不倫不類的?！? 三狗子一聽這話咧著嘴笑了起來，腆著臉湊過去討好地笑著。 “澤哥，你明天不上山，那你啥時候還去啊，你去的時候就和我說一聲唄，你也知道，我家就靠著我和我爸這把子力氣干活，你要是能帶著點弟弟，弟弟得感激你一輩子！” 李澤一巴掌呼在了三狗子的后腦勺上，覺得不解氣又照著屁股給了兩腳。 “你跟誰學的這一套，下次再敢這樣和我說話，小心我給你屁股踢成八瓣！” 三狗子委屈地撇撇嘴，在屁股上揉了好幾把才垮下肩膀坐在床邊吐苦水。 “還不是我媽，說什么你現(xiàn)在有本事了，讓我以后跟你說話客氣點，不然你該看不上我們了?！? 三狗子委屈，李澤心里卻是一陣陣的酸澀。 不過是幾株藥材，就足夠在他和村民之間劃下一道巨大的鴻溝。 兩萬塊錢，李澤可以在五天之內籌到，等明天把東西賣了，甚至還能多出來大幾百。 可是對于村里其他人來說，兩萬已經(jīng)是他們好幾年甚至半輩子才能拿出來的積蓄。 “你回去吧，等我再上山肯定叫著你?！? 一下子就沒了和三狗子逗趣說話的興致，李澤擺擺手，讓三狗子把門帶上之后就重新把自己塞進了被窩里。 他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來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