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妾身,從前身份低微,吃不上這些?!?
眼看自己就要被扣上一個照顧不利的罪名,祝南枝心生警惕,不敢松懈,連忙道:“安安跟著妾身過了苦日子,如今妾身只想補(bǔ)償他,誰知竟然好心做壞事,反而害了安安,是妾身沒本事,不知道,不知道居然還有這種病癥?!?
“你既然……”
“好了,”老夫人打斷溫錦融的緊追不舍,“既然從前不知道,以后就長點(diǎn)心,我也乏了,開了藥都下去吧,安安的病祝小娘多操心?!?
“是。”
“多謝老夫人?!?
幾人退下,祝南枝心情復(fù)雜地出了門,正準(zhǔn)備帶著沈安安回去,卻被溫錦融叫住。
“祝妹妹,”她寬和地笑,扯著唇角恭喜:“還沒恭喜祝小娘恢復(fù)自由身,以后就是堂堂正正的一家人了,我也是時候帶你見見后院的其他妹妹,一起伺候好侯爺才要緊。”
“還要多謝夫人給的賣身契?!弊D现Φ皖^,溫聲細(xì)語地配合:“等安安病好后,妾身再拜會姐姐們,不敢?guī)е膺稊_大家?!?
好不容易擺脫溫錦融,祝南枝抱著難受地哼哼唧唧的沈安安,回到靜心園的那一刻,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柔聲問沈安安:“安安乖,好些了嗎?大夫都跟你說了什么?”
今日無論是大夫,還是老夫人的反應(yīng)都太過平靜,平靜到令祝南枝覺得荒唐,好像只是在老夫人眼底走了個過場。
而沈安安的回答更令祝南枝篤定自己的想法。
他想要安慰焦急的祝南枝,老老實(shí)實(shí)回答:“大夫伯伯給安安抹了藥膏,涼絲絲的,一抹就不癢了。”
果然早有準(zhǔn)備!
老夫人好像等的就是自己帶著安安去找他,順理成章拿出藥膏,至于原因……老夫人是想要從沈安安身上看出什么?
祝南枝腦中思緒雜亂不清,她無聲思索。
首先,大夫與老夫人是串通好的,既然大夫給出了救命的藥膏,那么起碼說明老夫人沒了繼續(xù)為難的打算,應(yīng)當(dāng)是滿意的。
滿意的原因……祝南枝忽然想到,過敏有一定概率的遺傳!
那么或許,沈墨蓮也對相同的物品過敏,老夫人今日安排這一出戲,只是為了試探沈安安的血脈,她想要看到的就是沈安安也會過敏,以此來證明沈安安的血脈真?zhèn)危?
想明白這一點(diǎn),祝南枝忽然遍體生寒。
她心疼地看著已經(jīng)疲憊睡著的沈安安,內(nèi)心掀起驚濤駭浪,心驚于老夫人的手段如此歹毒,居然不惜算計孩子!
還有青黛……
她深深看了一眼在這場算計中,出現(xiàn)的剛剛好的青黛,一顆心沉了又沉,只覺侯府深不可測。
青黛的立場究竟在何處?
事已至此,祝南枝無法埋怨老夫人,只能暫且壓下滿心憤慨,強(qiáng)迫自己回神,思索起今后見到后院其他人時,溫錦融又要做什么。
另一邊,侯府主院。
“回夫人,打探到老夫人的消息了,”一個小廝避開人群,向溫錦融神神秘秘地說:“您走后,老夫人逗鸚鵡去了?!?
平陽侯老夫人在花房養(yǎng)了幾只能口吐人言的鸚哥。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別提京中甚少有人知道,就連侯府內(nèi),傳得也并不廣。
“老夫人又不常去,自然是沒幾個人知道,”溫錦融不虞,煩躁道:“我也是嫁近侯府許久才知道,老夫人只有在心情甚好時才會去看鸚哥,平日里若是與她提起,她只會覺得吵鬧。”
偏偏老夫人心情真正好的時日一只手就數(shù)得過來。
“怎么偏偏是今日……是誰哄老夫人開心了?”
匯報消息的小廝得了賞賜,早早退下,侍女心知夫人心情恐怕不美麗,侍候在一旁沉默不語,半晌后才試探地說:“今日,府中似乎沒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
“不不不……不忘了我們今天看到了什么?”
“靜心園新來的四夫人,抱著小少爺來老夫人院中求藥?”侍女猶豫道:“可,小少爺生病,老夫人為何會開心。”
“自然是得到了她想要的消息。”
溫錦融目露深思,緩慢地說:“我還奇怪,以往府中不愛吃蟹,怎么今日老夫人給各院都送來一筐,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食蟹是假,試探是真,府中這一日,老夫人等的就是沈安安發(fā)病的消息。
她如愿等來,心情也就好了。
“那……老夫人為何好端端的,還要將我叫過去,又什么也不說地讓我走,”她抬手止住了侍女的答話,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是敲打我?還是讓我自己看著辦?”
“好啊,原來老夫人將我叫過去,也是為了等出了結(jié)果后,讓我心里有數(shù)。”
若沈安安不是侯爺?shù)挠H生,就交由自己隨意處置,若是,那就是敲打,讓自己今后有個分寸,不可傷及侯府的血脈!
被算計的憤怒驟然升起,溫錦融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后槽牙憤怒地咬緊,明白了一切后既惱怒又不甘。
既惱沈安安竟然真是侯府血脈,又氣惱自己被老夫人玩弄于股掌。
“夫人……”
外面?zhèn)鱽韯屿o,侍女點(diǎn)珠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道:“是老夫人派人送東西來了。”
“嗯,咱們?nèi)ブx過老夫人?!?
她攥緊手心,壓下內(nèi)心不滿。
好一個恩威并施,這是來補(bǔ)償自己了。
靜心園。
一罐藥膏不多不少,祝南枝又給沈安安抹了一遍藥,心想等藥膏用完,疹子差不多就好全了,一點(diǎn)疤痕都不剩。
“老夫人早有準(zhǔn)備的心思真是藏也不藏一點(diǎn)?!彼裏o奈,心生疲憊。
又哄著沈安安這幾天乖乖待在房間不能出門見風(fēng),托著下巴看向窗外,對青黛漫不經(jīng)心提起,“多虧了老夫人的藥,安安的疹子已經(jīng)退下,剩下的就等結(jié)痂,身子倒是已經(jīng)無礙?!?
“也多虧了娘子心細(xì),發(fā)現(xiàn)得早?!鼻圜斓纳裆珶o法看出異常,如常恭喜道:“小少爺吉人自有天相,娘子命好,以后福氣不止這些?!?
“嗯……”
什么也沒試探出來,祝南枝擺了擺手,想讓青黛先下去。
她得靜一靜。
但她不過剛張了張口,余光卻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閃過。
沈墨蓮并未在窗外停留,毫不見外地坐在沈安安身邊,把玩藥膏盒子,對祝南枝不置可否。
“已經(jīng)好全了……”祝南枝不確定他方才有沒有聽到。
誰知沈墨蓮把玩兩下就沒了興趣,隨手將藥膏盒子拋給青黛,抬手制止了祝南枝的話,捏著沈安安的臉打量。
“怎么沒精打采的?”他看起來不太滿意,抬眼問道。
生著病呢當(dāng)然沒精神!祝南枝內(nèi)心吐槽。
她忍著翻白眼的沖動,微笑著解釋:“小孩子精力來得快去得也快,累了一天,該休息了?!?
“是嗎?”沈墨蓮收回手,沉思地“唔”了一聲,反倒向祝南枝招手,“過來?!?
“是……”
她猶豫地上前一步,被一股大力直接拽在沈墨蓮身邊,頓時渾身僵硬,一身寒毛戒備地豎起,脊背挺得筆直,不知道他的親近是什么意思。
身后的人仿佛沒有看出自己的抗拒。
反倒將下巴搭在祝南枝肩頭,低聲漫不經(jīng)心說:“那就再要一個,總該有一個有精神的吧?”
你當(dāng)生孩子是換班陪你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