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回頭看了眼,卻看不到那抹善良的身影。
有點(diǎn)疑惑地收回視線。
明明姐姐就在他后面,怎么不見了?
*
蕭凌跟蕭唐氏問不出面條來源,請來軍醫(yī)查看食物,確認(rèn)其中并沒有牛肉,且此東西可食用。
一群人圍著小寶,想問清楚其來源。
可小寶就像是鋸嘴的葫蘆,半天憋不出一個字。
他們只好放棄。
從他們見到小寶那天起,就沒聽他說過一句話。
蕭唐氏與蕭凌商量:“既然軍醫(yī)確認(rèn)這面條可食用,要不分你爹吃一口?你爹已經(jīng)……”
說著,她便紅了眼。
蕭家世代守衛(wèi)北境,蕭家兒郎都上過戰(zhàn)場。
蕭父更是在兩個月前在戰(zhàn)場上受了重傷,用了軍中所剩不多的藥勉強(qiáng)給他治了傷,保住一條命。
但許久沒能進(jìn)水進(jìn)食,傷口始終無法痊愈。
拖到現(xiàn)在,只怕沒有多少日子可活。
她只想丈夫死前能吃幾口糧食,不至于當(dāng)了餓死鬼。
蕭凌也不忍父親如此,可就這么一小碗面條,如何夠分?
將軍府乃至城中餓肚子的人并非父親一人。
在家人的商量下,一致決定把面條分給爹娘跟家中的孩子吃。
哪怕一人只有小半口湯,也好過這么干餓著。
小寶默默地聽著他們聊天的聲音,靈動有神的眸底閃爍著光芒。
若是能再見到姐姐,阿翁他們就都可以吃飽飯了。
他拒絕了阿婆給他的面條,撫了撫圓滾滾的小肚皮。
蕭唐氏摸了摸他的肚子,驚訝得瞪大眼睛:“小寶這是吃飽了???你吃了什么?”
看小寶鼓鼓的肚皮,不得吃下一大碗飯?
小寶露出疑惑之色,微微偏著腦袋思考。
那小模樣可愛極了。
可他思考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那叫“腸粉”的東西。
*
蕭二聞著空氣中久久不散的香味,聽著肚子咕嚕嚕的聲音,臉上不乏羨慕。
“大哥,你真沒問出來小寶那碗面條是從哪來的?要是大家都能吃上那么一碗面條,我蕭家軍何愁不能滅了匈奴?”
蕭凌銳利的眉峰斂了斂。
他問了小寶不下三次,可他就是一句話不說。
小寶剛來蕭家那會兒也不說話,但偶爾會提筆寫字來與他們交流。
可從小寶看到城中百姓為了一點(diǎn)糧食打架,甚至吃人開始,就嚇得不再與人交流,一度將自己封閉在屬于他的世界里。
也就是今夜,他不知從哪得來牛肉面,與他說話才有點(diǎn)反應(yīng)。
他并不癡傻,也不喃喃自語,反而很聰明,不是癲癥。
家里人也都以為他只是受了刺激,不愛說話罷了。
“大哥,小寶既然不肯說,那就別問了,多給他些金銀財(cái)寶,讓他去買。”
蕭二知道問不出答案,也不再糾結(jié),遞出一袋金子。
“你晚點(diǎn)給小寶,讓他多買些,他要是不方便拿,就喊幾個將士一起去,推車去裝,最好能……”
他說到后面沉默了下來。
現(xiàn)在整個北境都買不到糧食,小寶能得到那么一碗牛肉面已屬不易。
如何還能再購買足夠多的糧食,能撐得住城中五萬百姓與三萬將士的消耗?
“這件事我會與小寶談?wù)??!?
蕭凌拒絕了蕭二遞過來的金子。
父親傷重后,無法領(lǐng)兵打仗,更無法管理軍中事務(wù)。
軍中及家中一切事宜皆由他處置,解決城中百姓及軍中將士的溫飽問題,亦是他的責(zé)任。
夜里。
待所有人都歇下后,蕭凌坐在小寶床邊,淡聲開口:“我知道你還沒睡……”
看了眼緊閉雙眸的兒子,他繼續(xù)道:
“現(xiàn)在城中并無糧食,而城外的匈奴虎視眈眈,若是這么下去,所有人都將死于戰(zhàn)亂或饑餓中。
“我知道你不想出賣給你面條的人,我們沒想害他,只想跟他做個交易。
“只要他愿意給我們提供食物,我們可以付他銀子。
“或許他并不缺銀子,但你總得問過他,才知他愿不愿意與我們交易?!?
也就小寶能讓一向沉默寡言的蕭凌耐心說這么多話。
小寶從被窩里坐起身,看了眼小手,比了四根手指出來。
蕭凌看了眼,挑眉:“你也知道你已經(jīng)不是三歲的小孩了,你是男子漢,該負(fù)起責(zé)任了。
“你是將軍府的小少爺,受萬民供養(yǎng),也該為他們做點(diǎn)什么回報(bào)他們,不是嗎?”
小寶落寞地垂下眼瞼。
他也想幫他們,可他不知道怎么找到小姐姐。
想法剛落定,他就發(fā)現(xiàn)周圍的環(huán)境變了。
確定自己所在的地方后,眼睛一亮。
抬眸就對上親爹疑惑的眼神。
*
江淺棲一喝酒,半夜就會口渴。
實(shí)在渴得厲害,只能起來倒水喝。
誰知道剛睜眼就看到一大一小兩身影杵在跟前,還以為是見鬼了,嚇得她一個激靈。
條件反射地往后滾了兩圈,直接滾下床。
“哎喲!”
聽到突然響起的聲響,蕭凌下意識將小寶護(hù)在身后,戒備地看向聲源處。
江淺棲揉著屁股起來,打開了床頭燈。
一眼就看到閃現(xiàn)的小寶。
眸光一閃:“小團(tuán)子?你去哪了?我找了你一圈都沒找到你……”
話音落畢才察覺小團(tuán)子身旁還有個高大的身影。
抬眸看去,就被男人驚為天人的長相震住。
他穿著一身盔甲,隱匿在黑暗中,好像披著一層亙古不化的寒冰似的,帶著迫人的威壓,頗有少年將軍的氣魄。
這樣的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她臥室里??!
不會真見鬼了吧!
“你是誰?”男人如寒冰般冷冽的嗓音質(zhì)問道,“為何在此?”
聽著男人不悅的嗓音,江淺棲皺起眉,直接把房間的燈都開了。
看著忽然亮如白晝的臥房,蕭凌臉上的防備之色更濃郁了幾分。
眼底深處是化不開的疑惑。
“這話應(yīng)該我問你才對,這是我家,我的臥室,你們怎么會在我房間里!”
江淺棲已經(jīng)悄咪咪摸到手機(jī),藏在身后,摁下報(bào)警鍵。
她打量著兩人,雖然長得不像,但氣質(zhì)如出一轍,一看就是父子。
“五個小時前,你兒子突然出現(xiàn)在我家,是你偷偷把他送過來的吧?
“沒想到你長得有模有樣,居然虐待兒童,瞧把人家小團(tuán)子餓成什么樣了,都快把我家的食物吃光了。
“既然你來了,那我們來算算要給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