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鐵盒子

王瞎子帶我走進的是狐娘娘塔舊址下的地宮，這個是第二天早起父母帶著幾個親戚找到我的時候，我聽他們說的。 王瞎子帶著我進入地宮后的事情，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我依稀記得他在我的額頭，手心和腳心各扎了一針，然后說了一些奇怪的話，接著就沒有動靜了。 而我的眼睛，在王瞎子聲音消失的瞬間，似乎看到了黑白兩道影子，不過很快我就暈了過去，那到底是兩道怎樣的影子，我卻說不上來，是人的？是野獸的？ 我無法分辨。 父母找到我的時候，天已經(jīng)亮了，我的眼睛也依稀能夠看到亮光，雖然影子是模糊的，可我卻是真的能夠看到東西了。 回到家里休息了幾天，我的眼睛就徹底恢復(fù)了。 至于王瞎子，我回來的第二天，有人還見過王瞎子，說是往縣城方向走了，從那之后就沒有人再見過他了。 而爺爺，在王瞎子走后的第二個月生了一場怪病，就去世了。 那時正值寒冬，爺爺生前很疼我，所以他走的時候，我哭的很厲害，兩只眼睛都給哭腫了。 那一夜，父親為爺爺守靈，而我則是在父親懷里哭著睡著的。 等我睡著了，母親才抱著我回房去休息，我醒著的時候，是無論如何也不愿離開爺爺?shù)撵`柩。 半夜的時候，我又醒了，母親睡的很熟，所以我就偷偷跑到了放置爺爺靈柩的房間。 父親沒睡覺，跪在爺爺靈柩前不停地說話：“爹啊，你活著的時候沒享過福，啥也舍不得用，你到那邊，可別省著了，我給你多燒點東西過去，想吃啥，想用啥，就直接吃，直接用……” 在父親說這些的時候，我隱約看到有一道影子從爺爺?shù)墓撞睦锩驺@了出來，然后直接向我這邊飄來，我嚇了一跳想要大叫，可我耳畔很快響起了爺爺?shù)穆曇簦骸靶∧?，別叫，是爺爺……” 那會兒我已經(jīng)九歲，已經(jīng)知曉對鬼神的害怕，所以在聽到爺爺?shù)穆曇艉?，我直接嚇的癱倒在了門口。 嘴里想要說什么，卻怎么也張不開口。 接著我又聽到爺爺?shù)穆曇簦骸靶∧?，記住爺爺?shù)脑挘院蟛灰S便生氣，千萬不要動怒，任何事兒都不可以動怒，因為你三魂被王瞎子取走了一部分，如果不找回那些缺失的部分，你可能活不過二十歲，你一定要找王瞎子拿回那部分魂魄?！? “還有，我火炕底下炕洞里放著一個鐵匣子，你收好了，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再還給王瞎子，他現(xiàn)在受了傷短時間內(nèi)應(yīng)該不會來找你?！? “再有你現(xiàn)在的眼睛很厲害，以后要好好的保護和利用它，它會幫你大忙的……” 我只記得爺爺說了這么多，因為之后我又暈了過去。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母親說我昨晚夢游了，她半夜醒來發(fā)現(xiàn)我不在了，就出去找，最后在爺爺房間的門口找到了我。 當(dāng)時我的小嘴都凍得發(fā)紫了，她說，若是再遲點找到我，說不定我就被凍死在那里了。 爺爺就我父親一個孩子，所以葬禮全部由我父母操辦，他們兩個忙的很，也沒太多的精力照顧我。 而那一天我過的渾渾噩噩，一直想著昨晚的事兒，我就分不清當(dāng)時發(fā)生的事兒是真的，還是我夢游的時候做的一個夢。 爺爺?shù)撵`柩中午時分入土，送葬的隊伍回到村里后，吹拉彈唱又是半天，到了近黃昏的時候，村子才安靜了下來。 而我們家里的事情卻還沒有完，到了晚上十二點，我們還要去爺爺?shù)膲炃叭仡^紙。 我問父親什么是回頭紙，他告訴我說，說是回頭紙，其實是燒給死人，讓死了的人走的放心，莫要回頭的意思。 父親說，等燒完了紙，不要說話，直接轉(zhuǎn)頭就走，不要回頭去看，若是回頭的話，會讓死人以為親人對其有牽掛，魂魄很可能會因此留下來。 聽父親這么說，我心里不禁有些害怕。 如父親所說，燒紙的時候，我不敢說一句話，等紙都燒完了，父親拉著我轉(zhuǎn)頭就走。 此時我隱約聽到“呼呼”的風(fēng)聲，一些涼涼的東西掉在我的臉上，是雪。 說來也奇怪，我當(dāng)時的脖子好像不聽使喚一樣，忍不住就轉(zhuǎn)了過去，結(jié)果我就看到爺爺蹲在我們給他燒紙留下的灰堆旁邊，他的臉上掛滿了詭異的笑。 看到爺爺?shù)男?，我嚇得趕緊轉(zhuǎn)過頭。 父親則是在我腦袋上打了一巴掌道：“不聽話吧！” 我小聲說：“我看到爺爺了?！? 父親則是道：“別說話！” 說著父親就把手放到了我的脖子后面。 父親的這一動作讓我想起了王瞎子拎著我進了狐娘娘塔的地宮，關(guān)于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兒，我一直感到很困惑，我也試著問父母和爺爺，可他們卻始終不肯向我道出其中的原委。 本來我也不想再問那件事兒了，畢竟我的眼睛好了，可現(xiàn)在爺爺死了，我莫名其妙聽到爺爺死后的一番話，剛才還看到了爺爺蹲在墳頭邊，這就讓我不得不再去想那件事兒。 只是這些事兒對于九歲的我來說，太過復(fù)雜了。 當(dāng)晚回到家里，父母收拾之后就睡下了，而我躺在床上卻久久不能入睡，我又想起昨晚爺爺給我說的那一番話，他說土炕的炕洞里有什么東西，我很想當(dāng)時就去爺爺?shù)姆块g看一下，可一想到當(dāng)晚墳頭看到的一幕，我又嚇的縮回了被子里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實在困的不行了，也就慢慢地睡去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母親已經(jīng)做好了早飯，正要催促我起床洗漱，然后吃飯上學(xué)去。 而我心里記掛著的全是爺爺房間的事兒，所以起來后，借著上廁所的名義往爺爺?shù)姆块g跑了一趟。 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大亮，我已經(jīng)沒有夜里那么害怕，雖然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可我還是走進了爺爺?shù)姆块g。 我去火炕下面的炕洞里找了幾分鐘，翻出了一個深藍色的布包，布包沉甸甸的，好像裝了一個長方形的鐵盒子。 打開布包，我就看到盒子上刻著一個怪獸，看樣子有點像是電視里面的麒麟。 而在麒麟的旁邊刻著三個小字，而那三個字，九歲的我正好認識：“祖開山。” 在我念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我不禁又想起了狐娘娘塔的那晚，爺爺就是在說出這三個字后沒有了生息的。 這祖開山到底是啥意思，如果這是一個人名，那他又是誰？ 很快我也反應(yīng)過來，這個鐵盒子大概就是那晚爺爺幫王瞎子從包里取出的東西，可這東西王瞎子沒有要走，怎么直接留在爺爺這里了呢？ 當(dāng)晚在我昏迷后，又發(fā)生了一些什么事兒呢？ 那鐵盒子沒有上鎖，不過旁邊都是銹跡，我費了半天的勁兒都沒有打開，此時母親喊我快點吃飯，我只好把東西收好，跑去洗漱。 趁著父母不注意的時候，我就把那鐵盒子放到了書包里，然后帶到了學(xué)校里。 時間過的很快，沒過幾天就到了寒假。 可就在我們放寒假的前一天，村里來了幾個人，他們先是到了村委會，接著就找了幾個村里的壯勞力，把狐娘娘塔的地宮給填平了。 后來聽說，填平狐娘娘塔地宮是因為一條高壓線的鐵塔要修在那里，村里的人也都沒有多想。 不過根據(jù)幾個去幫忙的壯勞力回憶，那幾個技術(shù)人員中，有幾個拿了勘測儀器，看起來比較正常，可唯獨有一個老頭穿著中山裝，手里捧著一個羅盤，時不時掐著手指，嘴里念叨一些奇怪的話。 而且他們在要填平地宮的時候，里面起了一陣怪風(fēng)，從地宮里飄出了很多白色的狐貍毛，狐貍毛漫天飛舞，就好像下了一場鵝毛雪。 有人猜測是狐娘娘顯靈了。 可工作人員卻解釋說，這地宮其實是一個野狐貍窩，狐貍經(jīng)常住在這里，掉毛是正常的，大家打開了地宮的口，風(fēng)吹進去把里面的狐貍毛吹出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村民們也是將信將疑。 因為狐娘娘塔的地宮被填平了，所以我和同學(xué)們的約定也只能作廢。 放寒假的那一天，我高興的回家，可進了家門之后我卻看到一個穿著中山裝的老頭兒和父親坐在一張桌子旁邊。 那老頭兒看了我?guī)籽郏缓缶桶涯抗怄i定在了我手中拎著的書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