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幽靈沼澤 九死一生

　　蔣克城靠近老婦人的房間時，聲音又消失了。

　　隨后，老婦人左手拿著盆，右手拉開房門，見蔣克城站在門口并沒有太驚訝。

　　蔣克城見狀尷尬地說道：“老媽媽，不好意思。我剛才聽到從您房間傳出一些怪聲。”邊說邊往房間里看，只見里面一切如常。

　　老婦人從盆里拿出一雙鞋子，說道，“我剛才在修我的鞋子。”

　　“看來是我多慮了。不打擾老媽媽休息啦！”蔣克城回房，但一直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又說不出來。

　　次日聶驕陽和沈霖醒來時，已日上三竿。起來后他們二人在屋子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沒見老婦人和蔣克城。

　　聶驕陽卻無意中在屋子后面的空地上發(fā)現(xiàn)長出了一大片串子草。

　　串子草性寒，風(fēng)味獨特，當(dāng)?shù)厝伺紶枙?dāng)成調(diào)味料來使用。聶驕陽從沒見過，野生的串子草能長出這樣一大片。這家老夫人種植那么多串子草有何用？

　　聶驕陽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多說什么。她回到里屋，見正好起床的沈霖聊起來，才知道蔣克城一早就不見蹤影了。

　　“蔣克城不會丟下我們，自己走了吧！”聶驕陽擔(dān)憂地問沈霖。

　　“當(dāng)然不會，他要是能自己一個人單槍匹馬來遼陽縣完成任務(wù)，開始就不會帶上我們了?！鄙蛄貨]多想，邊吃著桌面上的包子和小米粥邊說道，“你看，都準(zhǔn)備早點給我們了?？隙ê芸炀蜁貋淼摹！?/p>

　　聽了沈霖的話，聶驕陽也沒那么焦慮。兩人吃過早點還是準(zhǔn)備一起出去找找蔣克城。正當(dāng)他們準(zhǔn)備出門，蔣克城回來了，手里拎著兩只剛打來的野兔。

　　沈霖見狀沒好氣地說，“原來你一大早出去打獵了，害我們還擔(dān)心你呢?！?/p>

　　蔣克城順手把兩只野兔遞給他，說道：“我一早出去打聽情況的，野兔是順道帶回來的?！?/p>

　　此時，老婦人也從后山扛著干柴回來，見到他們?nèi)硕颊驹陂T口。老婦人放下柴走過來，與蔣克城的眼神一碰觸就下意識地躲開。

　　蔣克城依舊客氣地說道：“老媽媽，我們晌午就離開。謝謝您的款待?！?/p>

　　聽到他們要離開，老婦人臉上露出一絲緊張，很快表情又恢復(fù)如常，但這些變化被全部收入蔣克城眼中。

　　“哦，好的，我給你們準(zhǔn)備中飯，吃過飯再走吧！”老婦人低眉順目，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

　　“不用了，老媽媽。我打了兩只野兔，還帶了些燒餅回來。我們中午吃這個就可以，我們自己來吧！”蔣克城回絕了她。

　　聶驕陽接過話，“對啊，別麻煩你了。我和沈霖剛吃過早點，也不太餓?！?/p>

　　老婦人也沒有再說什么，扛著柴就往屋里走。

　　蔣克城準(zhǔn)備好食物之后讓沈霖叫上驕陽和老婦人過來，四人圍坐在院子里的爐子邊上。

　　驕陽熱情地為老婦人弄兔肉，給她倒茶水，邊弄邊說：“老媽媽，這么大的房子就你自己住嗎？怎么沒見你的家人？”

　　老婦人仿佛被聶驕陽這個問題刺激到，猛地抬起頭來，眼眶通紅。“我全家都死了，被那些可惡的軍閥殺死了?！崩蠇D人說這話時聲音都是顫抖的，余光瞟了一眼蔣克城。

　　聶驕陽被老婦人強烈的反應(yīng)嚇到，安慰道：“對不起，老媽媽。我不是故意要勾起你不開心的回憶的?！?/p>

　　老婦人聲音沙啞地說，“烽煙亂世，眾生如螻蟻般匍匐求生，誰又能主宰自己的命運？”滄海桑田，人生如夢，她的一席話，讓在座的人都無比揪心。

　　這頓中飯大家都食而不知其味，草草地了結(jié)后，蔣克城他們就向老婦人道別。

　　臨行前，老婦人問他們，“你們是要進縣城嗎？我建議你們走西嶺那邊。”

　　“西嶺口？那里離幽靈沼澤很近，如果誤闖進去，我們就死定了?！笔Y克城皺眉說道。

　　“因為前幾天下大雨，出現(xiàn)山體滑坡，大路被落石封住了。如果要進縣城只有這條路可以走”老婦人看了一眼他們，又說道，“如果沿著崖邊走，就可以繞過幽靈沼澤了?！?/p>

　　告別了老婦人，蔣克城堅持要走大路，快到景山口時，確實看到不少巨石堵在路上。蔣克城下馬，走過去查看一下落石的情況。

　　蔣克城出發(fā)前就打聽過景山口 確實下過一場大雨，但這三天都沒下雨，現(xiàn)在一看，石頭上的泥巴早該干了，而現(xiàn)在還是濕漉漉的。況且這里是去遼陽縣的主道口，這么多天都沒讓人清理落石也是不尋常。

　　沈霖似乎也意識到他的疑慮，靠近對他說道，“這會不會又是你大哥的陰謀？”

　　蔣克城不置可否，但以他對寧唯仁的了解，他不會和蔣鈺城合作的。但如果他大哥的爪牙真地伸向遼陽縣，那確實是細(xì)思極恐。蔣克城心里更蒙上了更深一層疑慮和擔(dān)憂。

　　如果現(xiàn)在改道，不知會遇到什么兇險。但不改道，很難如期到達遼陽縣。

　　此時，驕陽說道：“你為什么不相信那位老媽媽呢？現(xiàn)在又得繞回西嶺，浪費時間了。”

　　蔣克城無奈地看著她，“走西嶺確實很危險，一邊是九死一生的幽靈沼澤，另一邊是讓人粉身碎骨的懸崖。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能沒有的。”

　　“昨晚老媽媽無意中提到，最近縣政府在西嶺那邊開了條新路，只要一直沿著懸崖邊的新路走的話，是不會誤闖幽靈沼澤的?！彬滉枲庌q道。

　　蔣克城一聽，心里更是了然，這是要把他們引去西嶺的陰謀。蔣克城也沒再與驕陽爭辯，直接棄了馬，攀過落石往前走。

　　“你要用走的？那天亮我們都到不了遼陽縣?！彬滉栿@訝地說。雖然不愿意，在這荒郊野嶺，驕陽也只能硬著頭皮跟上他們了。

　　攀過重重落石，他們并沒有看到縣道，而是到達了一片密林。

　　此時不過申時，天色已灰蒙蒙的，密林里樹奇形怪狀。有的樹高入云霄，有的樹粗壯而矮小，有的則造型怪異。密林里沒有一絲聲音，而且每隔幾米就能看到動物的骸骨半截埋在泥土里，半截露出來。

　　三人越往里走，越覺得腳下的泥土非常松軟，甚至有種一不小心就陷進去的感覺。

　　聶驕陽見這狀況，有些膽怯地拉了拉蔣克城的衣角說道：“這個地方有點恐怖哦！還要往里面走嗎？”

　　蔣克城卻沒有回頭，冷冷地回了一句，“我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闖進了幽靈沼澤?！?/p>

　　“不是吧！這么倒霉?！甭欜滉枌τ撵`沼澤已早有耳聞，傳說中吃人不吐骨頭的神秘地帶。

　　此時，她已瑟瑟發(fā)抖，聲音抖地埋怨道，“都怪你，專斷獨行。如果聽了老媽媽的話，現(xiàn)在已經(jīng)平安到達遼陽縣了?！?/p>

　　沈霖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對蔣克城說，“既入窮巷，我們就回頭吧！你看，幸好一路過來都留有腳印的。我們按照腳印原路返回就行了?！?/p>

　　蔣克城聞言停下了腳步，驕陽馬上附和道，“對、對、對……現(xiàn)在回頭，我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他們還在考慮時候否走回頭路時，聶驕陽見到，有一只半人高的白鷺飛了過來，離他們不足十步的距離。白鷺停在泥土上，從土里啄著蟲子吃，不一會兒，白鷺的細(xì)長的腳已經(jīng)陷入泥里。當(dāng)它意識到危險時，想撲騰著翅膀飛走，卻越掙扎，陷得越深，直到大半個身子沒入泥里。它還是不放棄，拼命掙扎，但顯然已經(jīng)體力不支。

　　聶驕陽三人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白鷺最后徹底地被腳下的松土吞沒，消失得無影無蹤。

　　聶驕陽一看，嚇壞了，雙腿顫抖著往后退，焦急地拉著沈霖就想往回跑。沈霖猛地被她一拽，重心不穩(wěn)，身體一歪，他和聶驕陽兩人便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當(dāng)他們二人回過神來時，才發(fā)現(xiàn)腳下的泥土仿佛流沙一般往下陷。聶驕陽大驚失色，大叫起來，蔣克城扭頭見狀，下意識地伸手去抓住聶驕陽，可手還沒伸出去，自己的腳下也開始往下陷。

　　蔣克城馬上收回手，輕輕地平躺在泥地里，果然身體不再下陷了。他對著沈霖和聶驕陽喊道，“你們也平躺在泥土里，放松身體。”

　　他們二人按照蔣克城的方法果然不再下沉了，但一直躺著也不是辦法，總得想辦法逃出去才行。

　　蔣克城已經(jīng)陷入泥里的左腿用力地蹬著，大概蹬了十幾下，他的腳和身體已經(jīng)完全擺脫了沼澤中泥土的束縛。

　　他從包袱里掏出一根又粗又長的繩子，一頭拋向旁邊歪脖子樹的枝丫上，垂下來的一端讓聶驕陽捆在自己的腰上，蔣克城抓穩(wěn)繩子的另一頭，不一會兒，聶驕陽就完全把陷進去的身體拔了出來。

　　事不宜遲，蔣克城接著就要把沈霖也救出來。聶驕陽把腰上的繩子解開，拋給他，可惜沒拋到他能接住的位置。沈霖一心急，直起腰來要揀繩子。

　　“沈霖，不要動?！笔Y克城話音剛落，沈霖的身體就急速下陷，越陷越深，也沒法再躺下來。

　　不一會兒，沈霖整個人被沼澤地吞沒?；钌娜怂查g在她面前消失，把她嚇得大叫起來。

　　更讓她想不到的是，蔣克城馬上跳入剛才把沈霖埋了的那個泥坑里試圖要救他?？墒Y克城被淹沒的速度更快，剎那間，聶驕陽的兩個旅伴都消失不見了。

　　驕陽大喊道，“蔣克城、沈霖……”下面都沒有任何回應(yīng)。

　　恐懼、驚慌、無助、掙扎在啃噬著她脆弱的內(nèi)心。孤身一人，誰都知道，四處依舊是無數(shù)的泥漩渦等著她，想全身而退幾乎是不肯可能的。

　　聶驕陽此刻只感覺自己的大腦無法正常運轉(zhuǎn)。她只有一條路，就是追隨著蔣克城和沈霖。她縱身一躍，義無反顧地讓身體埋入沼澤的泥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