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U形枕

　　“七夕，去哪兒？”余華回頭看著我，臉上滿是溫柔，我心下幾分掂量，便開口，“我想去公司?！?/p>

　　“不會太累了嗎？”余華說著，遞給我一個U形枕，我接過，上面還帶著好聞的淡淡的煙草味道，“不會的，余華，有些事情還是要盡快處理的好。”余華笑笑，轉(zhuǎn)過頭去便開始開車，我們一路上沉默為伴，氣氛卻是極為舒服。這么多年，余華是為數(shù)不多的，能讓我放下所有防備的人之一。

　　我不敢貪戀這短暫的安寧，只馬上在腦內(nèi)開始梳理父親的事，余華也很貼心，他將車子開的平緩又速度適中。

　　我看著車窗外駛過的一幕幕，每一棵樹，內(nèi)心竟有些隱隱的煩悶，這是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小時候我在這兒為所欲為，當(dāng)孩子堆里的老大，每次惹事了，父親都會替我收拾爛攤子，而此時，我竟要去做父親未完成的事。十幾年攢下的任性，竟要在這一天歸還于我。

　　沐氏集團(tuán)有些遠(yuǎn)，路途太長，以致于我不禁閉上了眼睛，夢里我又夢見了幼時那棵年邁的梧桐，它的葉子已經(jīng)枯黃了，我猛的驚醒，對上的是一雙埋了復(fù)雜情緒的眼睛。

　　余華見我醒了，迅速斂去眼底的情緒，又是他一直掛著的清明，他遞我紙巾，問我做了什么噩夢，額上竟出了這么多的冷汗，我擺手不語，胸口是一陣陣的難過。把自己的生活做弄到如此之喪，我只是廢物。

　　余華又拿紙巾想要替我擦了額上的汗，我往后退了一下，他得手在空中怔住?！爸x謝，不用，我可以自己來?！庇嗳A見此也并沒有很尷尬，他自然的將手收了回去。

　　“到了，沐氏?！庇嗳A緩緩的說，而后又詢問我，“現(xiàn)在要下車嗎，七夕？”

　　“走吧，余華?！蔽蚁人徊酵崎_車門下車，朝沐氏大廈走去，余華在后面匆匆追上，將一件駝色的大衣披在我身上，“剛睡醒，會著涼的?！彼麤]給我任何說話的機(jī)會，便直接拉著我走進(jìn)沐氏。

　　再溫舊景，泛起的，是心酸。

　　我直步走向電梯，電梯旁的垃圾桶竟都附了層灰塵，曾幾何時，這沐氏的角角落落，都是一塵不染的啊。

　　于是我先去了人事部，想要知道今天是哪個小組打掃的衛(wèi)生。

　　我推開人事部的人，劣質(zhì)香煙的味道撲面而來，幾個男人光著膀子，正在搓著麻將，地下更是一片狼藉，吃完的泡面桶，散落的瓜子皮，我走向前將麻將拂到地上，有個男人直接跳起來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哪里來的臭娘們，毀了老子的小七對！”

　　他跳起來的同時我聞到了他身上濃烈的白酒味道，我皺著鼻子，死死盯著他，開口，“是誰跟你說，工作時間可以喝酒的，是誰告訴你，上班時間可以聚眾賭博了！”我強(qiáng)硬的瞪著他，他倒是無謂的指著我的額頭，“這沐氏馬上就要倒閉了，我可去你媽的吧，嚇唬誰呢，小娘們，我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