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花樓比試（二）

　　馬文成見李策這番舉動不怒反喜，好，既然你小子般不知天高地厚，今天就狠狠打擊打擊你，也好借此在花若奴面前展現(xiàn)一下本公子的風(fēng)采。

　　“好，李兄即有此大才，那咱們在座的諸位，今天就公平的比試一番，大家各為花小姐做一詩詞，贏者可與花若奴小姐共游湖，如何？”馬文成迫不及待地開口道，就怕李策再行反悔。

　　花若奴聞言，稍一蹙眉，心中有些不快，這怎么又牽連到自己頭上了，這個馬文成真是跋扈地很。

　　李策先是一愣，然后心內(nèi)狂喜，馬文成啊，馬文成，若是比別的，老子還真沒底，但你好死不死的非要跟我比詩詞？這不是自找難堪嗎，小爺我隨便背一首詩詞出來就能嚇?biāo)滥悖?

　　想到這李策心下大定，臉上更是顯出自信的神色來。

　　“比試可以，但不要拿花姑娘做賭注，彩頭我們另作商定。”李策一本正經(jīng)道。

　　剛才花若奴一絲不喜的神色，沒能逃過他的眼睛，以前做客戶經(jīng)理嘛，這點眼力還是有的，這貨前世精研各種泡妞理論，現(xiàn)如今終于派上了用場，不著痕跡地就在花若奴心中賣了一個好感。

　　果然，花若奴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她卻不知其實這廝心里真正想的卻是：把彩頭換成銀子，最好是贏他個百八十兩，那樣小爺就可以瞬間脫貧了。

　　黑臉丁公子高聲說道：“不行，今天大家來，就是奔著和花魁……“說到這，他忙改口道：”就是仰慕花姑娘而來的，馬公子所言甚是，大家意下如何？”

　　其余眾人無不轟然叫好。

　　俗話說文人相輕，這今天來的才子書生們，論家室都不如那馬文成，本以為今天來，只是一睹花魁芳容，并不曾奢想能與花魁共處一天，因為大家覺得，花魁肯定會選馬文成，沒想到現(xiàn)在有機(jī)會可以比試一番，這文采嘛，眾才子都自負(fù)的很，所以見此無不拍手叫好，表示贊成。

　　花若奴見此情景，已經(jīng)無法反對，只好黯然不語。

　　李策見事已至此，便道：“那就讓花小姐做這品評者。”

　　花若奴朝李策微一點頭，立馬就有書生急不可耐地挺身而出，朗誦自己的大作，只見那人搖頭晃腦道：

　　粉暈桃腮死伉儷，

　　春回笑臉花含媚；

　　兩朵桃花上臉來，

　　媚眼施開金色相。

　　李策雖聽得不甚明了，但也聽出這書生想贊美花若奴的美貌，只是用詞太過庸俗，稱不上什么好詩。

　　果然花若奴聽后緊皺眉頭似有不快，緩緩搖了搖頭，書生見狀頹然落座，接下來眾人連連上場，聽得花若奴是秀眉顰蹙、頻頻搖頭。

　　最后僅剩馬文成和李策二人了，馬文成嘲諷道：“李大才子，你先還是我先？”

　　李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這是后世標(biāo)準(zhǔn)的一個紳士動作，他這一番動作，惹得花若奴身后的小丫鬟一陣竊笑，花若奴佯裝生氣的拍了她一下，小丫鬟伸伸舌頭，捂住了嘴，看來平日里很是得花若奴的寵。

　　馬文成得意地看一眼眾人，大踏步走到場中央，略一拱手，待吸足了全場的目光后，昂著頭胸有成竹得朗聲道：

　　風(fēng)日晴和漫出游，

　　偶從簾下識嬌羞，

　　只因臨去秋波轉(zhuǎn)，

　　惹起春心不自由。

　　說得竟是假想和花若奴出游的情景，看來是自信今天自己能勝出了，花若奴聽后開始先是莞爾一笑，這一笑又是惹得眾人一陣騷動，有人已經(jīng)開始討好馬文成，恭喜他抱得美人歸了。

　　馬文成自己也是洋洋得意，斜眼很不屑得瞥了一眼李策，滿臉得意得朝四周拱手，一副不好意思，承讓承讓的樣子。

　　花若奴聽他前兩句說得雖有些唐突倒也工整押韻，但聽到后兩句時，就惹有些不快了，后兩句之意說自己與他游玩這一天后，竟春心躁動，臨別時舍不得離他而去！這馬文成是有些家勢力，有些文采，有些女子確實被他吸引，可他也太過于自負(fù)了，我花若奴豈是那一般庸俗女子，花若奴心里感到一陣莫名的不舒服，這馬文成明顯只是把她當(dāng)做一個歌妓，一個玩物而已。

　　想著想著她竟不禁自憐自哀起來，做她們這一行，盡管整日里笑臉迎人，可實際的酸楚又有誰能知曉？即便自己是花魁，明面上光彩照人，可背后又有多少人指責(zé)她們，看不起她們！這些她們心里其實也是很清楚……

　　花若奴一直潔身自好，她雖不知自己能保持多久，但她內(nèi)心是希望能像普通姑娘那樣嫁人、那樣相夫教子的，所以花若奴更多的愿意和這些青年才俊接觸，也不排除她內(nèi)心有從良的念頭，只是這太過虛無飄渺，太過困難。

　　花若奴感到自己有些失神，稍一收攏思緒，強(qiáng)自微笑道：“馬公子倒是自負(fù)的緊。”

　　馬文成聞言哈哈一笑道：“過獎、過獎?！辈贿^神態(tài)間卻是抑制不住的自得，哪里有半點謙虛的模樣。

　　花若奴見此人如此狂傲，心中更是百般不愿，可今天這事看來是這馬文成勝定了，雖由自己作裁定，可眾人也得聽著，俱為見證，中間稍有幾人感覺沒那么討厭的，可作出的詩詞又太差勁，唉……

　　花若奴正自黯然惆悵，李策咳嗽了兩聲道：“馬公子，看來是認(rèn)為自己贏定了啊?！?

　　“喲，忘了，咱們李大才子的佳作還沒展示呢，來、來、來，讓咱們一睹李大才子的大作！”馬文成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夸張地大叫道。

　　李策聞言并沒生氣，打這種狂吠的狗，是不需要與他動怒的，你不是想裝逼嗎？小爺今天就告訴你什么叫裝逼的最高境界！

　　他起身彈了彈衣袍，先是朝花若奴微微點了點頭，然后緩緩踱步到臨窗的位置，眼睛望著窗外的真定湖，露出一副陶醉于秀麗風(fēng)光的神情來，李策偷偷用眼睛的余光瞥了瞥，發(fā)現(xiàn)眾書生已經(jīng)被他這番作作惡心地不行了，這才裝作略一躊躇的樣子，開口吟道：

　　水光瀲滟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

　　念完這兩句，他稍一停頓，轉(zhuǎn)過身來，看了一眼花若奴，繼續(xù)道：

　　欲把若奴比西子，

　　淡妝濃抹——總、相、宜……

　　念完最后這兩句，李策站在那饒有興趣的看著花若奴，花若奴待聽他念到“欲把若奴比西子”時，芳心砰然一動，心道：他竟然把我的名字嵌進(jìn)了詩里，竟是這般工整，而且還叫的這般曖昧……他還把我和西施相提并論，只是那西施是出了名的大美女……惶惶然花若奴有些心顫。

　　待又聽他念到“淡妝濃抹總相宜”時，她不禁心中大石落下，又驚又喜，卻又有些不知所措，臉上不禁泛起紅潮，更帶幾分嬌羞，口中不自覺重復(fù)地吟道最后兩句“欲把若奴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他叫我若奴，花若奴內(nèi)心一陣悸動，想不到這李家大郎倒有如此文采，先前倒真是小覷了他。

　　見李策能作出如此清麗脫俗的詩，花若奴對李策的感官改變了幾分，從這詩看來，這李策也沒有那么迂腐嘛，怎么先前竟會信楊媽媽之言，去投太平河呢？

　　在這花若奴思索之時，其余眾人也被李策的文采所震撼，那馬文成聽后不禁也是一呆，平心而論，這確實是一首極為難得的好詩，更難得他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作出，若非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馬文成事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眾人開始竊竊交談，不住地點頭，在座的諸位都是懂詩詞的，一聽便知此詩確是難得一見的好詩，當(dāng)下高下立判！大家看向李策的目光也開始改變，先前取笑他的那幾個書生也已經(jīng)閉口不說。

　　其實很多事情就是如此，你若是比眾人略微高那么一點點，就會引起眾人的嫉妒，但是若是高出一大截的話，那眾人對你的嫉妒就會變成仰慕、敬佩。

　　馬文成下意識地去看李策，這廝此時正裝逼地面帶微笑看著花若奴，馬文成不禁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花若奴有些嬌羞又有些竊喜的表情后，當(dāng)下知道今天自己是輸了，可見到花若奴默念李策詩句的那等神情，不由得又嫉恨到了極點，這番神情本該都是為我馬文成的！馬文成心下既是嫉妒憤怒到了極點。

　　此時花若奴嬌媚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想諸位對今天的比試結(jié)果也早已有了判斷，李公子的詩詞更合奴家的心意?！?

　　眾人聽了，有的搖頭嘆息，有的羨慕地望向李策。李策這時也回到了座位，聽后一擺手，剛要繼續(xù)裝逼，再客氣幾句。

　　這時“咚咚咚”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跑上二樓，來勢頗為兇猛，好像整個二樓都在跟著震動。

　　伴隨著腳步聲一個含混不清急促的聲音喊道：“李策、李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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