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韻華樓

　　凌卿羽隨著碧玉漫步到城南一條繁華的街道，還沒接近韻華樓就發(fā)現(xiàn)不少才子佳人皆同自己一個方向。大碩統(tǒng)一后，南北習(xí)俗仍舊保留，就京城的女子可以公然出入大街小巷這一點，凌卿羽還是非常開心的。不似江南的女兒都戴著帷帽或乘馬車很少真顏示人或干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凌卿羽在江南游玩習(xí)慣易容男裝方便行事，今日也不例外，看似簡單卻是上好絲綢的白色深衣，腰間扎條同色金絲祥紋帶，沒有配任何飾品，依然一副翩翩佳公子，一個不小心就引來不少少女含羞側(cè)目。

　　少頃，韻華樓已，果見其巍峨挺拔，氣魄雄偉。

　　凌卿羽微愣，剛剛仿佛看到頂樓窗前紗帳后有一個雋秀的身影，明明是坐著的，不曾見起身竟眨眼間消失……凌卿羽自幼被委任少宮主，習(xí)鶴宮宮主獨門內(nèi)功，耳目較一般習(xí)武之人更為聰慧。是以心頭一絲疑云飄過。再觀韻華樓，如此規(guī)模不知道背后又是誰的手筆。直覺和剛剛那人一定脫不了干系：“碧玉，既然只有五殿下去過頂層，那韻華樓頂樓平時都什么人去啊？”

　　“傳言只有五殿下和樓主有資格呢。”

　　“既然五殿下能上去，這樣的樓閣會不會是五殿下名下產(chǎn)業(yè)？”凌卿羽想來想去也就皇家有此財力人力物力。大碩是有幾個豪商，但涉及酒樓的大都是地頭蛇。京城地界如此復(fù)雜，這樣大的手筆沒有皇家支持還真不大可能。

　　“不會吧，皆言五殿下生性散漫，不似幾位殿下和老王爺們名下或多或少皆有幾處產(chǎn)業(yè)。也沒聽說過韻華樓屬于哪位貴人?！?

　　不是皇室？剛剛的身影難道是樓主？這般詭異的輕功不似那些豪商會擁有的。

　　常聽說江湖上有些組織靠什么樓什么閣之類的收集消息，可壓根沒有設(shè)在京城且生怕不能引人注目的，這韻華樓樓主如此招搖之舉意欲何為？凌卿羽對這韻華樓樓主暗暗欽佩同時更加好奇不止。

　　轉(zhuǎn)眼二人已經(jīng)到了韻華樓大堂前，堂前門匾書有“眾樂堂”。字體蒼勁峻逸，墨彩飛動。凌卿羽直覺上竟有點似曾相識。一副連綿的屏風(fēng)將大堂一分為二，屏風(fēng)樣式古樸文雅，屏風(fēng)前有三位年紀(jì)、衣飾相仿，皆是二十幾歲的青年，或與人出題，或與人疾書。

　　“公子，一層只要會文墨，挑戰(zhàn)任何一位公子獲勝便可入內(nèi)堂?！北逃裨诹枨溆鸲吔忉?。

　　凌卿羽看著大堂里人頭攢動，不知道要等多久，便問碧玉是否有辦法直接上二樓。碧玉帶凌卿羽轉(zhuǎn)到大堂右側(cè)另一個堂前，一樣是屏風(fēng)，只不過屏風(fēng)色澤更加明艷，堂前門匾一樣的字跡上書“濟濟堂”，亦有三位公子，多了繪畫一項，雖然不如正堂人多，但也有不少人排隊等候，看來去二樓也是人才濟濟呢。

　　凌卿羽不得不又讓碧玉帶領(lǐng)去三層的入口，碧玉歡喜得一蹦一跳，托小姐福直接上三層也說不定呢！三層入口在大堂的左側(cè)，比起前兩處，這里一如內(nèi)，便有位身著綠衣的少女引入一處包廂外，從外看去，廂內(nèi)有一襲珠簾分隔，珠簾后隱約有位佳人低首撫琴，一灰袍公子看了看身邊各式樂器，隨手拿起一柄玉笛娓娓合奏。

　　“公子，聽聞要登三樓，需得到焉凝姑娘認(rèn)可。這焉凝姑娘據(jù)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以前是京城最有名的清倌，后來被韻華樓請做大師，除了對弈及武藝，其他什么都可以考校的。”

　　“這樣？這里人少，我試試，來了總得去嘗嘗他們的出品吧?！绷枨溆鹜蝗粋?cè)臉含笑問旁邊的綠衣少女：“姑娘，請問這里每層的菜式是否一致？”

　　“韻華樓各層菜式不同的，畢竟有些菜式放在一層二層必是暴殄天物。公子如何稱呼？等等考較我需報與焉凝姑娘?！本G衣女子語氣傲然，估么著皇宮出來的女官也怕沒這氣勢。

　　“我姓蘇單名凌，謝姑娘帶路?！绷枨溆鹣騺碇醒b喜歡用蘇凌這個名字。

　　里廂漸入尾聲，不一會聽到一個溫柔悅耳的聲音道：“青娘，讓斐兒帶這位孫公子上博識堂?！?

　　綠衣女子應(yīng)了聲是，帶那位孫公子從廂房右側(cè)一門出去，片刻后又引凌卿羽入了廂房。

　　“蘇公子？焉凝有禮了?！敝楹熀蟮募讶似鹕砦⑽⒏Ａ烁Ｉ恚?。

　　“蘇某剛剛聽姑娘琴聲，余音繞梁，三生有幸?！绷枨溆鸸ЬS道，雖然這位焉凝的琴技是很不錯，但還缺少許意境。

　　“謝公子賞識，公子既然說到琴，那就限公子一炷香時間，現(xiàn)場以琴為詩，并賦予一曲?！?

　　凌卿羽看了看香爐，慶幸僅僅作詩賦曲即可，不用動墨，自己的字說起來若不是溪哥哥曾教過幾日，還真沒法見人。此時方覺察到，是了，這里的門匾似乎和溪哥哥的筆鋒有點相似，難怪剛剛有種熟悉的感覺，只是門匾的字更為渾厚剛勁而已。

　　看了看香爐的半柱香，凌卿羽回神低首思索片刻，緩緩吟了一首外公曾做過的詞曲，并走到一張琴前隨手彈起鶴宮《引鶴十曲》中一曲，略微改動，填入之前的詞竟是毫無紕漏。心中暗喜，自己果然還是有點小聰明的，常做男子打扮，由于少年模樣，聲線似男似女也蒙混的過去。

　　凌卿羽的外公，蘇辰洲，江湖老一輩的人物無不欽佩其才能，武藝暫且不提，單單琴棋書畫、奇門術(shù)數(shù)便無不精通。是以他的詞加上鶴宮百年流傳的引鶴曲便可想而知了，故一曲畢，焉凝遲遲不語。

　　看到焉凝半晌無甚反應(yīng)，凌卿羽裝作有些許不解：“蘇某獻丑，姑娘見諒。”

　　焉凝乍一聽凌卿羽開口才回神：“公子之才，焉凝佩服，以焉凝之見，公子何不試試鳳麟堂？”

　　“慚愧慚愧，蘇某棋藝不精，見笑了。”凌卿羽深知以自己的棋藝，還真是會讓人含笑九泉。能去三層的博識堂蹭飯已是僥幸之極。

　　“既如此，青娘，讓斐兒引蘇公子登樓。”焉凝又看向凌卿羽，輕柔道：“聽公子口音不似京城人士，也許您不太清楚，凡是過了考較的，以后斐兒都會從側(cè)門直接領(lǐng)您上樓，無需再來這廂。焉凝今日有幸認(rèn)識公子，不知是否有緣他日再見。”

　　凌卿羽略有尷尬：“多謝焉凝姑娘厚愛，蘇某家在江南，以后進京有緣再拜會姑娘。姑娘保重。”

　　片刻，一個瘦瘦高高清秀的小姑娘進門，想來該是焉凝口中的斐兒，凌卿羽向焉凝作了一揖轉(zhuǎn)身隨斐兒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