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特權(quán)

　　“可是……”一個丫鬟抬起頭來，要發(fā)表不同意見。

　　可是對上粉蝶那雙含著冷意的眼眸時，就又噤了聲。

　　粉蝶意有所指地說道：“至少，不要當面違逆，明白嗎？”

　　眾丫鬟心領(lǐng)神會。

　　粉蝶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出去尋藍可心。

　　藍可心廚藝非常好，尤其擅長各種湯品。此刻她一口鍋里熬著雞湯，另一口鍋里燉著血燕。

　　雞湯耗時比較長，所以這個是準備明日早上給司空夜做早點用的，現(xiàn)在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血燕具有滋陰潤燥的作用，還能安神，最適合晚上食用了。

　　司空夜再怎么忙，召見完了軍中來人也該休息了，不適宜吃得太油膩。

　　粉蝶進來的時候，藍可心已經(jīng)準備將燉盅端出來了，粉蝶見狀連忙上前，自己拿了濕布墊手，把燉盅端出來放到托盤上，“姑娘，咱們過去吧?！?

　　藍可心整理了一下衣裙，當先而行。

　　出了廚房，抬頭一看，又是滿天星斗，天空的顏色仿佛更加純凈了。

　　深吸一口氣，她邁步下了臺階，向著司空夜的書房而去。

　　藍可心住的地方當然是城主府的內(nèi)院，而司空夜處理公務(wù)的地點在外院。

　　原本內(nèi)外院之間的往來是被嚴格界定的，除了城主和少城主，未經(jīng)允許，哪怕是三尺之童都不準踏入內(nèi)院半步；而內(nèi)院的女眷未經(jīng)允許也不得進入外院。

　　但藍可心是個例外，她可以隨時出入內(nèi)院，不經(jīng)允許便可以進入司空夜的院子，除了不能可靠近司空夜三步以內(nèi)，甚至比城主夫人都要有特權(quán)。

　　盡管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但藍可心還是沒有受到半點阻礙就來到了司空夜的安瀾院外，門上守門的小廝見了她紛紛恭敬行禮，低下頭去。

　　即便知道他們不敢抬頭看自己，藍可心還是很和氣地沖他們微微一笑，道了一聲“辛苦”。

　　顧安就在院中守著，看到藍可心過來，微微躬身，輕聲說道：“藍小姐來得正好，少城主剛剛處理完雜事，有些疲累了。”

　　藍可心回身從粉蝶手中接過托盤，低低應(yīng)道：“這是我給夜哥哥燉的血燕……”

　　顧安讓開道路，藍可心緩步來到書房門前，將托盤交到單手，猶豫了一瞬，才舉手叩門。

　　得到允許后，她懷揣著滿腹的忐忑進去，反手將門關(guān)上，緩緩邁步前行，一直來到寬大的書房內(nèi)，才看到司空夜疲憊地靠著椅背，正在閉目養(yǎng)神。

　　可能因為沒有外人了，不必偽裝，所以他看起來竟有幾分脆弱。

　　藍可心眨了眨眼，定睛一看，司空夜已深情清冷肅殺，那幾分脆弱只怕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吧？

　　即便是閉著眼睛，司空夜給人的感覺也是冷漠的。

　　“夜……夜哥哥，”藍可心舔了舔唇，聲音有細微的顫抖，“你……你是不是在怪我？”

　　司空夜連眼睛都沒有睜，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放下，出去?！?

　　藍可心還想說什么，可是司空夜渾身上下都充斥著拒絕，她神色一黯，放下托盤，柔聲叮囑他要趁熱吃，便一步一回頭出去了。

　　在她跨出書房門檻的一剎那，司空夜倏然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眸底沒有一絲感情，但若仔細探究便可看到那漆黑掩蓋下的痛苦。

　　他等了一個九年了，難道還要再等另一個九年？人生苦短，能有幾個九年？

　　更何況，他能等得起，清清等得起么？魂魄抽離肉身越久，就會越衰弱。

　　良久之后，桌上原本熱氣騰騰的血燕已經(jīng)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司空夜長身而起，看都沒看那燉盅一眼，出了書房，直奔錦繡堆，半夜去那邊還是第一次，不過既然是受寵的外室……

　　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這般做，有必要。

　　司空夜徑直來到了沐雪的房間，直接撬門進去。

　　此刻正是三更過盡即將四更的時刻，沐雪早就睡著了，只不過她素來警醒，司空夜來到門外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醒了，當司空夜撬門的時候她便做好了迎敵準備。

　　司空夜剛反手把門關(guān)好，沐雪手一揚，一柄飛刀破空而至。

　　司空夜抬手抓住了飛刀柄上綁著的紅綢，忍不住贊道：“還算機警?！?

　　沐雪打了個哈欠，攏了攏身上松松垮垮的寢衣，“少城主大半夜不睡覺，這是做什么來了？”

　　“偷香竊玉自然是要趁夜前來?！彼究找挂贿呎f著隨手脫掉了外衣，丟到了衣架上。今日他才想明白，原來這女子身上的氣息，與當年的蕭云清有幾分相似。

　　對著藍可心，他實在是難受得緊，今日的法事……還是失敗了。

　　沐雪用最快的速度把枕邊疊好的衣裳穿好，這才拉開帳子，“少城主把自己說的那么風流做什么？大家又不是不知根知底，干什么那般虛偽？你要過來睡床，我換一間房也就是了?！?

　　就在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司空夜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反手一摔，沐雪便不由自主回到了床邊。她臉一黑，“少城主，你這是何意？”

　　司空夜伸手一推，沐雪便仰面倒在了床上，“睡！”司空夜只給了她一個字，便閉緊了嘴巴，隨手拉過來一把椅子，盤膝而坐，合上了雙眼。

　　沐雪眨眨眼，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少城主八成是腦袋有毛病吧？這么晚了過來，就是為了在自己房中打坐？

　　她想了一陣想不明白，索性真的就躺回去睡覺了。

　　良久，司空夜緩緩睜開了眼睛，隔著厚厚的帳子開始描摹沐雪的身形。如果清清能夠活到這么大，大概也會有她這樣美吧？不，應(yīng)該比她更美。

　　盡管隔了帳子，沐雪還是能夠感受到那兩道灼熱的目光，她的后背繃得直直的，雖說她得到的情報是司空夜不能近女色，但誰知道這消息到底有幾分真？或許不過是司空夜自己杜撰出來的煙霧，若是他突然獸性大發(fā)……

　　盡管已經(jīng)做好了為報仇不計一切代價的準備，真到了這當口兒，沐雪還是覺得有些頭皮發(fā)麻。

　　一個更次過去，司空夜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未變，聽到外面響起一聲雞鳴，他把腿放下椅子，站直了身子，振一振衣衫，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