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殘漢逐鹿作者:老實混蛋 時間:2020-12-17 17:05:34
“現(xiàn)在,俊公子可以和我說一下你的真實想法了吧?”
沮授府邸內(nèi),跪坐在客座上的韓俊面對沮授炯炯的目光,一時間心中雜亂,不知道是否應(yīng)該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按照他原來的打算,是想著離開了鄴城之后,再告訴沮授等人自己的想法,到時候木已成舟,就算沮授等人想要反對也來不及了。但是他忘記了,沮授雖然情商不是很高,但他的智商在后世的三國游戲當(dāng)中卻是妥妥的90+。在這樣的聰明人面前瞞天過海,難度可想而知。
韓俊躊躇不言,沮授也很有耐心的沒有催促,在他的印象當(dāng)中,這個俊公子似乎并沒有什么出奇之處,但是今天韓俊的表現(xiàn)卻給了他很大的驚喜。當(dāng)然,或許韓俊只是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為了自保才會調(diào)動大軍相隨。但是,沮授本能地感覺到事情沒有這樣簡單。因此,剛一到家,他就派人請來了韓俊,想要確認(rèn)一下自己的猜測是否準(zhǔn)確。
“公與先生,請你如實相告,如果我父親讓位于袁紹,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取死之道!”沮授斷然回道。
“當(dāng)真不可行?”韓俊似乎不甘心,又追問了一句。
“絕對不可行!”沮授頓了頓又補(bǔ)充道:“如若冀州易主,我等幕僚屬吏還可活,韓家之人卻是必死!”
“既然如此,公與先生可否助我?”
韓俊猛然起身跪倒在地,男兒膝下有黃金,除卻天地君親師之外皆不可跪,韓俊昔日曾經(jīng)跟著沮授讀了幾天書,因此沮授勉強(qiáng)也算他半個老師,所以給沮授下跪他感覺并不丟臉,更何況他想要在這亂世活下去,首先就要借助沮授的謀略。
“公子這是何故?”
韓俊一跪,沮授也是慌了神,匆忙起身扶起了韓俊道:“文節(jié)公對于沮授有知遇之恩,公子不必多禮!”
兩人重新落座,韓俊抿了抿嘴開口道:“我打算,率軍北上迎擊公孫瓚!”
沮授并沒有感覺到意外,因為這才符合他的推斷,當(dāng)下呵呵笑道:“公子能有此等雄心,沮授不才敢不盡心相助?”
停頓了片刻之后,沮授又道:“公孫瓚南下兵馬超過三萬之?dāng)?shù),更兼有白馬義從這樣的天下雄兵,雖然我等坐擁天時地利人和,但恐怕僅靠五千兵馬想要驅(qū)走公孫瓚并不容易。未知公子作何打算?”
韓俊并沒有著急回答沮授的問題,反而是問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不知公與先生對于張頜,高覽兩位將軍作何評價?”
沮授拈須微笑,“公子眼力過人,此二人皆乃大將之才!”
能夠和顏良文丑并列為“河北四庭柱”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庸才?沮授給出的答復(fù)也是情理之中的,因此韓俊也并沒有感到意外,只是繼續(xù)說道:“既然如此,能否請兩位將軍過府一敘,共商大計?”
沮授自然不會反對,“理當(dāng)如此。另外,沮授自思才智不足,所以向公子推舉一人足可以抵上千軍萬馬!”
“哦,是誰?”韓俊立即來了興趣,三國期間,沮授絕對算得上是一個牛人,能夠得到牛人推舉的人,又怎能差太多呢?
“田豐,田元皓!”
沮授剛一說出田豐的名字,還沒等他來得及介紹,韓俊就已經(jīng)很沒形象地跳了起來,滿臉的興奮之色,“元皓先生現(xiàn)在何處?公與先生快快帶我前去!”
沮授疑惑地看著韓俊,滿臉的不解,“公子何故失態(tài)?田元皓本就是州牧屬下,只不過因為性情剛烈正直,不得州牧所喜,郁郁不得志,請辭之后一直賦閑在家……”
韓俊苦笑著搖了搖頭,心里暗道難怪自己這個父親在史書上評價不高,田豐這樣的牛人在手下居然棄之不用,他又怎么可能留名青史呢?
和沮授一樣,田豐同樣屬于是那種智商極高情商不高的人,也就是說這樣的人會做事但不會做官,不懂得察言觀色,剛而易折,因此先是不被韓馥所喜,后來更是被袁紹賜死。但是對于現(xiàn)在的韓俊來說,這一切都不重要,因為他只想好好活下去!
“子不言父過!父親如何我不做評價。公與先生,對于元皓先生的大才我也是久有耳聞,值此危難時刻,還請公與先生帶我前去相請,若能得到元皓先生相助,我等無虞矣!”
韓俊對田豐給出了這么高的評價,也是讓沮授大吃一驚,盡管田豐在冀州的名望很高,但是以前的韓俊可是個純粹的紈绔子弟,難道是急病亂投醫(yī)么?見到個釣魚的蓑笠翁就當(dāng)成姜子牙了么?如果是這樣的話,沮授可要重新考慮一下自己之前的打算了。
“不知公子對元皓先生有多少了解?”
沮授站定了,定定地看著韓俊問道,這也是他對于韓俊的一個考驗。君擇臣,臣亦擇君,如果韓俊不能給出他滿意的答復(fù),沮授恐怕就會做出另外的選擇,而不會再跟韓俊走這一趟!
如果是原本的韓俊,自然是無法給出讓沮授滿意的答案,甚至他也不會想著改變自己的命運(yùn),而只會乖乖地按照韓馥的安排把印綬送給袁紹,然后等著被打斷兩只腳。
但是現(xiàn)在的韓俊卻不是原本的韓俊了,或者說韓俊依然是韓俊,只不過他的軀體里面涌入了一個一千多年后的靈魂。
公元2015年,同樣名為韓俊的一個年輕人,因為飛機(jī)失事叢高空當(dāng)中跌落,靈魂不散竟然穿越回到了東漢末年,附身到了冀州牧韓馥的長子韓俊的身體里面。
韓俊還是韓俊,但是他不再是那個整天里無憂無慮,走馬斗狗的那個韓俊了?;蛘呤乾F(xiàn)代人韓俊穿越,或者是漢末那個韓俊的南柯一夢,夢到了兩千年后。但是無論如何,現(xiàn)在的他,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他了。不會天真的認(rèn)為韓馥讓出冀州牧就能保得一家平安,更不會像他的父親一樣對于四世三公的袁紹產(chǎn)生出本能的恐懼。
府衙之上,他無力改變韓馥的決定,但是他也有他的決定。正如沮授所說的那樣,現(xiàn)在的袁紹除了名望之外,并沒有其他的優(yōu)勢,因此只要能夠打退公孫瓚,袁紹就如同是甕中之鱉,并不難對付。
“元皓先生自幼天資聰慧,博學(xué)多才,忠孝雙全,年紀(jì)輕輕就曾經(jīng)被推舉為茂才,得到太尉府征辟被選為侍御史,后因宦官當(dāng)?shù)?,朝綱紊亂而棄官不做。不知公與先生以為我說的對么?”
后世的韓俊年少時就讀過《三國演義》,但是對于田豐并沒有太深刻的印象,后來玩三國游戲發(fā)現(xiàn)田豐的智力值之高不在諸葛司馬等牛人之下,這才有了興趣查閱了一下田豐的資料,因此對于田豐早年間的經(jīng)歷也是印象深刻。
“公子請隨我來!”
韓俊給出了讓自己無比滿意的答案,沮授也就不再廢話,當(dāng)先引路朝著田豐住所走去。
沮田兩家相距不遠(yuǎn),步行差不多五分鐘的時間就來到了田豐家門口。
韓俊整理了一下儀容,剛想要上前去敲門,卻沒想到沮授已經(jīng)急不可耐地拉著他推門走了進(jìn)去。
“沮公與,慌慌張張,成何體統(tǒng)!”
沮授拉著韓俊走進(jìn)屋內(nèi),還沒來得及說話,跪坐于房間正中的人卻先開口了。
韓俊抬眼看去,只見此人生就一張國字臉,鼻直口方,面色暗紅,看面相就知道定是剛直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名滿冀州的田豐田元皓。
韓俊剛要稽首,卻見田豐一擺手道:“俊公子不必多禮,田豐微末之士,當(dāng)不得公子大禮!公子的來意我大概能夠猜到一二,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先請教俊公子一個問題,不知可否?”
這又是對自己的考驗了,韓俊心里明鏡一般的清楚,當(dāng)下微一彎腰拱手道:“元皓先生請講?!?
“民為何?”田豐炯炯的目光盯著韓俊,他想要的是一個真實的答案,而絕不是胡亂敷衍。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無論韓俊給出的答案是真心話還是敷衍,他都能夠一眼看出來。
“民為何?何為民?”韓俊來回踱了兩步,腦海中靈光一閃,頓住腳步朗聲回答道:“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民貴君輕”之說對于封建統(tǒng)治者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御下的統(tǒng)治手段罷了,但是來自一千多年以后的韓俊骨子里面根深蒂固的就是這樣認(rèn)為的,所以田豐自然能夠看出來這是韓俊內(nèi)心深處真實的想法,這也讓他大為震驚。
同樣吃驚的還有沮授,他之前答應(yīng)幫助韓俊北上抗擊公孫瓚,更多的是為了報答韓馥的知遇之恩以及一展所長,但是現(xiàn)在,看著毫不猶豫就能夠說出“民為貴”這句話來的韓俊,他生出了一股納頭便拜的沖動。
封建時代,無論哪朝哪代,位于社會下層的平民,在統(tǒng)治者眼中都永遠(yuǎn)是“賤民”,可以犧牲可以拋棄,但卻絕對不會發(fā)自內(nèi)心的重視。
沮授和田豐雖然是讀書人,但兩人卻都是平民家庭出身,如果是荀諶,辛毗等世家子弟聽到韓俊說出這句話來,只會是不屑的一笑,而絕不會像田豐和沮授這樣激動。
是的,就是激動。
激動之余,田豐卻并沒有失態(tài),“韓冀州以民為重,主動退位讓賢,就是為了黎民免遭兵戈之苦。公子反其道而行之,似乎有悖于你方才所說的以民為重啊!”
韓俊面不改色,“袁本初好大喜功,胸懷四海,手握一郡之地尚且征伐不斷,若擁一州之地,必將南征北討,如此整個冀州都難得安寧。反觀吾父,出掌冀州以來與民生息,不問刀兵,黎民得以安居樂業(yè)??‰m不才,也不愿冀州大地處處烽火狼煙,因此不得已出此下策,萬望元皓先生莫怪!”
“果真如此?”
“必然如此!”
兩人目光相對,片刻后同時放聲大笑,田豐站起身來,稽首拜道:“公子大仁大義,田豐不才愿效犬馬之勞!”
這就成了?
韓俊本以為還要再費(fèi)一番口舌,卻沒想到田豐是個爽快人,認(rèn)準(zhǔn)了韓俊值得追隨,也就不再故弄玄虛,開門見山道:“公子若想要死中求活,北上抗擊公孫瓚的確是最好的辦法,這一戰(zhàn)事關(guān)重大,所以務(wù)必要仔細(xì)籌謀,確保做到萬無一失,有戰(zhàn)必勝的把握才可以兵發(fā)中山郡!”
“元皓兄所言極是!”沮授在田豐身邊坐下道:“但是元皓兄想過沒有,其實我們并沒有太多的時間!和公孫瓚這一戰(zhàn),要打,也必須打,而且要以雷霆萬鈞之勢速敗公孫瓚!唯有如此,方能打消韓冀州讓位的打算!”
田豐捻著胡須沉吟不語,沮授說的有道理,但是想要擊敗公孫瓚本就不容易,更遑論一戰(zhàn)功成了!
“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元皓兄和我都沒有帶過兵,現(xiàn)在就討論如何擊敗公孫瓚無異于紙上談兵。我已經(jīng)著人去找張頜高覽兩位將軍了,不如等他們過來了我們一起商議!”
不多時,張頜,高覽二將聯(lián)袂而至。
高覽雖然后來和張頜同樣名列“河北四庭柱”,但不管是史書上還是演義里他都極少出現(xiàn),所以韓俊的目光一直放在張頜的身上。
張頜身高八尺上下,漢尺一尺相當(dāng)于23厘米左右,也就是說,張頜的身高放在現(xiàn)代是在一米八五左右。身材雄偉,熊腰猿背,目若朗星,面若寒鐵。拱手抱拳唱諾道:“未知公子召喚我等二人來此何事?”
歷史上的張頜名頭極大,某種程度上他和黃忠有點類似,屬于是那種越老越妖的戰(zhàn)將。前半生幾乎一直都在打敗仗,后半生卻是屢立奇功,為穩(wěn)定曹魏統(tǒng)治做出了突出的貢獻(xiàn)。
但是現(xiàn)在的張頜,卻只不過是一個區(qū)區(qū)的軍司馬,因此韓俊不能夠太過熱情了,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張將軍,高將軍,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征求一下你們的意見。”韓俊緩緩開口道:“明日,我們就將趕往渤海郡,不知道走哪條路更安全一些呢?”
高覽大咧咧回道:“自然是走巨鹿郡安平國經(jīng)河間郡了,這條路平坦寬闊,而且沿途盜匪極少……”
懶得理會這個莽夫,不等高覽說完,韓俊就扭頭問張頜道:“張將軍,你認(rèn)為呢?”
張頜不笨,自然能夠看出來韓俊對于高覽的回復(fù)并不滿意,一時之間捉摸不透韓俊的想法,他也只能是一拱手回道:“但憑公子示下!”
“哦?”韓俊的嘴角勾勒出一絲古怪的笑容,看了低著頭的張頜一眼緩緩道:“從鄴城出發(fā),一路向北,在中山郡再轉(zhuǎn)向東如何?”
“不行啊公子,你說的這條路不但年久失修,而且盜匪橫生,最關(guān)鍵的是現(xiàn)在公孫瓚正在中山郡邊上……”
不等張頜說話,旁邊的高覽已經(jīng)是忍不住開口了。
腦海中靈光一閃,張頜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卻又不敢相信,只能是沉吟不語。
“高將軍,你很害怕公孫瓚么?”
張頜不開口,韓俊也沒有強(qiáng)逼,轉(zhuǎn)而是一臉嘲弄地看向了高覽。
“我害怕他?”
高覽這樣的人,最受不了別人說他膽小,韓俊一句話就讓他炸開了,霍然站起身來大聲道:“如果不是州牧下命令不準(zhǔn)兵馬妄動,這會兒我早就帶著兄弟們?nèi)ズ凸珜O狗賊拼命了!”
高覽這樣的將領(lǐng),勇則勇矣,但卻永遠(yuǎn)成不了三軍統(tǒng)帥,所以關(guān)鍵還是要看張頜的態(tài)度。
張頜此時已經(jīng)完全想明白了,抬起頭來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韓俊問道:“難道,公子走中山郡的真正目的是……”
韓俊凝視著張頜微微點頭道:“就是不知道儁乂敢不敢跟我走這一趟了!”
“非是末將不敢,公孫瓚有大軍三萬,而且皆是善戰(zhàn)之士。我等兵馬不過五千,雖然占據(jù)天時地利人和,但一無堅城守御,二無糧草兵器供應(yīng),三無來去如風(fēng)的成建制騎兵,想要擊退公孫瓚,難度之大非公子可以想象!”
張頜猶豫了片刻,還是咬著牙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或許這樣可能會得罪韓俊,但也總比把韓俊送往鬼門關(guān)要強(qiáng)。得罪了韓俊,他大不了不做這個軍司馬了,但是得罪了韓馥甚至袁紹,他的小命可就很難保得住了。
張頜本以為自己的一番話會使得韓俊會暴跳如雷,卻沒有想到韓俊只是微微一笑,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
揮揮手示意張頜以及高覽坐下,這才笑著開口道:“兩位先生,現(xiàn)在可以相信張儁乂有統(tǒng)兵之才了吧!”
張頜所說的困難,田豐和沮授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困難再大,也不是沒有辦法。
田豐微微頷首道:“公子確有識人之才,我遠(yuǎn)不及也!”
沮授一直等到張頜和高覽一頭霧水地坐下之后,這才緩緩開口道:“如今冀州危如累卵,兩位將軍忠肝義膽,不置可否愿意助公子一臂之力?”
張頜和高覽對視一眼,齊齊抱拳唱喏,“我等愿意!”
文有田豐沮授,武有張頜高覽,就不信搞不定你一個公孫瓚!看著面前的四個人,韓俊一時間信心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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