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被發(fā)現(xiàn)了

　　由于工部的大量印刷訂單，都已經(jīng)驚動了弘治，一下朝就到了坤寧宮，派人從工部拿來一套剛印刷完的就開始看了起來。書籍嶄新，一看藍色的封面，在書的右側(cè)，白條上寫著《射雕英雄傳》五個大字，左側(cè)寫著金庸著。弘治微微一笑，想到“這小子還知道好歹起個筆名，要是直接寫本名，那就等著百官來參吧?！蹦阋粋€皇子圣人之言還沒領(lǐng)悟通透，卻去寫什么小說，這是你應該做的嗎，安穩(wěn)的讀書，然后等著去封地過混吃等死的逍遙生活就行了，不要搞風搞雨的，現(xiàn)在才8歲就這么能鬧，以后還得了？

　　翻過封面，便從第一回看了起來，一下子便沉入了書里的世界。這一看就是半個小時，等到張皇后來給他換茶的時候才回過神來，神情有些復雜地對張皇后說道“看看吧，你的小兒子寫的?！睆埢屎笠荒樤尞悺笆裁?，厚煒才8歲，恐怕連字都認不全吧，怎么就開始寫書了？寫的什么，可是詩集，還是圣人之道的注解?！焙胫挝⑽⒁恍Α八軐懙某瞿莻€？是小說，我看著還能入眼。”話是這么說，可是張皇后還是可以從他臉上看得到一絲淡淡的驕傲。中國式父親基本都這樣，心里的孩子的成就已經(jīng)是滿意到不行不行的了，可是嘴里卻會依然說道“沒什么大不了的，你也就一般般了，你小子別驕傲，別有點小成績就尾巴翹上天了?！睆埢屎髤s不管那些，手里把書接了過來，一邊還在說“怎么就還能入眼了，8歲的孩子能把字認全就不錯了，厚煒現(xiàn)在就能出書了，肯定寫的也好，你不看就給我，有本事你給我找個8歲就能出書的孩子來”弘治輕輕搖了搖頭，沒說話。房間里也只有張皇后的翻書聲和弘治喝茶的呲呲聲。

　　不一會，兄妹三人邁步進了坤寧宮，朱厚照走在左邊，右手拉著妹妹的左手，朱厚煒走在右邊，左手拉著妹妹的右手，小丫頭走在中間，一邊走一邊不停地看看兩個哥哥，似乎對他們的談話很感興趣。過門檻時，兄弟兩同時把小丫頭向上拉起，小丫頭就平空飛過了門檻，還沒落地呢，小丫頭已經(jīng)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聲。朱厚照有些急切的向弟弟說道“你寫的小說怎么不第一個給我和妹妹看，這次印刷出來的一定要第一個給我和妹妹，先是精裝版的，再是珍藏版的，別拿普通版的糊弄我們?！敝旌駸樳€沒回答，就聽妹妹也立即說道“就是就是，二哥沒有第一個想到兕兒，是個壞哥哥?！敝旌駸槢]法了，只好無奈說道“都有，都有，明天一早就讓人給你們送來，沒能第一個給你們，是我的不對?！毙⊙绢^一聽，剛才故作生氣的小臉立馬多云轉(zhuǎn)晴，露出了笑容，朱厚照不樂意了，對妹妹說道“我和厚煒說，讓他要想到你和我兩個人，怎么到你這里就沒我了啊?！薄按蟾缈隙ㄒ彩堑谝粋€想到我啊，所以我就在最前面了啊?！闭f完還不忘對朱厚照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朱厚照搖搖頭道“算你有理，不過書里的字你都認識嗎？”小丫頭聽完看了看朱厚照，又轉(zhuǎn)向右邊看了看朱厚煒，又轉(zhuǎn)回頭對朱厚照嬌憨地說道“不怕，到時讓二哥讀給我聽。”朱厚照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雖然對妹妹很疼愛，可讓他靜下心給小女孩講故事他也很難做到，畢竟是個12歲的孩子，正是好動的年齡。朱厚煒有點小郁悶，就對妹妹說道“我和大哥都讀給你聽好不好啊?！睕]想到小丫頭看了看朱厚照，嫌棄的說道“才不要，大哥整天上躥下跳的像個大馬猴，才不聽他讀呢?！边@下子朱厚煒笑了，朱厚照郁悶了。

　　三人說著就到了弘治和張皇后跟前，同時請了安，張皇后早在他們進來的時候就合上了書，等他們過來了，聽著三人的對話，弘治和張皇后都是面帶微笑。不過在他們請完安，張皇后故意把臉一唬，說“厚煒啊，寫了書怎么忘了為娘的呢，為娘辛苦把你養(yǎng)大，這次很讓為娘寒心哦。”弘治也很少見的開了句玩笑“還把爹爹忘了，爹爹也是寒心了?！蹦樕虾車烂C，眼中卻有藏不住的笑意。這時候朱厚煒一臉糾結(jié)地考慮該怎么回答這個和媽媽老婆掉河里先救哪個基本類似的問題，想不到妹妹繼續(xù)在旁補刀“就是，就是，二哥是個壞哥哥，不想著爹爹和娘親，也不疼兕兒了。”朱厚煒的表情更窘了，果然，女人是很難應付的物種，特別是小女孩，完全不按規(guī)則出牌的。這時弘治和張皇后看著一臉囧相的朱厚煒，不由得笑出聲來。朱厚照卻是雙眼發(fā)光地看著擺在張皇后手邊的書“娘親，這本可是二弟寫的《射雕英雄傳》？”看樣子是準備直接過來拿了，弘治瞪了一眼他，說道“急什么，先吃飯?！庇谑谴蠹揖鸵黄鹑ビ蒙帕耍贿^整頓飯下來，朱厚照都是食不知味，一心想著那本書。弘治也看出來了，說道“明天就讓人給你拿一本來，今天就回去好好溫書，不然明天又得挨打?！甭牭竭@里，朱厚照明白這事是沒有商量的余地了，只好悻悻答道“是”。

　　等張皇后把小丫頭抱走，就又到了父子談話時間了。今天的談話內(nèi)容是，怎么銷售書籍。朱厚煒和朱厚照隨著父親便的嚴肅，兩人也不禁認真起來。朱厚煒把他的銷售流程向弘治介紹完后，弘治也開始了思考。不得不說，這個銷售方案很不錯，每一步流程所參與的人員都有利益可以分享，雖然弘治對于商賈之道不是很了解，但他卻一下子看出了本質(zhì)，然后問向了朱厚照“你對厚煒的方法有什么看法？”朱厚照想了想回答到“雖然把利潤分出去很多，但是各方各面的人都可以得到利潤，那么所有人都會很用心做事，銷售也不會出什么問題了?！焙胫挝⑿Φ攸c點頭。朱厚照不笨，作為一個12歲的孩子，能看到這一步已經(jīng)很不錯了，在這個年齡來說，他是屬于很聰明的那種了。不過還有一點，他沒有說到，那就是有了這個流程，就和錦衣衛(wèi)有了聯(lián)系，那就可以慢慢結(jié)出自己的人脈，而朱厚煒是讓劉瑾去做的，劉瑾代表的是太子朱厚照，那么錦衣衛(wèi)念的就是朱厚照的情。讓弘治欣慰的就是目前看來，這個小兒子沒有和大兒子爭的念頭。大兒子雖說很優(yōu)秀，但是目前看來還是不如這個小兒子的，如果小兒子不爭，盡心輔佐大兒子的話，那么即使是他百年之后也就可以放心了。想到這里，弘治就對朱厚煒告誡道“寫書可以，要拿去販賣也可以，不過楊師傅那邊的課業(yè)不能丟下，你是一向在學業(yè)上不讓爹爹操心的，要是楊師傅來說你的學業(yè)不專心了，那你就放下身邊所有事物，專心進學?！敝旌駸樏ζ鹕砭瞎┒Y道“孩兒定謹記爹爹教導?！焙胫斡謱χ旌裾照f道“你是個不沉穩(wěn)的性子，多學學弟弟，以后有事也多和弟弟商量下，記住‘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這句話，你是爹爹的長子，以后家業(yè)還要你來撐住的?！闭f著還用眼角瞟了朱厚煒一眼，見其面無異色，也就放下了心。朱厚煒聽得懂弘治的意思，不過也沒多想什么，反正自己本來就不想去和這個哥哥爭什么，而且?guī)啄晗聛?，和這個哥哥的感情早已血濃于水了，對于親情他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是放在第一位的。這次朱厚照也坐不住了，他雖然平時都嬉皮笑臉的，但這時也嚴肅地起身鞠躬施禮“孩兒謹記，一定不再讓爹爹操心。”“那就好，回去休息吧?！薄笆?，孩兒告退?！眱扇送瑫r答道，說著就走出了坤寧宮。

　　剛出門檻，朱厚照就拉住了弟弟說道：“你說爹爹是什么意思，現(xiàn)在爹爹還在壯年，突然說出這么一番話，讓我感覺就像你以前說的亞歷山大?！薄皳氖裁?，爹爹的身子骨這幾年越來越好，你別瞎擔心，再說了，有什么事不是還有我嗎，你沖鋒在前，我在后面給你當軍師，‘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再難咱們也能闖過去?！逼鋵嵅皇呛胫斡惺裁词?，而是感覺兒子長大了，既有兒子長大的欣慰，又對兒子可能要離開自己的庇護，自己去闖蕩的復雜感覺，才有感而發(fā)。“恩，聽你這么一說，我感覺輕松了不少啊，果然一個厲害的君主身后必須要有一個合格的狗頭軍師，古人誠不我欺?！敝旌駸樢宦牼团恕澳膫€古人說過這段話，還有軍師就軍師，你加狗頭兩字是幾個意思，你站住，我保證打不殘你。”朱厚照一邊跑一邊喊道“就你那小短腿你追的上我嗎，我先回去睡覺了，你慢慢跑吧?！币宦飞蟼鱽硭纷岬男β?，路旁的宮女和太監(jiān)都紛紛側(cè)目，不知道這位太子殿下又在發(fā)什么瘋。

　　朱厚煒被無情的事實打敗了，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8歲的小短腿的確追不上他這個哥哥。追了一小段，就停下了，故作生氣的臉慢慢平靜，然后露出了一抹笑容，暗自說道“重新體驗親情的感覺真不賴，我也是大明弘治年間有家無室的人了，作為一個大明人，感覺自己棒棒噠?！?

　　第二天早上，二人繼續(xù)在東宮書堂門口等著楊師傅的到來，楊師傅像平常一樣早到了一炷香的時間（15分鐘）。二人向楊廷和施了個拱手禮道“楊師傅早?！薄岸?。太子殿下先進去吧。”朱厚照給了弟弟一個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就進去了。朱厚煒還在納悶，“我這幾天沒做什么壞事啊，每天老師布置的課業(yè)也都按時完成了啊，楊師傅叫住我為了啥呢？”這時，楊師傅威嚴的臉露出了一絲冷笑，語氣平靜地說道“金庸先生給介夫（楊廷和的字）請安，介夫愧不敢當啊?！敝旌駸橆D時整個人都不好了，愣愣地在想“我這是被發(fā)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