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遇與無所事事

　　第二章相遇與無所事事

　　“前面那個玉樹臨風(fēng)、風(fēng)流不羈的小官人莫非是流光？”

　　開封府這般熱鬧，時常便能聽見這般大呼小叫的聲音。簡有之滿臉微笑，四處張望，果然是開封古城風(fēng)貌，不用再造。

　　二丫拼命扯簡有之的衣襟。

　　“莫非想吃我豆腐！”簡有之笑著又要摸她的雙鬟。

　　“快些走！別處還有好玩的！”二丫難得這般說出這么一句整話來。連簡有之摸她雙鬟也忍了。

　　“流光兄且慢行！”

　　袖口再次被二丫扯住，往前走。

　　“簡流光，莫非聽不出小弟的聲音？”

　　后面的那個聲音叫的愈加的大起來。

　　“可是喚我？”簡有之看了看二丫。

　　二丫一臉緊張，慌忙搖了搖頭，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發(fā)覺不對，又忙搖了搖頭。

　　簡有之轉(zhuǎn)過身，就看到一張粗臉湊到面前，這廝生的一表人才，搖頭晃腦，肥頭大耳，渾身冒油，便是身套綢緞，也看得出是個吃貨！

　　“流光莫非便是我？”簡有之看著這貨只想笑。

　　“莫非流光兄改了字？”這吃貨一臉的驚詫莫名。

　　簡有之看了看二丫。二丫點(diǎn)頭，這才確認(rèn)下來，這悲催的字，感情自己重生前的這貨與他老爹的層次相差無幾。

　　“敢問兄臺——”

　　“甚么兄臺，俺是你兄弟，你便是俺的兄弟！”這吃貨一把攬住簡有之的肩頭，“聽聞前些時日，蘇掌柜的退——”

　　“退婚！”簡有之道。

　　“對對，就是他娘的退婚，這老兒有眼不識金鑲玉，哥哥這般兒郎何患無妻，今日便小弟做東，與哥哥通吃幾杯！”

　　“這——”簡有之對著吃貨全無印象，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旁邊二丫則拼命扯自己的衣襟，撥浪鼓一般的搖頭，也不怕她雙鬟搖散架。

　　“快些個，快些個！”吃貨不由分說，扯了簡有之便朝附近的潘陽樓去。

　　小二一溜兒將酒菜上來。

　　“紅袖樓昨日又有幾個新來的姐兒，唱曲子還不錯！”

　　“喝酒！”簡有之舉杯，吃貨忙一口干了。

　　“長樂坊的阿三賭錢，借了我五兩三錢銀子，說好前幾日還的，這廝，卻再不去那里，明日，去他家里尋他晦氣！”

　　“喝酒！”

　　……

　　“你——你——這廝不——夠意思，自家叫了姐兒陪著，我——我還沒呢！張媽媽，叫——叫翠花——”吃貨斜著醉眼瞪著簡有之身旁站著的二丫，搖頭晃腦。

　　“敢問兄臺何人！”簡有之道。

　　“俺是——是——韓武彥，俺爹——韓琦乃開封推官，這位兄臺好——生眼熟，卻是哪個——”說罷，肥碩身子往前一拱，撲倒無數(shù)杯盞碗碟，發(fā)出如雷鼾聲。

　　韓琦？這廝豈不是名臣之后？怎么混成這般摸樣？

　　“買單！”簡有之打了一個響子，扔下一塊碎銀子。

　　想不到這廝還是名臣之后，簡有之瀟灑的結(jié)賬，也不管那韓武彥，與二丫打道回府。

　　“小官人——”

　　二丫神情忸怩。

　　“想說什么？”

　　“那是壞人！”

　　“誰？”

　　“那廝——”

　　簡有之點(diǎn)頭道：“果然是個壞人，改天再與他喝酒，看看壞在什么地方，日后也好不學(xué)他那般壞！”

　　二丫跺一跺腳：“小官人——”

　　這兩日在開封閑逛，著實(shí)沒什么趣味，新鮮感一過，就膩味的慌。

　　“二丫，不如去看看蘇掌柜！”

　　“不去！”

　　“不如看看他家的女兒？”

　　“羞不羞！”二丫低聲嘀咕，“被人家強(qiáng)退了婚，還要去丟人！”

　　“說什么？”

　　“沒有，小官人，我們回去吧！”二丫又扯了扯簡有之的袖口。

　　“那就回去！”簡有之點(diǎn)點(diǎn)頭。

　　簡有之的開封三日游到此為止，當(dāng)天便回到了莊子上，左右無事，便又要出門。

　　“小官人去哪里？”二丫悄無聲息的橫在路上。

　　“溜達(dá)！你就不必跟隨了！”

　　二丫讓開路，緊跟在簡有之的身后，絲毫沒有要留下來的打算。

　　“想和我一起出去？”簡有之湊近了，上下左右的瞧她的小臉。

　　二丫警惕的后退一步，忙點(diǎn)頭，老爹吩咐的，必須跟進(jìn)小官人，決不允許他做出什么丑事來。退婚的事情已經(jīng)讓簡家莊丟盡了面子，二丫性子執(zhí)拗，希望能盯緊一些，莫再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來了。

　　“小官人好！”

　　“見過小官人！”

　　這莊子上的田地里，盡是插秧的漢子，自然無瑕理會這施施然悠閑的少莊主。只有簞壺漿的婦孺，見了簡有之，都問一聲好。

　　“嘖嘖！”簡有之搖頭晃腦，“效率太低！”

　　二丫不出聲，聽不懂！

　　“只怕產(chǎn)量不高！”

　　這話說出來，旁近插秧的一個漢子不服了，直起腰道：“小官人，這是老爹苦苦覓來的占城稻，一年三種，可得六七石，往年不過一年一種，產(chǎn)不過兩石。比起往年，好了許多！”

　　原來如此，簡有之點(diǎn)點(diǎn)頭，便宜老爹敢做酒坊釀酒，想必糧食收得多了，況且宋朝官府也開禁，允許私釀。

　　簡有之也不再答話，四處閑逛，只是看見這四周莊戶，房屋簡陋，泥墻茅草，往內(nèi)里窺看，寒酸之極，不由嘀咕道：“還是破敗了一些啊，地主老財，萬惡之源！”

　　“小官人說什么？”二丫像是幽靈一般突然現(xiàn)身，橫著眼瞪著簡有之。她不允許這么說莊主主人夫婦。哪怕是莊主的兒子也不例外。這是二丫的忠心，還是因?yàn)槎颈毁I進(jìn)莊子后，一直受莊主夫婦照顧，生活無憂，很是感激。

　　“地主老財，幸福之源！”

　　“不是這句！”

　　“回去了！”簡有之有些掃興。

　　“后面那句有些不對！”

　　簡有之坐在后院子里：“溫一碗酒！”這話怎么像是孔乙己的腔調(diào)。忙加上一句“二丫，本大官人要喝酒！”

　　不多時，二丫提了一個壺，還有一個杯子，重重的頓再院子里石桌上，撅著嘴不說話，這差事實(shí)在不是什么好差事。若不是莊主老爹反復(fù)交代，小官人病體未痊愈，一定要貼身照看好了，才不會和他在這里閑混，莊子里好多事要做呢。

　　簡有之喝了一口，“呸呸呸”

　　“小官人干什么，白白糟蹋了好酒！”二丫看不順眼，瞪了簡有之一眼。

　　“這也算得上好酒嗎？”

　　“老爹的酒，便是開封府里也算得前三的！”二丫明顯不服氣。

　　“改日讓你知道什么是好酒！”簡有之伸出手捏了捏二丫的臉蛋。

　　二丫瞬間石化——這廝捏我的臉。待要發(fā)怒，簡有之已經(jīng)揚(yáng)長而去。便是這事告訴到老爹的面前，小官人定然也少不得一頓狠揍的。只是這樣的事，定然也要惹得老爹不快，待要怎地，卻又不好怎地。狠狠跺一下腳。一張小臉兒由白轉(zhuǎn)青，由青轉(zhuǎn)紅。

　　掌燈時分，簡金銀正在堂上看賬本，下首便是二丫和吳老漢。

　　“這幾日有之做了些什么？”過了半晌，簡金銀這才放下賬本合上，并沒有立即還給吳老漢。

　　二丫忙上前答道：“去了三天開封府，遇上了韓家的小官人，兩人在潘陽酒樓里吃了酒，以后就回莊子上，前日還在莊子里逛了逛，這兩日去了趟釀酒的作坊，回到屋子里，不知道忙些什么，也不準(zhǔn)婢子進(jìn)去，神神秘秘的！”

　　簡金銀這才點(diǎn)頭道：“倒也難為他了，退了婚，受了打擊，竟然省事多了。那個韓家的小郎君交往交往也無礙，只要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罷了，還多隨他幾日，以后你便去夫人面前伺候吧！”

　　“謝過老爹！”二丫欣喜的福了一福，道了謝，見無事，便告辭出來了。

　　見二丫走了，簡金銀這才對吳老漢道：“這幾日酒坊里收入少了一些，可知是甚么緣故？”

　　吳老漢忙道：“小老兒這幾日也去開封酒坊里瞧了瞧，那王掌柜的倒也盡心，買賣老到，只是——只是那潘家酒樓前些時日出了一種新酒，蓋過了咱家的風(fēng)頭，若不是秉承薄利多銷，只怕收入還少些。”

　　“哦？”簡金銀不禁一愣，“什么新酒？”

　　吳老漢從腰間摸出一個酒葫蘆，撿了桌上的一個杯子，滿上。簡金銀看了看酒色，點(diǎn)了點(diǎn)頭，端起杯子嘗了一口，吧嗒了一番，眉頭皺了起來，嘆了一口氣道：“只怕我家的酒坊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