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秀才娘子謀出路

　　王月英對人只說王自成是她遠方的表侄子，父母雙亡才來投靠她。洵兒和館館雖然從不知道有這么個表哥，但對王自成的到來還是表示了熱烈的歡迎。這大概也是孩子的天性，對于年紀比自己大一些的孩子，總是會有莫名的崇拜感。

　　王月英在回家的第二天就找宋海說了想讓王自成跟他打獵的事，宋海二話不說就同意了，王自成現(xiàn)在每天跟在宋海身邊學(xué)習(xí)一些狩獵的理論知識，洵兒和館館兩個也天天圍著轉(zhuǎn)。

　　飄香樓的春筍極受歡迎，王月英和翠花每天上午挖筍，下午雇老孫頭的牛車送到飄香樓，一段時間下來也有不少的收入。好在春筍是越挖越多的，不然這貨源還真是無法保證。

　　“月英，我們這春筍還能賣多久？”翠花一邊挖一邊問道。

　　“再過一個月差不多就要沒了。”王月英看著滿滿一筐春筍道，“現(xiàn)在就開始變少了，我看差不多該跟飄香樓說一下了?！?

　　“那我下午讓大山跟蔡掌柜說?！币驗榕＼噥砘仡嶔?，都是楊大山負責(zé)去送筍，翠花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也該去整整田了?！?

　　“整田不是件好事嘛?！鼻f稼人都把田寶貝地跟兒子似的，怎么翠花一說到整田還唉聲嘆氣的呢。

　　“你是不知道啊?！贝浠ǚ鲋z頭道，“我們家上田是大貴家的，他們兩夫妻每次整田都把草紫扔到我們家田里。”元和鎮(zhèn)的田地大多數(shù)都是梯田，大家都管自家上面的田家上田，下面的田叫下田。

　　“翠花姐，你說的草紫是田里開紫色花那種植物嗎？”王月英好奇的問。

　　“是啊，每年春天都長，這東西好看是好看，但是這么任它長到開花，田里的好東西都被它吸走了，那種水稻還能長??！”

　　“翠花姐，這你可就冤枉它了。”這草紫就是紫云英，不僅是優(yōu)質(zhì)的有機肥而且還是牲畜的好飼料，在現(xiàn)代的時候大家還種紫云英給土地增加肥力，王月英看翠花一臉疑惑，笑著解釋道“我在書上看到過，這東西長著啊，能肥田呢?！?

　　“真的啊，那開它開花這么好看，我還以為得有不少肥被它吸走。”翠花疑惑的道，“你看那些有錢人家養(yǎng)花，得多小心養(yǎng)著啊，可不得好多肥?！?

　　“這一樣米養(yǎng)百養(yǎng)人，這花也一樣，區(qū)別大著呢?！蓖踉掠⑾氲竭@紫云英曬干燒成灰也能做肥，建議道，“他們?nèi)拥侥慵姨锢锏?，你收拾好曬干，到時候燒成灰撒田里。你自己家田里的再讓它長段時間，這東西的根能把好東西送到田里。”王月英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釋植物的營養(yǎng)成分什么的，只能這么瞎掰。

　　“這東西燒成灰能用？”翠花還是很疑惑，怎么也要看的書怎么奇怪，還教人種田。

　　“這不是古人說‘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這東西燒成灰，跟泥和一起，就成了春泥了，養(yǎng)東西好的很。”在現(xiàn)代的時候大家都會想盡辦法給田增肥，這古代人只知道種，不知道補給，難怪產(chǎn)量這么低了。

　　“你看你，秀才娘子也是滿肚子的詩文。行，那我試試?！贝浠ㄗ詮母踉掠①嶅X之后，對王月英的話總是深信不疑。

　　“翠花姐，我們村里有會蓋房子的人嗎？我的房子本來就不大，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王自成就顯得更小了，我想著找個時間把房子蓋上去。”

　　“虎子他爹會蓋房子。”翠花想了想道，“你打算蓋房子？”

　　“我家地方太小，這不是要蓋豬圈嘛，就想一起把房子給蓋起來。”王月英也沒打算蓋的很好，就多蓋幾間現(xiàn)在住的黃泥房子就好，村里的房子基本都是這樣，自己一個寡婦，房子蓋的太好惹人閑話。

　　“那我讓大山給你去問問?！贝浠ㄖ劳踉掠⒁粋€寡婦行事諸多不便，“不過這蓋房子還得找村長批個地契。”

　　“那就麻煩大山哥了。”王月英對翠花一家的幫助一直是記在心里的，“我正打算下午去村長家一趟。搬來這么久還沒去過，挺不好意思的。”

　　“你打算啥時候去？”翠花想了想道，“我跟你一塊去。”

　　“我正打算麻煩你給我一起去呢，我對村里這些人也都不是很了解?！?

　　“說什么麻煩，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贝浠〝[擺手道。

　　春日的午后，微風(fēng)輕輕吹過，路邊的野花紛紛起舞。王月英準備去村長家的見面禮，這是她來河頭村之后第一次拜訪，又是有事相求，自然是有多備點東西的。

　　河頭村原叫陳村，陳村整體是一個“人”字形的村落，“人”字尖的位置是牛頭山，山泉從牛頭山流出沿著“人”字的一撇緩緩而下經(jīng)過下游的岑村。因為陳岑容易混淆，兩村村長商量之后分別改為河頭村，河下村。河頭村村民大部分都是沿河而居，只有王月英幾戶人家住在“人”字的一捺位置，屋后是從牛頭山連綿過來的山，屋前和河流之間還隔著一大片荒地。

　　河頭村多數(shù)村民都是陳氏族人，族長和幾個族老由于年長很少過問村中事務(wù)，村里的事務(wù)大多都是村長陳正德一人處理。村長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陳守中娶妻岑氏，二兒子陳守和尚未婚配，現(xiàn)在鎮(zhèn)上書院求學(xué)，還有一女陳小妹，年方二八，待字閨中。村長媳婦苗氏和翠花娘家是同個村子，因此平時對楊大山一家也頗為照顧。

　　王月英拿了一些糕點和細棉布，這些都是前幾天送筍去元和鎮(zhèn)的時候順便買的。河頭村只有一個小雜貨鋪，里面也就賣一些零嘴調(diào)料，偶爾有些豬肉豆腐之類的菜。王月英一個寡婦帶兩個娃的，出門買東西就更不方便了，好在空間大又能保鮮，因此她各種東西都買了一些放進空間里。

　　“翠花姐，你說我拿這些東西夠了嗎？”王月英對村里的情況不是很了解。

　　“放心吧，這些東西夠了?！贝浠ㄅ呐乃氖职参康?，“村長是個好人，平時大家有個什么事他都能幫著解決，不用擔(dān)心?！?

　　沿著河岸逆流而上，穿過村中的些許人家，兩人不一會就走到了村長家門口。

　　“翠花，你怎么過來了??？”還沒等兩人喊人，村長媳婦苗氏就打開院門問道。

　　“秀蓮嬸子，這是月英妹子，我今天是陪她過來的。”翠花笑著迎上去。

　　“秀蓮嬸子好?！蓖踉掠⒑芷婀譃槭裁疵缡弦恢庇靡环N審視的眼神看著她，但還是行了一禮柔聲問好。只見苗秀蓮一副尋常農(nóng)婦打扮，肩寬體胖，個子不高，皮膚粗糙黝黑，肚子微微凸起，但四肢粗壯，很有力氣的樣子，一看就知是種田好手。

　　“都進來坐吧?！泵缡蠈ν踉掠@然沒有那么熱情。對于王月英送上的禮物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讓大兒媳婦收下了。

　　苗氏讓她們坐下后吩咐兒媳婦上茶，自己則轉(zhuǎn)身去叫村長。王月英坐下后偷偷地看了看，村里大概也只有幾個族老家和村長家有堂屋這種待客的地方了，大多數(shù)人家就跟王月英家一樣，屋子中間擺張飯桌，人來了也都是圍著飯桌坐。

　　“守信媳婦?！币粋€聲音打斷了王月英的思緒，“這段時間村子里事多，叔也沒來得及過去看看你們。在村子里住的還習(xí)慣嗎？”

　　陳正德和陳富貴并不是兄弟。他頭發(fā)、眉毛略顯花白，皺紋和老年斑也很多，年紀應(yīng)該不下五十好幾。王月英聽到村長這么說，忙起身行禮道：“村長貴人事多，這么說真是折煞我了，我早就想帶著孩子們過來認識一下，只是我獨居也有諸多不便。這才找了翠花姐陪我過來給您請罪......”王月英是把自己在現(xiàn)代的時候藏在肚子里應(yīng)付領(lǐng)導(dǎo)寒暄的詞都用了個邊，才和隨著村長坐下。

　　村長聽王月英這么一說，忙擺手道：“別說什么請罪不請罪的，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剛回村里也不熟悉，有什么事就找你秀蓮嬸子就行?！?

　　“那就先謝過村長，謝過秀蓮嬸子了?！蓖踉掠⒂譀_著兩人行了一禮，這才說道，“我這今天過來，也是有事相求，要麻煩村長?！?

　　“有什么事你說就行，不用跟叔客氣?！标愓伦鰹橐淮逯L還是很負責(zé)任的，一聽到王月英有事相求，忙應(yīng)道。

　　“我相公去世之后，婆婆就主持我們分了家，這祖宅分給我們母子三人，前不久我一個遠方侄子也來投靠我。這住的地方就不夠了，我?guī)е鴥蓚€孩子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就想養(yǎng)些牲畜?！蓖踉掠⒁姶彘L一直點頭，接著說道，“這不是想把房子兩邊的地量一些，加蓋一些房子?！闭f完便把之前的分家協(xié)議拿出來遞給村長。

　　村長看了一眼手中的分家協(xié)議，氣的胡子抖了抖，卻也沒說什么，只道“你那房子附近本就是荒地，哪去蓋房子也沒什么不可以的，待會我讓守中帶人去量一量就行，不過雖是荒地，這地價卻是跟尋常的是一樣的?！迸峦踉掠?dān)心價錢，就又加了一句道，“這是族里的地，也不用很多錢，到時候隨便給點就行。”

　　“銀錢方面就按照規(guī)定的來，該給多少給多少，到時候還得麻煩村長幫忙去縣上府衙辦個地契?！边€是拿蓋了紅色官印的地契才安心。

　　“這是當然，既然你買了地，地契肯定得辦給你，到時把這分家協(xié)議也拿過去，現(xiàn)在這房子的地契也一塊辦進去得了?！?

　　“那先謝過村長了?！蓖踉掠⒁娛虑檫@么容易就辦成了也很高興，“另外還有一件事想拜托村長。我想立個女戶。”

　　“立女戶？”村長聽到王月英的話，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苗氏和翠花也張大嘴一臉震驚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