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春秋狼煙作者:月冷秦關時間:2020-12-17 17:14:16
第二天大清早,屈大夫早早帶著豫讓來到范府,拜見了晉國的六卿之一:下軍佐范吉射。
范吉射,亦稱士吉射,時任晉國下軍佐,前任執(zhí)政士鞅的兒子。士鞅去世后,按照晉國六卿的慣例,范吉射便自然而然的繼任為晉國的六卿之一。
繼任是繼任了,但是卻不得不從最低的下軍佐干起。
沒辦法,人家晉國的六卿制度是遞進式的,前面的位置騰出來,后面的人才能夠補上去;然后騰出后面的位置再給新來的,既然你范吉射是新來的,那就只好先從下軍佐干起。
“屈大夫,你老今天怎么有興趣來我府上?!币姷角蠓騺淼礁?,范吉射的臉上擠一絲笑意打著招呼。
“范大人,這是下官的老友畢陽高徒豫讓?!痹プ屚?,只見眼前的范大人40歲左右,高高的個頭,不大的眼睛透漏出一絲狡猾,顯得精明能干,臉上掛著硬擠出來的笑意,見到屈大夫時稍稍顯得有些不耐煩。
“豫讓還不快快給范大人行禮。”見豫讓發(fā)愣,屈大夫趕緊提醒道。
“豫讓拜見大人”豫讓跪拜。
“嗯,起來吧!說說找我有什么事?”范吉射不冷不熱的說道。
屈大夫道:“豫讓有為國立功的志向,想在大人手下謀個差事,還望大人莫要嫌棄?!?
“哦,這樣啊。你看我這里人多馬肥,也沒個什么好差事。”范吉射聽罷,稍稍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屈大夫繼續(xù)道:“豫讓一身武功,苦于無處效力,大人不妨給他一個歷練的機會,無非就是給口飯嗎?”
見屈大夫如此堅持,范吉射也不好在駁回他的面子,于是說道:“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就先把他留下。屈大夫,還有什么事情嗎?”范吉射的話里已經有了送客的味道。
于是屈大夫道,“沒有了,下官告退?!?
臨出門前,屈大夫拍了拍豫讓的肩膀,“好好跟著范大人。”
屈大夫離開后,范吉射冷漠的看了看豫讓,對這精精干干的年輕人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好感,在他看來,豫讓跟那些尋口飯吃的奴隸沒什么兩樣,無非是找個人來自己府上混飯罷了,于是很不耐煩的對豫讓道:“其實我這里也沒什么好差事給你。既然屈大夫引薦,我也不好推脫。這樣吧,你就先去馬房喂馬,等以后有了更好的機會,我再作考慮吧?!?
喂馬?
不就是當馬夫嗎?
豫讓疑惑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
“快走吧,別磨磨蹭蹭了?!币娫プ屵t遲不動,范府的管家有些不耐煩的對他吼道。
“諾---”豫讓木木的答道,隨后跟著管家走出大門。
從此,豫讓有了自己出道以來的第一個職業(yè)---馬夫。
雖然這個職位對于滿腔熱血的豫讓來說,無疑是一盆冷水,但是他依然對生活充滿著熱情。畢竟他還年輕,還有理想和抱負。豫讓心想:馬夫就馬夫,誰說馬夫就不能干成一番事業(yè),盡管有些不如人意,但他還是跟著范府管家來到了馬場。
范氏的馬場在絳都城外一座小山的緩坡處,占地數百畝,周圍用籬笆樁圍著。由于是冬天,馬場里沒有看到有人出入,只有幾百匹馬站立在寒風中,時而有馬匹跑來跑去,不時高聲嘶鳴。
敦敦實實的范府管家領著豫讓來到馬場,高傲的對手下說道:“進去看一看,人都死了嗎?”
手下的仆人沖進馬場,朝里面大喊道,“你們都是死人嗎,管家大人來了,還不出來迎接?”
聽到有人喊,這時從周圍幾間矮小的房屋里出來幾個快縮成一團的人。其中一人走上前對著來人露出討好的笑容,“大人們來了,快請里面坐?!?
“不坐了,你們的狗窩,還想讓管家大人坐嗎?快去見過管家大人?!?
“好嘞---”縮成一團的人趕緊來到管家跟前,露出討好的笑容,“馬夫長見過管家大人?!?
管家瞥了一眼來人,“是你小子,最近偷馬料沒有?”
“大人見笑了,哪能呢。您看小人瘦的跟猴似的,要是偷吃的還能長成這樣嗎?”隨后來人的身子更低了,自顧自的“嘿嘿嘿”的笑著。
管家看也不看馬夫一眼說道:“這是新來的豫讓,今后就跟著你養(yǎng)馬了。豫讓,過來見一下馬夫長猴三,以后你就跟著他好好學學養(yǎng)馬?!?
豫讓抱拳對“猴三”說道:“豫讓見過大人?!?
話音剛落,眾人哄堂大笑。
“哈哈哈,一個養(yǎng)馬的,還叫什么大人?!?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币姽芗掖笮?,身邊的仆人們一起跟著笑道。
笑完管家領著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目送著管家?guī)穗x去,被稱作“猴三”的人這才帶著豫讓走進馬夫們的住所,也就是管家手下稱為“狗窩”的地方。
幾間矮小的房子并排蹲在馬場靠墻的地方,看起來還不如旁邊的馬廄排場。走進房間,里面黑的跟地窖似的。豫讓睜大眼睛,這才看見里面還坐著幾個人,正縮成一團圍在火堆旁烤火??吹胶锶I著人進來,就往邊上挪了挪,給二人騰出一塊地方。
“兄弟坐,離火近點,暖暖身?!被蛟S是他們見慣了這里你走我來的人員更迭,對新來的豫讓并沒有太多的熱情,當然也沒有太多的厭惡。
“兄弟坐吧,天怪冷的,烤烤火,身體能暖和一些?!焙锶膊欢嘣?,指著旁邊位置給豫讓說道。
在他看來這個新來的豫讓更以往從這里走出去的馬夫沒有太大的差別,無非就是衣服比以前的馬夫整齊一些罷了,過不了多久,馬糞、馬尿、塵土、草屑一定會讓新衣服變得破爛不堪的。
豫讓在馬夫們讓開的位置上坐下來,面對著一閃一閃的火光,思緒慢慢的安定下來。
就這樣,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豫讓跟一群地位低下、滿臉堆笑、滿身充滿刺鼻的馬糞味道的馬夫們在矮小的屋子里烤火,談世間萬物。
從眾人的談話中,豫讓得知猴三其實不姓候,只是身材瘦弱見人低三下四,便被范府那些下人稱為“猴三”,久而久之連馬夫們也都叫他“猴三”,年輕點的就叫他“三哥”,至于他真名叫什么,大家倒是不記得了。而且他還知道猴三真的在偷馬料,而且一直在偷,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但是所有的馬夫卻沒有一個說出這件事情。
原因是猴三一家人老少共計六口人,吃喝都是問題,經常會把馬料中剩余的豆子和稷等偷回家給家人吃。要知道在那個連吃都不能保證的年代,能夠吃上這些東西也算不錯了。
這里沒有金戈鐵馬的戰(zhàn)場,這里沒有鐘鼓樂之的晚宴,這里更沒有仁人雅士的高雅的談吐,這里只有馬夫們低級趣味的玩笑和低聲下氣的待人接物。這里距離他的理想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是這里卻是實實在在的,是他所要面對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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