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丫鬟一聽這話，小小的身體立刻抖的跟糟糠似的，撲通一聲就往地上一跪?！爸髯羽埫?，主子饒命！”

　　成日里個(gè)個(gè)都叫她饒命，真真的，誰(shuí)能饒她的命？

　　“說說，我為什么要饒你的命？”她不耐煩的瞥了眼過去，本不想嚇人，奈何霍鳳積威過深，一舉一動(dòng)都讓人往狠毒的方向想，小丫鬟嚇的更厲害，“我、我……”我的半天也沒冒出一句囫圇話。

　　沈今仔細(xì)端詳了會(huì)，“你是二小姐身邊的小園子，莫非二小姐病情不妥？”

　　“不是、不是、是……”小園子支吾了聲，把心一橫跪爬著進(jìn)門，雙手揪住霍鳳的裙角哭的鼻子一把淚一把，“家主，請(qǐng)你救救如夫人吧，如夫人人都已經(jīng)死了，再不下棺，恐怕、恐怕……”

　　沈今厲喝出聲，“小園子，還不快滾出去，敢拿這種事污了主子的耳?！笨戳嘶豇P一眼，但見她神色不定，他心中微急伸手就鉗住小園子的胳膊，小園子拼盡全身力氣說完心中所想早就傻住了，就這么任著沈今把她往門外拖。

　　“等等。”

　　沈今低頭看向早就面色如土的小園子，掌心微冒冷汗。她不過堪堪十四歲，年紀(jì)尚小。救還是不救？若救了，霍鳳肯定生疑，他的下場(chǎng)凄慘，若不救，讓他又如何忍心。

　　“沈今，把她帶過來?！?

　　沈今眼中突迸狠辣之色，他咬了咬牙，轉(zhuǎn)過身來?yè)渫ㄒ宦曤S著小園子跪下，“主子，小園子沖撞了主子，不用主子開口，沈今自然知道該如何處置?！彼笫趾鎏В粕咸N(yùn)力直接朝小園子頭頂上拍過去！

　　小園子閉目等死！

　　“等等！等等！”

　　一股外力忽的撞上沈今的身子，沈今不防備居然被那股兇狠的力道給撞到一旁，他踉蹌了下，不置信的看著同樣摔倒在地的霍鳳。

　　剛才是她撞了他？

　　她在做什么？

　　霍鳳揉揉摔痛了的胳膊從地上爬起，肩胛骨又是撕裂般的痛，這幾日的傷怕是白養(yǎng)了。見沈今一臉見了鬼的模樣，她不由赧然，她剛剛顧不得旁的，腦子一熱就沖上去了。扯扯臉，擺出一副兇狠凜然的煞氣來，“我還沒讓她死！把這小丫頭片子收拾干凈了給我?guī)н^來，主子我去喝茶！”生怕沈今誤會(huì)了，趕緊補(bǔ)充一句，“她要是有什么差池，我唯你是問！”

　　沈今尤在震驚中，瞪著背對(duì)著他的霍鳳，她一手搭著腰，一手撫著肩，縮頭縮腦絲毫沒有往昔的氣勢(shì)。

　　小園子呆望沈今，怯拉沈今的袍角，“沈、沈總管……”

　　沈今嘆了口氣，“你這個(gè)糊涂的妮子，就算替如夫人鳴不平也不該闖到主子面前。罷了，本來想保你一條性命，如今看來，確是難辦了?！?

　　花廳臨水，傍晚時(shí)分波光粼粼如碎金一般，瀲滟異常。

　　兩個(gè)男人坐著喝茶。

　　香爐裊裊生煙，西域貢香的香氣清雅，絲竹悅耳，良辰美景說不出的清雅動(dòng)人。

　　首座那人相貌俊雅，斜鬢上挑，眼里俱是玩味的神采。左手輕抬捻起棋盒里的白子，白子落地，巧巧填入一方所在，一子填入白子立刻被黑子緊緊圍住。

　　自投羅網(wǎng)，一招死棋。

　　對(duì)面男子娃娃臉上露出一抹古怪之色，繼而認(rèn)真打量殘局，好一會(huì)才看出其中端倪，不由拜服，“置之死地而后生，陛下這一手果然妙招?！?

　　白子表面上是丟兵卸甲，實(shí)則棄卒保軍，那一片白子一除，局面登時(shí)大開大合，白子勢(shì)如破竹，除非黑子絕處逢生定難逃千軍萬(wàn)馬。

　　司馬天熙唇角微揚(yáng)，心情很是愉悅。“算不得，拾人牙慧罷了?！?

　　“莫說拾人牙慧，只要因勢(shì)利導(dǎo)用在適當(dāng)?shù)臅r(shí)候，便是最大的妙招?！毕暮钜菡嫘恼嬉獾膰@服，看向司馬天熙的視線里多了些許敬佩。二十歲那年他以最年輕的狀元之資入朝為官，生平傲性最足，卻沒料入朝為官傲骨就被兩人折服。其中一個(gè)便是眼前這位他忠心以對(duì)之人，而一人便是他的死對(duì)頭……霍鳳。

　　想起霍鳳，他遲疑開口，“陛下，霍帝師近日有些不對(duì)勁，微臣暗派在霍家的眼線卻又探查不出什么來。”

　　白子再落，司馬天熙頜首，“確實(shí)有些不對(duì)?！?

　　那日在大街之上偶遇她，她目光惶惑，不僅沒有往日傲然厲色卓然反倒一舉一動(dòng)間都神色偏軟，恍若落入狼窩之中的嚇破膽的白兔。白兔倒也罷了，不僅裝作認(rèn)不出他來，居然還從后門溜走。這等不要臉的舉動(dòng)也虧得霍鳳有臉做出，讓他都不由詫異了。

　　夏侯逸低問，“陛下，您說這霍鳳心里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莫非她察覺到了什么？”白子其勢(shì)兇猛，如虎如羊群，黑子猝不及防之下連連失地。夏侯逸擲子大嘆，“陛下運(yùn)籌帷幄，臣不如也?！?

　　“夏侯，你不是不如，只是心中不靜而已。”司馬天熙眉目間卻全是流光溢彩說不出的動(dòng)人心魄，可眸光卻是清冽如水不見絲毫華麗，淡漠而冷然。

　　“與天斗，斗的是運(yùn)氣，與人斗，斗的便是心。心靜了，便可跳脫迷局之中，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垂首睇向棋盤之中，棋局已然定局，只待最后一子入盤收局是也。最后一子入局，乾坤已定。唇角的笑容愈發(fā)和煦溫和，“夏侯，霍帝師好久不上朝了罷。”

　　夏侯逸一怔，隨即了然微笑，“微臣知道?！?

　　濃郁的胭脂香氣隨風(fēng)飄來，暗笑浮動(dòng)，桃紅翠柳一群嬌柔女子翩躚而至，“陛下，您說陪我們捉迷藏的，您怎么還在這里啊?？禳c(diǎn)啊，臣妾等的好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