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一根手指換一個反賊

　　楊丑可不像初出茅廬的張遼，根本不用獄卒之流提點，甚至連刑具之類的都沒有動用一下，只是笑瞇瞇的來到劉四兒面前，沒有絲毫的恐嚇，也沒有任何的官面文章，而是就像多年未見的親人一般，說道：“劉四兒啊，你有幾只手啊?！?

　　劉四兒也是有些閱歷的人了，知道這官場之上，越是滿臉堆笑的家伙，越是心思歹毒；反而像是張遼那樣動不動義正辭嚴、厲聲呵斥的人，反而沒有多少歪心思，最起碼不會故意株連無辜。

　　現(xiàn)在，看著這個和藹可親的有些過分的上官，沒有一點兒如沐春風的感覺，反而像被陰風吹著了一般，激凌凌打了個寒顫，但他實在想不明白楊丑這伙的用意，結結巴巴的答道：“回…回…回大人，小人……小人和平常人一樣，共有…共有兩只手啊?！?

　　“那每只手各有幾根手指??？”楊丑依然慢悠悠的問道。

　　劉四兒越來越詫異了，這不是明知顧問嗎，自己又不是殘疾、又不是六指，難道還能比正常人多嗎？再說了，兩個人距離這么近，都快要臉貼著臉了，這家伙不會拿眼睛自己看，自己數(shù)嗎，在這里沒有事情瞎問什么啊，就只是在這里撇著嘴問。當然這些話劉四兒也就是在心里盤桓盤桓，打死他也不敢說出口來。

　　“哦！原來如此。”楊丑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扳著自己的指頭盤算了片刻，說道：“那也就是說，你的兩只手的手指加起來共有10根了。”

　　劉四兒一臉愕然，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了，只能傻了一般瞅著楊丑，等待下文。

　　楊丑還是那副急死人不償命的語調，和顏悅色的說道：“那為了保全你這10根手指，看來你必須供出10個同黨了。”

　　這沒來由的要求如重槌一般狠狠砸在了劉四兒的頭上，算是徹底把他給打懵了，縱然他心思再靈活，也實在想不明白這兩者的聯(lián)系，自己的手指，究竟和什么同黨有什么關系呢？

　　這個疑惑沒有維持太長時間，很快就得到了明確的解答。

　　只聽楊丑話鋒一轉，陰冷地一笑：“如果你不能保證供出10個同黨，那么我告訴你，我也不能保證你的10根手指頭能夠全部保全了。你少說1個，我就砍掉1根，少說兩個，就砍掉兩根，如果你少說5個，我就直接把你的一只手砍掉；如果你連1個都供不出來，那就把兩只手都砍下來，連數(shù)指頭的麻煩都省掉了?！?

　　驀地一個驚顫，劉四兒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翕動了半天嘴唇，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因為，楊丑即使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也仍然掛著滿腹的笑容，只是這笑容此刻聽著有如厲鬼拍門一般恐怖。

　　更恐怖的是這位上官竟然能夠把砍手切指頭這種事情說的像拉家常一樣輕松，這說明眼前他絕對沒有什么人形。如果說在上一位主審官張遼眼里自己只是個里通外族的反賊的話，那么，在這個楊丑的眼里，自己不但是個反賊，還是個加官晉爵的階梯，打開富貴之門的敲門磚。只要對自己的前程有益，這位上官絕不會介意把自己的骨頭踩碎，把自己腦袋敲爛的。

　　兩個各懷鬼胎的人，就這樣在監(jiān)房跳動的油燈下對視著目光，雖然已經都清楚了對方的想法，但明顯還是階下之囚的劉四兒處于明顯弱勢的地位。

　　楊丑扭頭出去以后，劉四兒久久地一動不動，望著寥落的寒星足足愣到了半夜，直到聽見院外一陣風聲，像是什么在監(jiān)牢的窗戶外面撲棱了一陣翅膀，接著便是鴟鳥凄厲的大叫聲，叫得劉四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也逐漸讓他徹底清楚了自己的處境。

　　他，堂堂劉四兒，的確是身受了千古奇冤?？赡怯性趺礃幽?？錢，該死的錢啊，自己要那么多錢干什么呢？現(xiàn)在倒好，身陷囹圄，縱使有座金山在家也花不出分毫了，而且自己現(xiàn)在無論怎么鳴冤叫屈，這么多錢的來路無論如何都繞不過去。

　　怪不得里克這小子從來不當面給自己送錢呢？怪不得他整天都把自己裝成窮鬼呢，他比我有遠見啊，早就料到了今天這個下場，可恨我還屁顛屁顛的拿著錢四處替他打通關節(jié)，幫他干了那么多事情。

　　哼！你里克夠聰明，躲過去了，這我認栽。可軍司馬和守城門的那些家伙，還有輜重營負責軍械供應的那幾頭肥豬，你們敲了老子那么多錢，天天逼著老子請客，還敢打老子女人的主意，這次老子要和你們算總賬。

　　你們以為老子真是冤大頭??！明明白白說吧，你們吃了老子多少、喝了老子多少、花了老子多少錢老子一筆一筆都記著呢。尤其是狗太陽的軍司馬，你敢睡老子的女人，老子也不是好惹的，你身上哪塊兒有毛，哪塊兒有痣，內衣什么顏色，老子都詳詳細細的問清楚了，現(xiàn)在都在腦子里裝著呢……

　　劉四兒掰著手指頭開始一個一個的扒拉：

　　軍司馬那個道貌岸然的淫棍，換這個最長的中指；

　　把守北門的老宋和李麻桿兒換兩根小手指，這兩個小屯長明知道里克送出城的物資都是違禁品，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不攔著，光知道來我這里匯報、要錢，死有余辜，你們他母親的要是盡職盡責點兒，早把里克那混蛋扣住，不就沒有今天這事情了嘛；

　　輜重營的徐胖子又矮又胖，正好換這個大拇指，誰讓他每回領糧食的時候都克扣自己呢，正好拉著他一起上路……

　　雖然有些人只是喝酒的時候多灌了劉四兒幾杯，但也被他扒拉了出來，沒有辦法啊，如果今晚不湊出10個同黨，那明天自己的雙手一定就要和兩只手腕分離了。雖然自己身犯謀反大罪，已經是板上釘釘?shù)乃雷锪?，可死之前也不想被零敲碎打?。?

　　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還是先抱好自己的屁股不挨打再說吧！不過，檢舉這些敲詐過自己的家伙還真是過癮啊，劉四兒心中不由升騰起一種快感，一激動，超額完成了任務，扒拉出了12個反賊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