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兩宮皇太后

　　劉清現(xiàn)在終于可以相對從容地欣賞慈禧慈安這兩位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大腕女人。此時他已回到溫暖明亮的養(yǎng)心殿西暖閣，就坐在慈安大腿上，被這位坐在床炕邊的正牌皇太后，抱在懷里。

　　“妹妹，我們這么做，你說外邊那些人，能服氣嗎？”慈安眉頭緊鎖，臉上明顯掛著憂慮和不安。

　　“不服氣又怎樣？”一直在室內(nèi)來回踱步沉思的慈禧，突然停步轉(zhuǎn)身逼視著慈安眼睛反問道：“難道我們換個人來承繼大統(tǒng)？天下人就全都服氣了嗎？！”

　　這個。。。慈安頓時被問得面色愕然，啞口無言。

　　“姐姐！”慈禧深深凝視著慈安：“我知道姐姐現(xiàn)在還是不能完全信得過妹妹，覺得妹妹我這樣做，存有私心，不過我自問眼下也只有這樣做，才穩(wěn)得住局面，對得起我們姐妹，也對得起這愛新覺羅氏的列祖列宗！”

　　“我。。?！贝劝策@回被噎得不輕，急忙解釋道：“妹妹，我沒這意思?！?

　　“是嗎？那是妹妹誤會姐姐了？！”慈禧目光冷然一笑，而后突然撤走目光繼續(xù)踱起步子語氣悠悠地道：“不過姐姐現(xiàn)在如果想換誰？也還來得及，妹妹我無有不從?！?

　　“你。。?！贝劝差D覺胸口一窒，再次辯白道：“妹妹，我也沒這意思！”

　　立載湉為帝，這當然不是慈禧一個人的獨斷專行，她現(xiàn)在也沒這么大權(quán)利。而是經(jīng)慈禧提議，慈安認可后，兩位皇太后共同商定的結(jié)果。

　　事實上自同治元年兩宮皇太后垂簾聽政以來，慈禧就一直是出主意拿主意的人，慈安則基本上充當聽取分析主意以及最終參與拍板的角色。倒不是慈禧專橫跋扈容不得慈安拿主意，而是因為慈安見識有限遇事根本就拿不出什么像樣的主意，久而久之，她當然就不再拿什么主意。

　　不過慈安這人，雖然遇事拿不出什么主意，但是她聽取分析主意的水平，經(jīng)過同治期這十來年的磨礪淬煉，卻已著實很高。所以她當時一聽到慈禧提出先為老公咸豐帝立嗣過繼醇親王大阿哥載湉為嗣皇帝，頓時就知道這是個天才的好主意，大有撥云見日之感，當即就拍板認可。

　　但載湉又是慈禧的外甥，顯然與慈禧關(guān)系更近，這不免讓慈安在拍板后，心里又總是有點患得患失，于是就上演了以上這出戲。

　　現(xiàn)在慈安遭到慈禧的一再搶白，身為正牌皇太后的她，心里當然不免有氣，但是她又不善言辭，最后只好把臉一沉一偏，不再看慈禧，也不再輕易開口說話。而慈禧這時候似乎也不以為意，徑自踱步沉思，室內(nèi)居然就這么詭異地沉寂下來。

　　現(xiàn)在無論是負氣的慈安，還是咄咄逼人的慈禧，顯然全都把劉清當成空氣，誰都沒注意到他已從昏睡狀態(tài)中醒來。

　　先前在乾清宮的一番驚嚇哭鬧，實在是太傷人精力，劉清現(xiàn)在實際生理年齡只有三歲半，當然受不住，于是在精疲力盡中睡著了，連啥時候睡著的他自己都茫然不知。

　　不過現(xiàn)在他醒了，一醒就看到場好戲。

　　劉清當然不會輕易去打擾這場好戲，而是相對從容地一邊看戲，一邊看人。

　　慈禧的樣子，后世存有大量照片，不過那些都是慈禧晚年的婆婆照，又只是黑白照，當然遠遠比不上她現(xiàn)在只有四十出頭活鮮鮮的形象。

　　不得不說慈禧長得還真是可以，至少比慈安漂亮多了，皮膚夠白，身材夠棒，臉龐雖然不怎么古典，不是瓜子而更傾向于圓盤，但圓臉對劉清這個從二十一世紀穿過來的人來說，并不影響審美。不過最精粹的還是那雙眼睛。

　　劉清心中無不贊嘆地發(fā)現(xiàn)，慈禧這雙眼眸，居然完全無視歲月的侵蝕，依舊如妙齡少女般清亮明麗，波光璀璨。他很想多看看這雙眼眸，但卻不敢把目光在這雙眼眸上多做停留。

　　因為此時這雙眼眸太冰寒太冷靜了！仿佛那里面只有堅冰般的冷靜，而沒有什么情感？

　　劉清甚至能明顯感受到，自己只要被這雙眼眸中波光稍稍掃一下，就會心生寒意。這讓他在贊嘆之余心里又很快隱隱感到不安。

　　哪不對勁呢？?。『孟袷谴褥惹敖o自己的感覺，與現(xiàn)在相比，前后明顯不同？那時候雖然一直沒機會細瞧，但初步的印象感觀，還是有的。當時她給人的感覺，雖然也冷，但卻還是明顯含有傷心痛苦等等之類的情感，可是現(xiàn)在，這些情感沒了。

　　不是冷酷無情，而是壓根就沒有情感！

　　對，沒錯，慈禧現(xiàn)在讓人完全感覺不到她還有什么正常人的情感！

　　這時候劉清耳邊驀地又飄蕩起乾清宮里慈禧說的那些招魂話。

　　“淳兒，我知道你還沒有走遠。。?！?

　　“淳兒，是你嗎。。?！?

　　劉清驀地強烈意識到，現(xiàn)在的慈禧，已經(jīng)不再是先前那個慈禧，而是一個全新的慈禧，一個在痛苦絕望后徹底斬斷了人世間情感的慈禧。

　　這樣的慈禧，還剩下什么呢？

　　劉清意識到這點后，一顆心頓時沉入冰冷的湖底。

　　完了，這娘們現(xiàn)在很明顯已經(jīng)嚴重心理扭曲變態(tài)，但是自己卻被交到這樣一個變態(tài)女人手中，這可怎么辦？

　　劉清終于有點慌神，身子不自覺扭動了幾下。

　　“皇上醒了？”慈禧很警覺，當即把目光投向劉清。

　　“是嗎？”慈安雖然抱著劉清，但卻后知后覺，經(jīng)慈禧提醒后才趕緊低頭查看。

　　顯然這兩個女人，都很小心謹慎，都不是什么尋常之輩。

　　這下劉清越發(fā)慌神了。

　　尤其是慈禧的目光，更是令他當即徹骨生寒，心驚肉跳！

　　劉清很清楚看到，慈禧目光剛觸碰到自己目光時，微微一跳，流露出驚訝之色，繼而又很明顯一縮一凝，當即轉(zhuǎn)化為森寒的利劍，瞬間就刺入到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

　　不好！這娘們似乎看出點什么？這可怎么辦？

　　“哇。。。”劉清情急之下，只好哇哇大哭。

　　一邊哭，一邊突然惦記起今生的爹娘。他馬上意識到這是絕佳理由，哭得越發(fā)理直氣壯起來。

　　“哇，我要我阿瑪，我要我額娘，哇。。?！?

　　劉清在慈安身上嚎啕大哭，而他哭著哭著，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這會還真是非常非常想見到爹娘。

　　是的，沒錯，劉清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惦記爹娘想見到爹娘，更沒有像此刻這樣感到非常非常需要爹娘。

　　事實上在這三四年時間里，劉清早已漸漸融入新生活，也已完全進入角色。前世的記憶，雖然還在，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卻變得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淡，淡到仿佛那些前世的記憶，似乎真的就只是他今生的一個夢而已。要不是今天突然身遭巨變，他甚至都快忘了自己是個重生者。所以他對今生爹娘的感情與依賴，也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積累得很深很強烈，只是他自己原來一直都沒有意識到這點罷了。

　　現(xiàn)在劉清在慈溪冰寒凌厲的目光中，越來越強烈地感受到巨大的危機與無助，當然會想起爹娘，這是人之常情。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哭鬧起來了呢？哦，不哭不哭，乖。。。”

　　慈安見劉清突然哭鬧起來，頓時就有點手足無措，趕緊哄勸安撫，但是慈禧卻依然無動于衷冷靜如冰，一點都沒有過來幫忙搭把手的意思。

　　慈禧目光冷冷地盯視著劉清，仿佛她真能看穿看透劉清這個人小鬼大的異類妖孽。

　　這當然讓劉清心里直發(fā)毛。

　　好在這時候他早已哭得很入戲，對爹娘的惦記依戀之情，也不是假滴，是真哭而不是假哭，倒也勉強能承受得住。

　　“姐姐，時候不早了，還是讓七爺來開導(dǎo)下皇上吧，他這個彎，不容易轉(zhuǎn)過來，現(xiàn)在也只有七爺來開導(dǎo)開導(dǎo)皇上，才行?！贝褥K于打消疑慮開口了，一開口就說到了劉清的心里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