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雷帝卡努特作者:杜克血蝎時間:2020-12-17 17:29:38
這個年代里,基督教的信仰不止占據(jù)了整個歐洲大陸,更已經(jīng)擴散到了遙遠苦寒的北歐——丹麥已經(jīng)是基督教國家,挪威的國王奧拉夫二世也在采取強硬甚至堪稱殘暴的手段在國內(nèi)推行基督教,而瑞典國王奧洛夫也已經(jīng)皈依。
但即便如此,對北歐古老神靈的崇拜并非一朝一夕即可消減。在瑞典的廣袤土地上,那些慷慨好客的農(nóng)莊主人和海盜頭子仍舊是索爾、奧丁和弗雷的忠誠信徒。
而這些信眾的核心基地,就是烏普薩拉的古老神殿。
而烏普薩拉神殿的圣林外,則是烏普薩拉地方上的法庭所在地——在烏普薩拉左近地方上的各種訴訟,通常都是要到這里來了結(jié)。
這一天,因為老阿特達對尼爾斯的獨子哈康的訴訟,周圍許多地方上的豪強好漢和農(nóng)夫便都過來了。
在烏普薩拉地方上,老阿特達也是鼎鼎有名的——早在他還年輕的時候,他的家族里就已經(jīng)有五個男丁帶著丁壯在波濤間從事好漢的行當,而即便如今他老了,也仍舊有三個兄弟能夠為他壯聲勢。
而他自己的家里,也完全對得起他的名望——雖然前些年給卡努特和哈康殺了個次子,他仍舊有三個兒子可以為他出頭,再加上女兒嫁給了國王的兒子,在烏普薩拉地方上已然是當仁不讓的第一豪強。
因此,當他提起訴訟的時候,烏普薩拉附近的親朋好友便紛紛帶了丁壯前來為他助陣,在庭外密密麻麻的站了三四百人。
相比之下,老尼爾斯就顯得勢孤力單了。
雖然他年輕時也是兄弟三人,可另兩個卻都將性命丟在了遙遠的不列顛,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人。而他老婆卻又不能生養(yǎng),只得了一個寶貝兒子。
再加上這老頭生性倔強愛面子,即不懂得低頭認輸,更不愛向別人求助,便少人幫襯——這些年來為了哈康的事老頭和阿特達沖突,每每直接帶了人拿起兵刃廝殺,若不是他年輕時前去不列顛征戰(zhàn)時結(jié)識下些至交好友,怕是早斷送了性命。
而這一次,雖然哈康帶了條大船了五十來人回來,但和這對父子到**的,總聚在一起也不過百來人。
除此之外,還有卡努特的父親馬格努斯——這位老鄉(xiāng)紳年輕時并沒有像旁人一樣前去丹麥國王麾下效力,而是帶了自己的隊伍南下去和羅馬人、薩拉森人貿(mào)易,聚積了大量財富,加上慷慨好客,在遠近地方上也有眾多友朋。
此刻,這位老商人也帶了兩百來人,卻并沒有站在訴訟雙方任何一方的陣營里——卡努特和小阿特達的命案是早就了結(jié)了的,他若是再插手,就說不過去了。
因為是春季庭,整個烏普薩拉地方上的許多訴訟都聚集到這里,便三三兩兩的聚集了許多人,有的十幾二十人,有的五六十人,稀稀落落的散在周圍,一樁一樁的處置他們的沖突。
這個時候已經(jīng)接近傍晚,便終于輪到了這一年里最大的案子,老阿特達和哈康之間的血仇。
在長子和小兒子的陪伴下,老阿特達怒氣沖沖、氣勢洶洶的將三年前自己痛失愛子的事情再提出來,并且表示,如果是三年前,自己到是能夠接受用贖金來換取和解,可這三年里,仇恨日漸積累,已經(jīng)不再是錢可以解決的事情了。
而另一面,哈康只是冷笑著將手按在劍柄上,一言不發(fā)的看著對面的人——這三年里老阿特達是怎樣欺壓自己父親的,他早已經(jīng)全知道了。
就在老阿特達義憤填膺的對哈康控訴著的時候,從南邊突然又來了支隊伍。
這支隊伍約莫三百來人,多是些年輕的精裝漢子,個個頂盔戴甲全副武裝,將一個格外魁梧的壯漢圍護在中間。
不過,這漢子雖有這么一支雄壯的隊伍,卻披著厚實的斗篷,將兜帽蓋在頭上,叫人看不出他是誰。
這支隊伍到了之后,便毫不客氣的將幾支小隊伍排到一邊,在那片由木樁和繩索圍起來的“廳”旁占了個好位置。之后,這群新來的漢子也不和周圍的人打招呼,只互相嘻嘻哈哈的說著話,完全一副看戲的模樣。
開始看到這支隊伍的時候,老阿特達還有些擔心——雖說哈康家人丁稀少,但終歸也有些朋友,萬一這支隊伍是哈康的幫手,那今天的事情就要出變動了。
但發(fā)覺這支隊伍并沒有和場子里有相熟的人,而且也完全擺出一副看熱鬧的架勢之后,老阿特達便安穩(wěn)下心,再次開了口:“總之,不消說,他沒來由的奪走我兒子的性命,我非得要他償命不可!”
“嘿,你這老狗!想要索命?”老阿特達的話沒說完,剛到那支隊伍里,便響起了這樣一個嘲弄的聲音。
緊接著,卡努特掀開兜帽,從戰(zhàn)士的護衛(wèi)中走到圈子里,大大咧咧的拍了拍腰間的寶劍:“我就在這,你想怎么著?”
老阿特達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怨毒的表情,咬牙切齒的看著卡努特:“卡努特,你!”
卡努特將膀子一抱,冷笑著看著老阿特達和他那兩個滿腔憤恨的兒子:“是啊。你想給你兒子報仇嗎?我就在這?!?
霎時間,場面變得異常尷尬——誰都知道,三年前那樁案子是卡努特和哈康一齊做下的,而馬格努斯賠錢了事,尼爾斯則因為當初付不出一筆“能使老阿特達感到滿意”的贖金而一直折騰到現(xiàn)在。
結(jié)果,現(xiàn)在,似乎是約好了的,哈康和卡努特先后回來,卡努特還在老阿特達控訴哈康的時候跳出來嘲諷——這樂子可就大了——馬格努斯家可不象尼爾斯家那樣人丁稀少,任人欺凌。
與此同時,站在場子中間的老阿特達也是滿臉的陰晴不定。
要是照他的想法,自然最好能把卡努特和哈康一并宰了才能心滿意足。但馬格努斯不象尼爾斯那樣勢孤力單可以任他欺凌——這個老海盜雖然已經(jīng)多年不曾出去走動,卻仍舊是當?shù)睾栏?,家財萬貫,賓朋眾多,在權(quán)勢和名望上與自己不相上下。
更何況,三年前他就已經(jīng)在神殿長老的調(diào)解下,接受了馬格努斯賠償?shù)内H金,了了和卡努特之間的事情,現(xiàn)在如果再翻臉,那他的老臉也就丟盡了。
看到這種局面,神殿里的長老便咳嗽了一聲:“卡努特。”
聽到長老叫喚,卡努特便收起了那副無法無天的模樣,按劍撫胸,低頭對長老行禮:“您好,長老?!?
看到卡努特恭敬的模樣,任何人都會覺得他是個虔敬恭順的好人。但維達長老才不會被這種表面現(xiàn)象所蒙蔽——這小子五年前只有十來個同齡人追隨的時候就敢偷偷溜進神殿去偷神殿里的祭品,現(xiàn)在帶著幾百號戰(zhàn)士耀武揚威的回來,會變得恭順才怪。
而且,眼下他腰間掛著的那柄寶劍,不是旁的,正是他行竊的賊贓,幾代人之前一位聲名煊赫的法蘭克大酋長敬獻給戰(zhàn)神奧丁的祭禮,據(jù)說上面還刻著古老的茹尼符文,可以使寶劍永遠鋒利如新。
如果不是這小子做得干凈利索沒被抓住,如果不是自己沒有證據(jù),如果不是時候馬格努斯及時的獻上了一筆頗為豐厚的祭禮,這混小子怕是早在五年前就被人吊在圣樹上放血了,哪里輪得到現(xiàn)在在這里假裝恭順?
不過,想歸想,維達還是不得不處理當下的局面:“那個,你怕是還不知道,你和老阿特達之間的事已經(jīng)了結(jié)了?!?
“了結(jié)了?”卡努特一挑眉,露出剛知道這事的表情:“啥時候的事?”
“你走后的第一個春季庭,我做調(diào)解,你父親出了筆贖金,了結(jié)了這事。大家都知道。”
“哦。”卡努特露出恍然大悟和松了口氣的表情點了點頭:“原來這事了結(jié)了啊。早說啊,我還以為老東西想和我玩命呢。這我就是贏了傳出去也不光彩啊?!?
這話頓時在周圍圍觀的人群中引起了哄笑。但當老阿特達憤怒的眼神在周圍掃過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停止了哄笑——沒有誰想莫名其妙的得罪阿特達家。
幾乎所有人。
除了卡努特帶來的戰(zhàn)士們。
這些頂盔戴甲的年輕戰(zhàn)士仍舊滿不在乎的笑著,甚至還有的毫不客氣的和老阿特達對視,一副挑釁的表情。而人群中也隱約傳出“就是,哪怕宰上一打老家伙,也沒什么光彩的”之類帶著笑的議論。
肆無忌憚的挑釁幾乎讓老阿特達的血管要爆炸開來。但他卻不得不強壓著自己的怒火——僅僅是馬格努斯和尼爾斯兩家的幫手,就足以和自己抗衡,如果再帶上卡努特帶回來的這群精兵,自己是絕對討不了好處的。
就在老阿特達深呼吸壓制自己怒火的時候,卡努特卻突然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似的:“不對?。〖热晃腋赣H已經(jīng)將這事情了了,他又在這里說什么?這可是**,不許胡鬧的。”
維達無奈的以手扶額。他有種預感,這次的春季庭絕對沒辦法安安穩(wěn)穩(wěn)的收場。
但即便如此,作為庭的主持者,他還是不得不耐著性子給卡努特解釋:“老阿特達不是為你的事訴訟,而是為了哈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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