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考察

　　“姐，我們今天去哪家呢？”陳秋生問，有些不情愿一起去的樣子。

　　陳秋娘疑惑地“嗯”了一聲，這才反應(yīng)過來前些日子，陳秋娘和陳秋生總是提著瓦罐去各家要剩飯。她心里一酸，說：“今天我們?nèi)ズ永镒紧~?！?

　　這下河捉魚摸蝦，上山捕鳥打獵，是從前的陳秋娘不會的事。畢竟她生活富裕，又養(yǎng)在城里。這種苦逼山里娃的樂趣，她是做不來的。但江云就不一樣了，她外婆當(dāng)年懷著她老娘嫁給鄉(xiāng)野村夫，所以，外婆一輩子都生活在鄉(xiāng)下。而江云的媽媽難產(chǎn)而死后，就由外婆撫養(yǎng)著她。爸爸也在四年后，郁郁而終。

　　所以說，江云是標(biāo)準(zhǔn)的山村娃。性子又皮，活動量大，從小跟一男孩子似的?；锿』锇橥等思夜?，夜間拿手電筒捉黃鱔，做彈弓打高高果樹上的果子，想辦法收拾村里討厭的狗，山頂上烤玉米棒子，就差沒燒了山林。

　　她小時候，幾乎是那一片的混世魔王了。外婆幾天不給飯吃，她都不會餓肚子。因此，下河捉魚摸蝦，對她來說，真不算啥。

　　“可是，我，我不會那些。二狗哥說教我，他還沒教?！标惽锷鷿q紅了臉，緊緊抿唇，覺得自己這個家里的長子很是沒用。本來嘛，即便是在這農(nóng)村，下河捉魚也得是男孩子的事。

　　“沒事，你想學(xué)什么，姐姐教你?！标惽锬锱呐乃募绨颉?

　　陳秋生一愣一愣的，問：“姐姐，你會么？”

　　“肯定會啊?！标惽锬镆贿吇卮?，一邊四處打量。凡是能吃的，飛禽走獸，魚蝦螃蟹，樹葉樹根樹皮花朵，昆蟲苔蘚......，她都不會放過。一定要仔細(xì)觀察。

　　“可是，我都沒見過?！标惽锷€是表示懷疑。

　　“以前娘不允許。說女孩子要淑女啊?！标惽锬锵钩叮缓笥秩鲋e說，“你還小，可能不記得我們青城縣陳家莊，不是在鄉(xiāng)下有個小莊子么？我常常去住，一邊念書，一邊學(xué)到不少呢。”

　　陳秋生想了想，似乎真沒想起來青城縣那么遙遠(yuǎn)的記憶。就說：“那姐姐教我，我去弄，免得爹知道了，又該要打你了?！?

　　陳秋娘摸了摸這個懂事的孩子的臉蛋，說：“不礙事的。咱們是家里的大人了，要弟弟妹妹，照顧奶奶的。是不是？”

　　“嗯。”陳秋生用力點點頭，很淡定地說，“姐姐，我會努力的。還有，我還要保護(hù)姐姐。”

　　陳秋娘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里轉(zhuǎn)。在那個時空，她父母早亡，沒有兄弟姐妹，外婆只喜歡繡花做衣服和做各種吃食，不怎么跟她說話。性子又像男孩子，即便初中、高中，有男孩子說喜歡她，也沒覺得她是需要保護(hù)的。直到遇見戴元慶，他倒是要保護(hù)她的，卻還真的就是她的哥哥了。

　　唉，往事不堪回首。陳秋娘用力笑了笑，甩掉那些不愉快的過往，對陳秋生說：“那秋生就要好好努力，保護(hù)我們?！?

　　“嗯?！标惽锷嶂窕@子，斬釘截鐵地回答。

　　姐弟倆這一前一后，說說笑笑的，便來到河邊。這河是二峨山下的大河，名叫紛水，河水湍急，但很清澈，河里的魚兒倒是不少。

　　她前世里走南闖北，尋找食材，也清楚這種河的深潭里，必定會出肉質(zhì)鮮美的上品魚，而且這種魚基本上只存在于一處，世間獨一無二。

　　但要捕到那種魚，對兩個孩子來說，不太可能，首先工具就不夠。唯一的方法就是釣魚，可是釣魚其實是世上頂困難的事，更何況是釣一種自己都不曾知曉習(xí)性的魚。先不說漁具問題的難度，就是這種魚喜歡吃什么魚餌，這也是個未知數(shù)，只能一種一種地去試驗。可是，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人都快吃不飽了，哪有那么多的魚餌來試驗了。

　　不過，若是判斷沒錯，這些魚就應(yīng)該是她的第一桶金。這絕對是個賺錢路子，她絕對不會放棄。至于方法，她總會想到的。

　　“姐，前幾天下過雨，河水漲了，這水又急?！标惽锷軗?dān)心，站的遠(yuǎn)遠(yuǎn)的，生怕自己就掉入河中。

　　“是啊。今天我們準(zhǔn)備不充分，那就不捕魚了，去捉些別的?！标惽锬镎f，提著籃子就往回走，去稻田梗抓青蛙去了。

　　這三月間，青蛙還少，而且都不夠肥美，好在肉質(zhì)鮮嫩，燉爛了成肉汁，可以喂那兩個小的，肉可以給大一點的吃。

　　陳秋娘站在田埂上，貓著身子，仔細(xì)觀察，看到一只青蛙，慢慢靠近，在可能的距離，快速躍起罩住，抓在手里。然后將捉住的青蛙扔到籃子里，蓋上蓋子。陳秋生看得目瞪口呆，嘖嘖地說：“姐姐，你好厲害。”

　　“你也可以的，自己去試試?！标惽锬锕膭钏凑院筮@些事也要交給他來做。她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

　　陳秋生遵照陳秋娘的指導(dǎo)，很快就學(xué)會。姐弟倆抓了不少的青蛙，晃悠悠地回去了。路上遇見李陰陽，干瘦的老頭，一身深藍(lán)色的道袍，沉了一張臉，過來就灑了陳秋娘一身符水。

　　陳秋娘無奈，誰讓自己沒穿越成公主阿哥，庶女嫡子的，不僅沒什么背景，還窮得發(fā)狂。再加上自己的出場方式太驚天動地，在這迷信的年代，自己也只能忍了。

　　“抓的啥？”李陰陽問。

　　“青蛙?！标惽锷由鼗卮?。

　　“抓來吃？”李陰陽又問。

　　“是的?！标惽锷o緊抓著籃子，怕李陰陽給放了。

　　李陰陽瞧了一眼，嘆息一句：“罪過。”然后轉(zhuǎn)身走了。

　　姐弟倆這才松了一口氣，回了家。

　　陳秋娘將十來只青蛙打理干凈，也沒多少肉。她拿了柚子葉泡水去了青蛙肉的腥味，又從那一小塊糟鹽上摳下一小顆丟到水里浸著，等鹽完全化開，她倒了一小半水到鍋里，將另外的鹽水小心翼翼地放起來，鹽很珍貴，又少，得省著用。

　　爾后，她又抓了幾顆米和著蛙肉，把焯了水的木槿嫩芽丟進(jìn)去，一并放在微火上熬。不一會兒，滿屋子肉香味，饞得陳秋生與陳秋霞一晚上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