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書小說閱讀網(wǎng)
當前位置:首頁>言情>一世牽念小說最新章節(jié)(莊周夢不醒)全文免費閱讀

二(更改)

小說:一世牽念作者:莊周夢不醒時間:2020-12-17 17:34:54

  1937年5月5日*賣麻街巧元樓*早7點

  一樓大堂,早集了喝早茶的人,或三五好友,或一家老小,嘈嘈嚷嚷,熱鬧非凡,間或還有挎著竹簸籃的店員在每張桌子間竄來竄去,茶客便從籃子里選取他們想吃的茶點,鵪鶉蛋燒麥、蝦餃、芋角什么的。而樓上是房座,茶價最貴,初時是為了那些圖清凈的人所設(shè),現(xiàn)如今也就只有有錢人才能消費得起。

  廣慶藥局的李老板李存儒是巧元樓的老主顧,每天早上6點必到樓上固定的房座吃早茶,看會兒報紙,一直要到8點才離開。

  這天,李存儒坐下才吃了一盞茶,看了會兒報紙,便聽到敲門聲。

  “進來?!贝牭侥_步聲走進,李存儒頭也沒抬,隨口道:“擱下吧”

  沒有任何回應(yīng)。

  李存儒詫異地抬起頭,立在他面前的不是店員,竟是一個戴赤面獠牙面具的人。

  “你是誰!”

  話音甫落,刀起,李存儒已經(jīng)瞪著眼睛癱到了椅子上,頸脖處,鮮血汩汩。

  赤面獠牙人拿起桌上的紙巾擦拭好匕首,鎮(zhèn)定自若地出了門,剛走兩步正準備摘下臉上的面具,忽聽到樓梯口傳來店員的聲音,忙閃進旁邊的房座。

  陳義天正在喝茶,門忽被推開,瞬間他就掏出槍來,卻見進來的是赤面獠牙之人,遂放下槍來,笑道:“好巧,我們又見面了?!?

  赤面獠牙人站在他面前,進退不得。

  這時,隔壁房間傳來店員的尖叫聲。

  “哦,有人又干壞事了?!标惲x天恍然大悟的樣子,繼而又笑著攤掌指了指面前的茶杯和茶點,給了她一個二選一的機會,“現(xiàn)在你有兩個選擇。一、從這個窗戶跳下去離開;二、摘下面具和我一起,嗯?”

  赤面獠牙人看了看桌上的東西,想也沒想就往窗邊走。

  “你和我一個朋友很像?!标惲x天突然說道,在赤面獠牙人回頭看他時,才又揶揄癟嘴,裝著苦臉,笑道:“她也不喜歡和我一起吃東西?!?

  陳義天話音剛落,赤面獠牙人就一躍而起、翻窗而去,空氣中只留淡淡的木蘭花香。

  “木蘭?”陳義天微一蹙眉,后又像是恍然大悟般露出了笑容。他似乎能感覺到面具下,她給他白眼兒的樣子。

  1937年5月5日*寶善路*下午3點

  青女去木蘭家找她,可惜她不在,忽想到她說過喜歡去沙面的萊克咖啡館喝東西,便決定去一趟租界。

  連著兩天,木蘭沒有出現(xiàn)在新開的舞臺上,客人找羅經(jīng)理要人,而羅經(jīng)理見陳義天沒來找麻煩,也尋思著把木蘭再叫回來,可礙于面子,一直踟躕不前。

  “我們把木蘭姐再請回來吧?!鼻嗯f道。

  羅經(jīng)理一聽,來了個順水推舟:“那你去跟她講,讓她回來,就說宋老板已經(jīng)幫她把事情擺平了,明晚務(wù)必回來?!?

  青女從流芳巷出來,沿著路邊,一邊走一邊等黃包車。不想,迎面走過來幾個日本浪人,一臉猥瑣的笑,其中一個還搭上了青女的肩。

  “放開我!”青女惶恐地往后退,眼看一步一步被逼到了墻角。

  “ばか!彼女を離せ!”一輛小汽車停在了路邊,走下來一個穿西裝的男子。

  “中佐。”那幾個日本浪人立刻像耗子看見了貓一樣,局促不安起來。

  “それはここ何してんだ?!蹦凶拥穆曇羟逖牛瑓s是不怒而威。

  幾個日本浪人連連向他鞠了九十度的躬,屁滾尿流地倉皇而逃。

  “不好意思,這位小姐,驚嚇到你了?!敝形纳玻瑓s不掩溫潤儒雅。

  “謝謝?!鼻嗯€是害怕。

  “到哪里,我送你。”男子問道。

  “這,不,嗯,謝謝。”青女緊張得都不知道該怎么說話。

  “不用緊張,我不是壞人。我叫佐藤俊夫。小姐貴姓?”佐藤俊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要青女上車。

  “您可以叫我青女。佐——”青女尷尬地扭著手中的帕子。

  “俊夫,叫我俊夫。我是一個建筑師,我喜歡中國的文化和建筑,所以我就來了?!弊籼倏》蛐Φ煤芎每?,像是晦暗天氣里突然出現(xiàn)的大太陽,叫人打心底里滿心歡喜。

  青女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舌頭:“可我看他們好像很怕你”。

  “因為我說日本話,還開汽車。嗯。對了,我送你到哪里?”俊夫笑問。

  “沙面,謝謝?!?

  一路上,佐藤俊夫問一句,青女答一句,氣氛漸漸融洽。青女偶爾也會被佐藤俊夫的笑話逗得掩嘴輕笑。

  車子停在了萊克咖啡店的門口。

  “到了,我陪你進去?”

  “不用,謝謝。我有朋友在里面?!?

  俊夫挑眉一笑,跑下車,幫青女打開車門,咧著一嘴白牙,笑道:“我什么時候能再見到你呢?”

  “我晚上在新開樂園唱歌?!鼻嗯故诇\淺一笑,聲音很輕。

  “那,晚上見?!笨》蛐χ克颓嗯M了咖啡店。

  1937年5月5日*新開樂園*夜10點

  后臺里熱鬧非凡,除了陳義天又來給木蘭送了花,青女也收到了一籃。

  “那是誰???我看他好像是第一次來?!卑⒓t曖昧笑著問青女。

  “不是,就是今天去找木蘭姐時,在街上碰到的一個朋友。”青女忙解釋,又慌不迭地去看木蘭。

  木蘭正在卸載,羅經(jīng)理像蒼蠅一樣圍在她旁邊:“你看,天爺真是太有心了,你一回來他就來了......”

  “他又說什么了?”木蘭不待他把話說完冷冷問道。

  “還是請你宵夜。”羅經(jīng)理擦了擦腦門上的汗。

  “嗯,好啊。”木蘭隨口一答。

  羅經(jīng)理愣了兩秒,才跳起來叫道:“真的?”

  “你要不相信,那就算了,我還是不去了。”木蘭斜睨了他一眼。

  “相信、相信、相信,我這就去和天爺說。”羅經(jīng)理一陣風似得跑了出去,就怕木蘭反悔。

  “這勢利眼!”見羅經(jīng)理那做小伏低的樣子,阿紅又酸又不屑地恨恨說道。

  ****************************************************************************

  木蘭上了停在門口的車子,陳義天親自開車。

  “你的那些保鏢呢?”木蘭,也是陸達慧問道。

  “保鏢也是要睡覺的。”陳義天很冷的笑話,就他自己呵呵了兩聲。陸達慧一聲不吭,只是偏頭望著車外的夜景。見陸達慧沒理自己,陳義天又腆著臉,湊到她身邊,嗅著淡淡的木蘭花香,笑道:“我可以叫你慧慧嗎?”

  陸達慧下意識地往車門邊縮了縮,皺眉輕推了他一把,道:“不可以。你好好開車!”

  早上在巧元樓意外碰到他的尷尬場景浮現(xiàn)在腦海,雖然自己戴著面具,也不確定他是否認出兩個是同一人,但沒來由的,陸達慧就是有些緊張,語氣也不免煩躁了起來:“天爺,那天已經(jīng)說明白了,是個誤會,是你認錯人了,你還來干什么啊?”

  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陳義天突然笑道:“哦,對了,忘了跟你說,今早上我碰到一個人,跟你還真像!”

  “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陸達慧急急換了個話題。

  陳義天也不再說早上的事,抿嘴一笑,道:“去吃好吃的。”

  陸達慧以為會是惠如、成珠這樣的高檔酒樓,沒想到陳義天帶她到了路邊一個炒粉攤子。

  兩三張沾滿油星的看不出原色的木頭桌子,幾根一樣臟不拉幾的小凳子,豆油燈星星點點的在風中跳動。

  “這里?”陸達慧有些猶疑,不知道他心里打得什么鬼主意,站在桌子邊上不動。

  陳義天很隨意地扯過一根小凳子坐到小矮桌前,對老板叫道:“兩碗炒粉!”然后仿佛渾然不知陸達慧的顧慮一樣,對站著不動的她笑道,“你也坐啊?!?

  陸達慧方欠欠地坐在他對面的凳子上,一副隨時準備走的樣子。

  很快,兩碗干炒牛河端上了桌,色澤鮮亮、香氣撲鼻,令人食指大動??磥黻惲x天選擇來這家街邊小攤,還是有道理的,陸達慧心里暗想。

  “這是吃的,不是拿來看的,還不快趁熱吃。”陳義天笑瞪了她一眼,不再管她,自己埋頭大口吃起來。

  雖然真得很好吃,但是陸達慧沒有吃宵夜的習慣,而且她從來不讓自己吃飽,因為適當?shù)酿囸I感有助于頭腦清醒。于是吃了幾口后,陸達慧便自律性地擱下手中的筷子。

  “怎么不吃了?”陳義天筷子上夾著一半,口里含著一半,含混地問道。

  “吃飽了?!?

  “哦?!标惲x天一口唆進那半夾粉,拉過陸達慧剩下的炒粉,撥拉進自己的盤子里,繼續(xù)吃起來。

  “那個......”陸達慧頗為嫌棄地撇了下嘴,不知道該怎么表述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

  “奇怪我又不是缺吃少穿,為什么吃你剩下的?”陳義天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我可不是一出生就是,嗝——”陳義天打了一響嗝,繼續(xù)道,“現(xiàn)在這樣。我也討過飯、死人堆里跟狗搶過食?!?

  陳義天絮絮叨叨他的“豐功偉績”,陸達慧也漸漸靜下心,仔細看眼前的男人。

  額頭飽滿,雙頰略微清瘦,雙眉似劍,眼睛很亮,但眼角有皺紋,笑起來的時候很明顯,鼻梁很挺,但鼻頭有些大,上嘴唇薄,下嘴唇還好,薄薄的一字胡,男人留胡子還難得有他那么好看......

  “沒見過男人??!”

  陳義天忽地半個身子探過桌子把臉湊到陸達慧眼前,只一**離,唬得陸達慧下意識地雙手抵住他的肩,身子往后一仰,撇開腦袋,急嗔道:“惡心死了,胡子上都是油!”

  陳義天憨聲而笑,坐回凳子,伸手就要用襯衣袖子抹嘴。“誒,”陸達慧也不知道怎么想,止住他,不賴煩地把自己的手帕摔到他跟前,“跟我說這些干什么,不怕我對被人講?”

  “這有什么好怕。早兩年日報就給我寫過傳記,那上頭都有?!标惲x天把手帕揣回自己褲兜里,“洗了還你?!薄?

  陸達慧假裝沒聽到最后四個字,因為她打定主意是不要那張帕子了,于是只是冷哼道:“我以為傳記是用來回憶死人的。”

  “咒我?。俊?

  陳義天裝著很兇的樣子,但陸達慧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笑,這讓她很不習慣,在她印象中,像他這樣的大佬怎么也該拍案而起,輕則趕她走,重則要她命,而不是這么笑,就好像她說了多好的恭維話。陳義天的笑讓一切似乎脫離了陸達慧習慣的軌跡,她想起陸達生早先的話,果真,眼前這個男人非一般人,和他有瓜葛不是一件好事。好在這時候,陳義天已經(jīng)吃完炒粉,陸達慧松了一口氣,不斷提醒自己: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以后對這男人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但命運作弄,似乎不想陳陸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只是吃一次炒粉這樣的宵夜。

  兩個人剛走到陳義天的車子旁,暗處突然躥出一個舉槍男人。陸達慧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在他開槍之前,把匕首釘過去,但很快又省得自己這時候只是新開舞廳的歌女。電光火石間,陳義天早掏出槍和那男人對開了兩槍,不過誰也沒有打著誰。

  “笨死了。”陸達慧暗罵。

  “嘀咕什么,還不快跑!”陳義天一把抓住躲在汽車后的陸達慧的手,撒腿往僻靜巷子跑。

  子彈在他倆身邊擦過,兩個人的手都出了汗,黏糊糊地十指纏繞。

  也不知跑了多久,黑漆漆的巷子里,只有他倆重重的呼吸聲。

  “不跑了,他應(yīng)該沒追上來。”

  陸達慧緩下腳步,陳義天也陪她住了腳。掌心的溫度并沒有因此而消弱,反而愈來愈熱烈。

  陳義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么暗的光線,他竟然可以清晰地看見陸達慧蹙眉微微撅嘴的嬌俏模樣,耳旁一兩根發(fā)絲在夜風的戲弄下,輕輕搔動著陸達慧的臉頰。陳義天想也沒想,伸手幫她拂開這兩根調(diào)皮的發(fā)絲。當指腹觸到臉頰,陸達慧的心似電擊般猛地跳了一下,慌得摔開陳義天牽著自己的手,猛地往旁邊一跳,陳義天也一下子回過神來。

  “我送你回去?!标惲x天道。

  陸達慧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手機上閱讀

點擊或掃描下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