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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洗菜丫頭也有追求

小說:菜葉金枝作者:寶瓶齋時間:2020-12-17 17:42:22

  “春——桃——!”

  一聲呼天搶地的驚叫劃破寂靜的長空。

  因為是夏季,剛過四更,天邊已經(jīng)泛起微微的魚肚白。整夜刮著大風,把頭頂上的天吹得又干凈又新鮮,清澈如玉。

  小半個月亮掛在西天,久久不肯離去,丫頭小廝們都靜靜起床收拾妥當各干各活,金小銀還賴在床上,抱著周公給的金山銀山感動得痛哭流涕。

  正在這美妙無比的當口,房間的門被一腳踹開,“你個懶東西,還不給我起來?”來人正是廚房的管事劉媽,輕車熟路操起提來的掃帚,便往床上裹成一團鼾聲震天的金小銀劈頭蓋臉打去。

  金小銀驚醒,也是輕車熟路的將被子裹緊,在床上滾來滾去滾去滾來。劉媽打得累了,歇了口氣,金小銀乘機抽了個小空把身上的被子一掀,雙手死死抓住那掃把桿兒,淚眼汪汪的求饒,“劉媽饒命啊,我以后……以后再不敢睡懶覺了?!?

  “放屁!還不趕緊起來收拾收拾,今兒個老爺收義子,府上有流水席,你少給我偷懶?!?

  話說流水席這一類的事,還真是讓金小銀焦心——她昨兒晚上就算好了,這流水席辦起來一天得有八個小時滿滿當當?shù)墓ぷ?,中午吃飯也就頂多休息半個小時,晚上宴席完了還得收拾剩飯剩菜擦桌子洗碗,這些事兒可算成無條件無報酬無人性的三無加班,老板也不會額外給半分工錢,勞動力的性價比大打折扣,低到了前所未有的百分點。

  不過想想柳家無后,柳老爺雖說告老還鄉(xiāng)前在朝中是極顯赫的二品官員,但一生清廉,如今退了休也只是粗茶淡飯,養(yǎng)養(yǎng)魚種種花,靠皇宮給的俸祿和幾畝田養(yǎng)活柳府上下幾十口人。到了五十七的歲數(shù)上才認了這么個兒子,自然高興。夫人為這事也去廟里拜了好幾回,想來也是極歡喜的。老爺夫人平日里待下人和氣,從不大罵,府里上上下下都為兩位老人高興。這么一想,又不覺得有什么吃虧的了。

  金小銀一個翻身起來,穿好衣服套上鞋,扯過頭繩把頭發(fā)胡亂扎了一把,臉也顧不上洗,打著哈欠跟在劉媽后面,出了住房區(qū)進到工作區(qū)。

  眼看夏天又要過去,金小銀一邊走一邊盤算著,得去弄點錢,從外面買兩盒護手霜,不然天氣轉涼了,還不等入冬,這一雙手就得全是凍瘡,腫得都分不清哪是手指哪是蘿卜。

  路過廚房,抬眼瞅了瞅孟大書揮刀宰雞鴨魚,剁聲震天。旁邊的秋喜和夏桐正利落的扒著鴨毛,她朝里面“嘶嘶”一聲,秋喜抬頭瞄了她一眼,沖她嘿嘿一笑,晃了晃手里的鴨毛。

  “給我留著啊!”

  秋喜是去年秋天進府的男仆,十三歲,一雙彎目,笑起來格外討喜,所以夫人給起了這個名字。這小子沒什么心機,跟金小銀很合得來,常在一處玩兒。他受了欺負,都是金小銀為他出頭,他拔毛取肝肺什么的也不忘留點有價值的給金小銀拿到市集去賣,一來二去兩人的關系越發(fā)的近了。

  這會兒他正嘿嘿笑著沖金小銀點頭,金小銀也回他一笑,轉眼望見前面劉媽正瞪著眼看著他們倆,后背一涼,沖秋喜眨眨眼,低下頭乖乖跟了上去。

  到了洗菜房,連翹已經(jīng)在了,劉媽又把金小銀臭批一頓,讓她多學學連翹。金小銀一一應著,甜甜的笑。劉媽嘆氣,順手指了指水池旁堆積如山的各類蔬菜,“別總想著偷懶,不然午飯減半?!?

  金小銀仰頭一笑,“不會不會,劉媽放心。”一邊邁步到了水池旁,撈起袖子,兩只白花花的胳膊在一邊的筐子里撈了一兜大白菜,扔進水里,邊哼著小曲兒邊嘩嘩的洗開了。劉媽掉頭跟連翹交代了幾句,連翹應了,她便抽身走了。

  金小銀跟連翹閑聊起來,連翹說起在相國府當差的姐妹,過去一起一個村頭長大的,前些日子得了失心瘋,從相國府的祈天鑄臺上跳下來摔死了。

  “春桃,你說從高樓上墜下,會疼嗎?”

  金小銀搖搖頭,“不疼,說不定你那好姐妹,魂魄飛去做了公主享福呢?!?

  “真的?”連翹本來真要哭出來,聽她這么安慰一下,心情也平和了些,癡癡的問,“你怎么知道?”

  金小銀想說,她就是這么穿越來的。

  話說那天前金小銀正兼職做學校教師辦公室的清潔工作,一小時四十五,性價比很高。辦公室在十樓,最后一項是擦玻璃,人負責清潔的老師都說了,不要爬上窗臺去太危險,能夠到多少算多少,錢還是照樣算給她。但金小銀為了把工作做到位,執(zhí)意而又堅決的爬上了十樓的窗臺??焱晔聝旱臅r候,一想到馬上就能領到錢了,有點興奮過度,腳下一個不留心,從十樓的窗戶掉了下去。

  人要死的最后一刻,大多數(shù)都要豁然開朗,想清楚錢財什么的身外物不重要。金小銀想的是——如果她死了,存折上的錢該怎么辦呢!悔恨當初沒有留個遺囑,哎。

  “春桃,你又發(fā)呆了?”連翹勾起一點水花,濺在金小銀臉上,“還不趕緊洗菜,一會兒劉媽來了,看你還不挨餓?!?

  金小銀臉上一涼,猛地一驚,回過神來。雙眼瞇起,抬袖擦了臉上的水珠,壞笑道,“好啊連翹,你敢潑我……”說完操起水缸里的水花子嘩啦啦向連翹澆去,連翹抬手擋了,另一手也勾起水花濺過來。

  正巧劉媽吩咐人抬了兩大筐土豆進來,見兩個小丫頭弄得滿地是水,一個箭步上前去擰住金小銀的耳朵喊道,“死丫頭,叫你帶壞了連翹……”

  “我錯了我錯了,再不敢了。”金小銀跳腳求饒。

  劉媽這才松了手,瞪了一眼連翹,連翹打了個哆嗦,也沒膽子再看,低頭繼續(xù)洗蘿卜。

  金小銀也乖了,安安靜靜的洗菜。

  劉媽看了她幾眼,心里算計開了:新進府來的少爺,名義上是老爺收的義子,老爺膝下無子,眼見身子也不如從前了,少爺遲早要當家。這層關系劉媽想得明,自然對少爺多了幾分敬重。況且少爺是從那地方出來的……想來也不是個盡人情的,從前有夫人護著這些個丫頭,但畢竟夫人也不是少爺?shù)挠H娘,少爺?shù)脛萘嘶蛟S夫人也就再不能護著她們,要是春桃又鬧出什么事來,少不得要連累廚房里幾十口人。不如早把她處理了……

  少爺交代下來的那件事,正巧找不到合適的丫頭去做,不如……就讓春桃去做一回替死鬼,除了這個隱患,一箭雙雕。

  劉媽瞇了眼,上前拍了拍金小銀的肩,笑道,“春桃,今晚你到我房間來一趟。”

  說完也不等金小銀反駁,轉眼去吩咐抬土豆的人,“菜車上還有十八筐,都去抬了來。”

  下人應著,先出去了,劉媽又看了金小銀一眼,她立馬收了眼光,低頭乖乖的洗菜。劉媽暗笑一聲,抽身出去了。

  見劉媽出去,金小銀轉頭瞥了瞥一地有她半個人高的肥粗竹筐,待洗的蔬菜瓜果無數(shù),暗嘆一聲,“這些菜又吃不完,多浪費?。 ?

  “春桃,你不會又想?”連翹頓覺大事不妙,“偷府里的東西出去私賣,可是要抓去衙門打板子的。”

  金小銀已經(jīng)做定了打算,嘿嘿一笑,“所謂粒粒皆辛苦么,吃不完扔豬圈里爛掉了,多可惜……還不如我拿去賣了給我的小金庫做點貢獻呢。”她將那半筐白菜全倒進水盆里去,把空筐往她們中間一踢,“有什么好的,洗完了扔點到筐里去?!?

  “姑奶奶,上次差點被府里的侍衛(wèi)逮住,多虧了秋喜引開了侍衛(wèi),你怎么又敢偷……”金小銀聽她聲調因為激動有點高,急忙轉個身一步跨上去捂住她的嘴,小聲道,“別嚷!”

  連翹扒開她的手,抬袖擦了擦滿臉的水,降低聲調道,“捉到衙門去,二十個板子一打,保準要了你的命……

  “呸呸,洪福齊天洪福齊天。老天爺啊連翹剛才什么不吉利的話都沒說……”自從從二十七的窗戶落下后,金小銀就格外珍惜來之不易的生命。

  “連翹啊,”金小銀拉著連翹的手,兩眼冒著懇切而凄涼的光,“你也知道這個世上我沒有親人了,三年前一場病又差點要了我的命。如今我什么都看開了,只想乘著年輕的時候多賺點錢,給自己贖身出去,買個小宅養(yǎng)老?!?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多給你留點好菜,成不?”

  除了銀杏那丫頭,連翹與她算是這廚房里最親的了,三年前大病撿回一條命,也是銀杏和連翹端茶送水的照顧著,才逐漸好了起來。金小銀想好了,她要幫銀杏和連翹贖身,大概需要三百兩銀子左右,努力奮斗個二三年,還是可以期待的。

  金小銀對連翹卿卿一笑,轉頭繼續(xù)去洗泡在盆子里的朵朵白菜,一邊憧憬道,“連翹啊,以后我們出去了,我給你尋個好人家嫁了。我呢,開一間銀樓,每天跟金銀打交道。”

  連翹撲哧一笑,“你就那么喜歡錢,以后跟錢過日子得了?!?

  “求之不得?!苯鹦°y嘖嘖的嘆,拔下一葉白菜。

  “就不想點正經(jīng)的,我不信你還真能嫁給銀子?!边B翹順手往空筐里扔了兩個又紅又大的蘿卜。

  金小銀說話間已經(jīng)往筐里扔了四五兜大大白白的大白菜了,“嫁人有什么好?!?

  大二的時候金小銀遇見過一個打工的份數(shù)超過她的男銀,兩人一見如故,很快便匯總了彼此的小金庫,說好一起奮斗買個房結婚。沒想到大四還沒畢業(yè),那小子卷了她辛辛苦苦賺了半輩子的錢跟一豪門女跑去國外了。

  后來人從遙遠的大洋彼岸寄了一封越洋信回來給她,說是跟她談戀愛整整兩年了除了牽牽小手勾勾小指頭外,連嘴都沒讓他親過,那點錢權當是賠償他的精神損失費了。

  故事的開始,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夢想。她為此忙到約會的時間都抽不出來,一天只吃兩頓,晚上只睡四個小時,故事的最后他一個人實現(xiàn)了他們的夢想,留了存折上一個個排得整整齊齊的咸鴨蛋給她……

  自那以后,她也對嫁人什么的沒了興趣,只想著把被卷走的錢盡快賺回來。

  連翹又扔了一個蘿卜進去,“有哪個女子不希望遇見一個翩翩少年?”

  “還翩翩少年呢,也不害臊……依我看,你是被哪家的公子勾去了魂咯!”

  兩個女孩你一言我一語,來來去去,說到興頭上聲調也高了些,外面劉媽半路殺了進來,金小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熟練的將那一筐將要拿出去賣的菜往水盆后一踢,身子側過來再一擋。要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屁股上的板子一下是一下的打來,還不真要了她的命!

  好在劉媽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只是斥責了她們兩句,就出去了。

  兩人對視,舒了口氣,樂呵呵的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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