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女相作者:無名.月色時間:2020-12-17 17:43:15
沈懷瑾怕他改變主意,忙上前拉住他坐在桌邊,將松子的粗皮一顆顆搓開來,開始敘敘的說著:“我娘親之前買的,我最喜歡吃的,可最近娘不知道和爹跑哪去了,我都好久沒見到他們了,原本阿姐要帶我回京去的,不知怎么來這了,我一個人呆著,真是無聊的很,又有點(diǎn)害怕,不過我習(xí)過武,想著阿姐沒有習(xí)武都不怕,我也好些了?!?
說著一邊將松子的粗皮搓掉,一邊討好似的塞到吳金南手里:“我阿姐剝的,你嘗嘗唄。”
吳金南聽他說著,慢慢嘗著手里的松子,想來這幕是好久都沒有發(fā)生過了,無數(shù)山珍海味竟也不如這幾粒松子。
沈懷瑾邊搓邊敘敘的說著,自己與姐姐如何來與母親來找爹,如何又失散了,如何來到這大營,如何又被安置在這里。
吳金南就安靜的聽他說著,間或搭上兩句,大概聊了一盞茶的功夫,門外候著的士兵進(jìn)門對著吳金南耳語了幾句,吳金南便提出告辭,沈懷瑾盡管不舍,還是與他依依惜別,口里還說著:“吳大哥,你要常來啊,我們會武藝,我也可以和你過幾招的。”
吳金南盡管忙,倒也是和氣的應(yīng)下了。
走的時候,吳金南想道:“可不是瘋了,這么多的事情等著,我為了把松子,和一個十歲的小孩子說了這么久?!?
吳金南走后沒有多久,沈瑾瑜便回來了。
沈懷瑾跳上去,把剛才的事情說給她聽,說有個特別漂亮的哥哥,還聊了天,沈瑾瑜微笑聽著,道:“人家是參將很忙的,不見得有空再來。有個好消息,我們可以跟著軍隊回京了,這幾天就要出發(fā)了,你來的時候急,沒有和廟里的主持告別,我們這兩天告?zhèn)€別,就準(zhǔn)備回京吧。”
沈懷瑾高興的跳了起來:“阿姐,是真的嗎,太好了,我們可以回去看韓伯伯,還有哥哥。阿娘也會在那里等我們嗎?”
沈瑾瑜笑著摸摸沈懷瑾的頭道:“會的,都會看到他們的,只是京城局勢復(fù)雜,韓伯伯在朝為官,不知立場如何,最近切莫再提起他,別人問起,只說我們投靠親友就好了?!?
沈懷瑾點(diǎn)頭稱是。
現(xiàn)在兩人不再是揭榜的醫(yī)者,而被奉若上賓,不僅分別住了兩個小營帳,也能夠四處走動一下,沈懷瑾前幾天被悶壞了坐不住,到周圍去溜達(dá)了,沈瑾瑜則收拾好兩人前幾日未洗的臟衣服去河邊洗。
他們的營帳依水而駐,營帳不遠(yuǎn)處就是一條小河,平時士兵們飲用洗衣便在此。這時候大概都在晚餐,沒有人在附近,沈瑾瑜就著河水洗凈了衣服,靠著河邊的樹看著流水開始發(fā)起呆來。
如今也算大事已定,只是不知道父母現(xiàn)下如何,離開的時候爹的狀態(tài)好像不是很好,自記事起,她就沒有見過爹受傷孱弱的模樣,那天,似乎真有點(diǎn)嚇人。
傳說最是誤人的,她從來聽到的傳說都與事實(shí)不一樣,傳說中的祖父是大儒的模樣,爹是兇神惡煞的模樣,傳說被程副將殺掉的邵南王第一智將顧四海,也并沒有死掉。她不信傳說。以前提起回京是高興的,她從小在那邊長大,她有閨中好友,有韓伯伯家的哥哥姐姐一起,現(xiàn)在為何提起回京只覺得前路茫茫呢。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薛神醫(yī)不知何時已經(jīng)離開了,她連句道別都沒來得及說,心里也覺得有點(diǎn)失落,有些人,一別就不知何時再見,爹娘呢……
吳金南走到這里來的時候,看到沈瑾瑜正靠在樹邊,河水潺潺流動,印出殘月慘淡的白光,照著河水,也印的她臉色一片慘白,上次在病床前,吳金南雖然沒有仔細(xì)看她,但也覺得她就算穿著男子的服飾,也自有股溫婉之氣,吳金南本是練武之人,目力比別人自是要好,就著月光,看著她的臉上表情似有悲戚之感,想著沈懷瑾對他說過的那些話,吳金南似也明白她的苦楚之處,他年少的時候,也有這么孤苦的時候,他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她,一會兒沈瑾瑜似有察覺,朝他看了過來,忙起身笑道:“吳參將,找我可有事。”
吳金南看著她雖然看起來鎮(zhèn)定自若,但臉上卻慢慢地泛起紅暈,心里猜度道:不該找這個時候道謝的,畢竟是大姑娘了,那幾天雖然因?yàn)槲沂軅疹櫫宋規(guī)兹?,這時候還是不好意思了吧。
人已經(jīng)來了,也不好不說什么,便道:“剛才問人說你在這里,前幾天煩你照顧我,救命之恩不敢言謝,只是”
沈瑾瑜忙接口,沒有讓吳金南將話說完:“吳參將客氣了,我只是幫手,救人的還是薛神醫(yī),我沒有那么大的本事呢?!?
吳金南道:“一碼歸一碼,薛神醫(yī)的情我自會承,你就不必多說了?!闭f完又覺得自己口氣太冷硬,緩和道:“以后有事,只管開口?!?
沈瑾瑜含笑謝過,吳金南不習(xí)慣與女子打交道,又想起下午見面時自己的無禮更有些抱歉起來,便有些訕訕然,沈瑾瑜又問了問傷口之事,知道并無大礙了,便將洗好的衣服拿好各自回營了。
這邊許仲與程軒及底下的參將商議,準(zhǔn)備回京之事。沈瑾瑜姐弟回了次寺廟便跟著啟程了。
程軒幫沈瑾瑜安排了馬車,沈懷瑾會騎馬,他被安排了性子較為溫順的馬匹,車走的不慢,程軒怕沈瑾瑜沒有辦法跟著路程,沒想到她雖樣貌瘦弱,但一直撐著,沒有叫過半句苦。
一路大軍走來,卻也并不太平,時不時有余部埋伏。
沈瑾瑜姐弟二人并未表現(xiàn)出特別的慌張,離她們最近的一次,甚至有血濺在沈瑾瑜的臉上,臉色雖蒼白,卻神色如常,只是護(hù)住弟弟坐在馬車的角落。
倒是程軒有時不忍,乘著軍隊整修的時候,他會帶她們到附近的鎮(zhèn)上,找個客棧洗澡換衣服。沈瑾瑜雖然不好意思回絕程軒的好意,但基本上邀請她們?nèi)拇?,她也是最多接受一次。其他時候,都只是跟著軍隊。
程軒在京城中就是有名的風(fēng)流倜儻多情公子,世家公子出身,身邊圍著的姑娘不少,他見過許多像沈瑾瑜這般的嬌滴滴的姑娘,只是一時沒意料能有姑娘似這般能堅持的,倒是暗暗佩服了起來。
這邊沈懷瑾對許仲將他“請來”頗為不滿,每每許仲和程軒一起出現(xiàn),他都乘機(jī)跑去找吳金南。
吳金南原本是十分話少,起初是因?yàn)樯驊谚嵌魅说牡艿埽瑢λ裢鈱捜菪?,但是到了后來,他既憐他身世也算得坎坷,又羨他十來歲的年紀(jì),還能若孩童般在他姐姐身邊撒嬌,復(fù)雜的情緒混合,倒是有了些真心的喜愛。
如此在路上走了十來天,行程過了大半,沈懷瑾畢竟年紀(jì)小,已是很不耐了,馬也不騎了,常常躲在馬車?yán)锩?,有時候沈瑾瑜還要照顧他,要軟言安慰他還要為他唱歌或者念書聽,沈瑾瑜自己也是有些受不住了,但撐著一口氣,人瘦的厲害,像風(fēng)就能吹走一般。
程軒有時候過來看他們姐弟,看著瘦小的沈瑾瑜還要拿出精神來安慰弟弟,眼睛卻亮晶晶的,放出光彩來。
再過了十來天,基本已是回京在望了,臨京城近了,吳金南拿出他隨身的玉牌送與沈懷瑾道別:“此去京城,怕沒有機(jī)會常見面,你和姐姐若有需要,只管拿著玉牌來找我。我現(xiàn)下住在長公主府內(nèi),應(yīng)該不久就能自己開府,你們住在何處你阿姐現(xiàn)在告訴你了嗎,我到時也可以找你?!?
沈懷瑾道:“阿姐說到了京城我自然就知道了,我以前就年紀(jì)小,忘了住哪了,好像是韓伯伯,但地方又不記得了,吳哥哥,你搬了府,真的會去找我嗎,我還可以和你切磋武藝呢?!?
吳金南不舍的摸摸沈懷瑾的頭,最近的路途,兩人常常說話切磋武藝,他都忘了有多久沒有和人有這么輕松的相處過了,他是公主府的仆役出身,人人都認(rèn)為他是長公主的禁臠,位低的人巴結(jié)討好,位高的人看不起他,誰想過,在軍中他也是靠真刀真槍在眾多禁軍中打拼上來的,原本程軒和他一起受傷,后來兩人清醒后,許仲才明白他是為救程軒受的傷,關(guān)系緩和了點(diǎn),但誰知道回京后又怎么樣呢。
第二天中午,許仲帶著大軍在城外十里處扎營,程軒與吳金南先行回宮面圣,并派親兵送沈瑾瑜姐弟去城中投靠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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