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往昔

　　大概是在三年前，顧邱少還在南海北方水師的一艘三級風帆戰(zhàn)列艦上任實習軍官，像他這樣的實習軍官在那時候有很多。

　　在十年前的安達曼海戰(zhàn)中，陳朝南海艦隊慘勝大不列顛與法蘭西的聯(lián)合遠征皇家艦隊，那場戰(zhàn)斗之后，大不列顛和法蘭西退出了東印度海域的爭奪，只能在印度西面增加駐軍，和陳朝大軍展開了慘烈的印度大陸的爭奪戰(zhàn)，最終在五年前，三國簽訂了停戰(zhàn)協(xié)議，印度至此被一分為三，從班加羅爾到西孟加拉邦漫長的領土和海域都劃為陳朝擁有，陳朝也在班加羅爾建立了殖民督軍府，并且在科倫坡設立了新印度洋水師基地，相對的，英國在孟買設立了殖民政府并且也把孟買作為他們印度洋艦隊的駐地，而法蘭西佬則在新德里設立了殖民政府，他們的印度洋艦隊駐地則遠在紅海的吉布提，從形式上來說，法國人承擔了印度陸軍的大部分軍費，而英國人則負責防御陳朝的水師進攻，雙方就此開始了僵持。

　　由于安達曼海戰(zhàn)中損失了相當多的水師精銳，另外又要新建印度洋水師，這幾年水師中層將領奇缺，兵部甚至從駐扎在天津的皇家海軍中抽調了相當一部分軍官用來支撐起印度洋水師的骨架，當然，培養(yǎng)年輕軍官更是重中之重，像顧邱少這樣的，有家世，能吃苦，又有才華的年輕人，自然落在了軍部的培訓名單中。

　　三級風帆戰(zhàn)列艦在陳朝水師內部是絕對的主力戰(zhàn)艦，除了作為陳朝皇家水師旗艦的鎮(zhèn)國之寶一級戰(zhàn)列艦“皇家勝利者”號以外，陳朝各個水師的旗艦都是三級風帆戰(zhàn)列艦，按照工部大匠的說法，這種三級戰(zhàn)列艦是火力航速與造價的完美結合體，而二級風帆戰(zhàn)列艦在安達曼海戰(zhàn)中已經(jīng)證明自己不適合復雜海況下的戰(zhàn)斗，基本都已淘汰出了水師戰(zhàn)斗序列。

　　能夠在這種級別的戰(zhàn)列艦上做實習軍官，足以證明顧邱少的能力，在執(zhí)行完一次長途護航任務之后，艦隊駛往了崇州，接受戰(zhàn)船改造和升級，作為陳朝最大的造船基地，崇州也是整個陳朝最繁華的城市，哪怕是北京和南京都無法與之媲美。

　　地處江南平原，坐落長江口，這無與倫比的地理優(yōu)勢加上陳朝的海貿政策，造就了這樣一座偉大的城市，作為南方士族子弟的顧邱少自然沒少去過崇州，但每次去的感受似乎都不一樣，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按照艦隊給出的執(zhí)勤表，顧邱少在艦隊抵達江南造船場的時候就作為第一批休假軍官到崇州城內休息，至于這個休息，所有的軍人都心照不宣，三個多月的海上旅途，是個男人都憋的快要瘋掉了，只不過懾于陳朝水師軍法嚴苛，不敢做出什么不智的舉動。

　　艦隊的上層軍官也明白手底下士兵們的心態(tài)，這種時候，除了一些重要的技術崗位，所有士兵都可以放假休息兩到三天，艦隊的防御工作也基本交給崇州艦隊以及當?shù)氐鸟v軍。

　　“這幫小兔崽子！”作為南海北方水師副總兵，四十五歲的李秋實無疑處在人生的巔峰，他手底下一共有十九艘主力三級風帆戰(zhàn)列艦，這次來崇州港，一方面是艦隊的日常休整，另一方面，工部在崇州的大匠所研制出了新的開花彈和燃燒罐，還有新式火炮，這些都需要各個水師艦隊在各自的防區(qū)進行測試，有時候疆域太大也不好，最起碼兵部那些尊貴的造船大匠每天都要挖空心思來設計適合各個海域的新型戰(zhàn)船。

　　“走，我們去視察一下那些依舊在崗位堅守的同僚們吧?！崩钋飳嵞克湍桥埢罨⒌哪贻p人離開了軍事港口，滿臉笑意的帶著幾個下屬去往各個戰(zhàn)艦慰問士兵。

　　當時的崇州夜景自然沒有現(xiàn)在那么明亮，不過即便是亮度不高的防風燈籠，也把夜晚的黑色驅散的無影無蹤，對于長期駐扎在陳朝十大港口之一高雄港的南海北方水師而言，這等繁華也是罕見的。

　　“邱少，我們先去百花坊了，你小子這么猶猶豫豫，小心又睡客棧！”下船之前同僚們就換上了便服，聽到上司解散的口令后，一個個都衣冠楚楚的朝著各色煙花之地進發(fā)，準備吃飯上床睡覺一條龍都在妓院解決了，毫無疑問，今天是崇州妓院生意爆棚的一天。

　　顧邱少此時還略顯稚嫩的臉龐只是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目送同僚們離去，他雖然在家族中是個忤逆子，但是多年家族家規(guī)的管束和父輩的教誨，讓他在現(xiàn)在這種時候，依舊能夠控制自己的欲望，對于他而言，真正讓他為之瘋狂的目標，除了那蔚藍的海洋，炮火的硝煙，剩下的就只有皇帝陛下欽賜的鎮(zhèn)海將軍頭銜了。

　　“讀書科舉狀元郎，非我所愿?！鳖櫱裆倏粗矍暗臒艋痍@珊，嘴角不自覺的勾出了一抹淡淡的弧度，今晚又要找個客棧好好休息一下，自己真是個享不了福的人，顧邱少自嘲了一下，便慢慢的向著繁華深處走去，身后，一個個高聳的桅桿仿佛在向著眾人展示著陳朝水師的赫赫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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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那次我剛好和家人一起去崇州逛廟會，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在那里作亂。”聽到顧邱少說起他們相遇時候崇州的燈火，許靜怡眉間的喜意似乎顯得更加濃厚，許家和顧家雖然都是江南望族，不過相比一直在朝中有人的顧家，許家自從老爺子戶部侍郎許克勤病逝在任上后，就顯得后繼無人，不管是從個人角度還是從家族角度，顧邱少都是許靜怡的良緣。而整個家族此時只不過是勉強依靠許克勤的余蔭在艱難度日，這次許家大規(guī)模出海，一方面是因為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許靜怡親自辦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家族中的子弟讀書不精，眼看著這代人又要碌碌無為，族長這才痛下決心，將這輩年輕人都趕了出來，到外面磨練一番。

　　“作亂啊?！闭f到這里，顧邱少眼神有些凝重，只有他這樣身處整個事件中心的人才知道，那場變亂到底給整個南海北方水師帶來了多大的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