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嫁春風(fēng)作者:李癸銅時間:2020-12-17 17:46:38
我聽見他們好像在說話,還沒有睡著。若是被發(fā)現(xiàn)了,我該怎么回答?說去茅廁?房內(nèi)有夜壺。說去吹吹風(fēng),可我是小孩,沒理由去做大人做的事。
那就說我餓了吧。
聽到有腳步聲朝我這里走來,趕緊閉上眼裝睡。
有人撩開我的床帳,看了一眼,然后走了,片刻,聽到門輕輕被打開的聲音,我一骨碌從床上翻下來,剛好看見門被帶上。
那兩個人深更半夜去做什么?
我猜一定不是好事。
出來一趟,我竟然連個包袱都沒有,摸了摸胸前藏著的那塊雪蓮花絹布,這就是我的全部家當(dāng)。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鎮(zhèn)上的深夜寂靜得很,偶爾聽見有房子的一邊傳來狗叫聲,山林那邊是烏鴉啞啞的叫聲,還好有月光,我貼著墻壁,小心地走著。如果我要去百花門,那就應(yīng)該一直朝西走。
走了一段路,在鎮(zhèn)西的一個大宅院邊,竟碰到了那兩人,他們一身黑衣,將身子壓得低低的,在院墻上輕快地走動,背上背著劍,手中提著一個黑色的包袱。
我貼在墻壁上,大氣不敢出,我怎么看見那包袱里是一個人頭!
他們從墻上跳下,左右看了看,好像沒看到我一般,迅速地往東邊去了。
我捂著嘴,見他們消失在夜色中,才慌忙地跑向大宅院的正門,想看看這是什么地方,他們?nèi)〉氖鞘裁慈说氖准墶?
還沒等我走到,這座大宅院竟像水波一樣蕩漾起來,慢慢地消失了,只剩下荒野。
幻術(shù)。
我轉(zhuǎn)了一圈,知道定有高人藏在某處。
一個手持白扇的濃眉男子朝我走來,我下意識地往后退步,一側(cè),剛才的兩個黑衣人提劍而來,我再看時,白扇人已不見,只剩兩個黑衣人。
他們冷冷地問:“你在這里干什么?”
我細(xì)細(xì)打量著他們,雖然月光不是很明朗,但他們的身形語氣簡直像極了。
視線移到他們綁發(fā)的布帶,一紅一藍(lán),我瞳孔放大,心中突然清晰起來,拔腿就跑!
這兩人不是來接我的北隱山莊的兩人。
我想我的瞳術(shù)修為不低,我能看穿幻術(shù)。
他們提劍就追來,幻者都會瞬身法,很輕易地就又落在我的面前,我只有掉頭再跑,他們像貓玩老鼠一樣,不慌不忙,瞬間移身到我面前,一人伸出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將我提了起來。
我聽到兵刃破風(fēng)的聲音傳來。
北隱山莊的兩個人趕來,他們還沒來得及換下夜行衣,肯定是回到客棧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才打開割下的人頭包袱一看,發(fā)現(xiàn)中計(jì)了。
兩位幻者躲避幾劍之后,不見了蹤影。
北隱山莊的兩人找了一圈,才下判斷:“逃了!”
他們將注意力轉(zhuǎn)到我的身上,現(xiàn)在我肯定用不了“我餓了”這個借口,但是一時不知該如何表現(xiàn),只有“哇”地一聲哭出來。這樣,他們無論問什么,我都可以不回答,他們自然不會想到我是自己跑出來的。
還好我的眼淚很充沛。
最終享受到很好的待遇,他們將我抱回客棧的。
后半夜,兩人一直守到我睡著,我想他們應(yīng)該只是坐在我的床邊打了個盹而已。
看來,我不得不又跟他們一起上路。
兩個人明顯地沒有昨日輕松,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初次行走江湖,我猜他們應(yīng)該是要完成某項(xiàng)任務(wù),比如割下某個人的頭,他們認(rèn)為簡單易行的事結(jié)果被別人攪局了。
“從這里到北隱山莊,要走多少日?”
與我同乘一匹馬的人答:“若是騎快馬,一月之內(nèi)可以到達(dá),若是有其它的事要做,會多花些時日。”
那就是說,我跟著他們,要一個多月后才能不在馬背上顛簸。
我看著他們一直往太陽落山的地方奔走,便問:“北隱山莊不是在東北方嗎,為何一直往西走?”
這個問題他們誰也沒回答。
晚間在客棧吃晚飯的時候,我又問了一次,他們還是不回答。我將筷子啪地扔下,發(fā)脾氣道:“我爹是想讓我去北隱山莊的,你們到底想把我?guī)У绞裁吹胤饺?,不告訴我我就不走了!”
“你想嚇唬誰?!币粋€用筷子敲了一下我的額頭。
另一個說:“我們有些事要辦,辦完就回莊上。”
確實(shí)是有事。我追問:“我們要去哪里?”
敲我頭的那個不耐煩地呲了一聲,作勢又要敲我,答我話的那個又答:“百花門?!?
百花門?呃,說實(shí)話,一聽到這個地方我差點(diǎn)噎住,可心情指數(shù)隨即一路攀升。
太好了。
接下來幾天路,我不覺得累,也不覺得悶,只是一心希望快點(diǎn)到。
這兩個人雖然樣貌長得差不多,可是性情差了許多,在墨水鎮(zhèn)的行動失敗,都有點(diǎn)郁悶,但一個懂得解壓,會同我三不五時說上幾句話,一個只曉得給自己增壓。
我管第一個叫笑哥,第二個叫苦哥。
我自然輕易地就靠向笑哥,不計(jì)較出門那日他將我扔在馬上。本來他們是輪流帶我騎馬的,后來幾日竟變成我總是主動地上笑哥的馬。
到達(dá)百花門附近的一個村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每一家客棧都掛上了“客滿”的牌子,很奇怪,這一帶,除了客棧,毫無人煙。
牽著馬,從村頭走到村尾,苦哥一直帶著輕蔑的笑容。
我對笑哥抱怨:“沒有客棧,怎么辦,好餓了。”
笑哥在一家名為“歸去客?!钡拈T前停下了腳步,淡淡地說:“就在此靜候吧?!彼麄儌z倒耐得住寂寞,抱著胸,就這么在客棧前等著。
我不明白為什么要干等,“沒有客??赏端?,我們直接去百花門,那里應(yīng)該有人接待吧?”他倆像雕塑一樣佇立著,根本不理我。
不一會兒,店內(nèi)小二出來將“客滿”的牌子取下,苦哥見狀,走到店內(nèi)柜臺那里,擺出銀子,掌柜的笑呵呵地點(diǎn)點(diǎn)頭,在帳薄上寫著什么,小二又將“客滿”字樣的牌子掛了出來。笑哥把馬交給他,便領(lǐng)著我進(jìn)門了。
在大堂內(nèi)吃飯,一人只有一碗清湯面,我不喜歡吃。
笑哥說:“吃吧,下一頓還是一樣的,沒得挑?!?
“笑哥,為什么沒看見人退房,我們就有地方住了呢?”
總覺得處處透露出一股古怪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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