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三月新娘作者:寸雪無心時間:2020-12-17 17:51:43
小瓦這才噘著嘴和她一起排入隊伍中,漸漸的,情緒被周圍的人感染,也變得興奮激動。
所有參與者不論男女十人一組進入館內(nèi)由侯神醫(yī)嚴格把關(guān)“面試”。由于喬希主仆二人排在隊伍的后面,原先還擔(dān)心今日恐怕輪不到她們,卻沒想到“面試”的效率卻是出奇得高。
明明十個人被帶進醫(yī)館,卻往往不到五分鐘,這十人便先后走出神醫(yī)館。一個一個全是被淘汰的慘烈模樣:無精打采,垂頭喪氣,甚至還閃爍著恐懼的眼神!
未進去的參與者見到這個狀況都急了,忙拉住他們中的幾個詢問館內(nèi)面試的情況,被問者卻皆像泄了氣的皮球般,耷拉著腦袋不言不語,好像羞于啟齒,又好像無可奈何。
遇到這種情況,未曾輪到的人原先雀躍的心情此刻早已七上八下,臉色漸漸變白,再無笑容。
莫非,這侯晉的面試題目極為刁鉆難纏?
喬希偷偷地笑了。
她并不是一個好湊熱鬧之人,但一聽到侯神醫(yī)三字,想到他討人嫌的長相,便有一股惡作劇的力量牽引她去看一看,順便對他嗤之以鼻一番。
一個多時辰后,終于輪到喬希和小瓦。
十人進館后,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侯晉坐在堂前,悠然自得地品著一壺好茶,一雙賊溜溜的小眼睛時不時朝參與者的臉上溜上一溜。大堂的中央端放著一張矮幾,矮幾上有一個木盤,木盤內(nèi)盛放著一粒粒散發(fā)著鮮綠色澤的橢圓形藥丸。
矮幾旁站著一個神色倨傲的中年婦人,她穿著一件暗紅色的衣裙,烏黑的長發(fā)由一根銀簪扎牢披散,雙手交叉挽在胸前,輕蔑地打量著站在她面前的十個男女。
侯晉略微抬頭,朝十人若有若無地掃了一圈,什么話也沒說,低頭繼續(xù)品茶。
中年婦人很看不慣侯晉那副不聞不問的樣子,白了他幾眼,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世人皆知侯神醫(yī)醫(yī)術(shù)非凡不說,且行醫(yī)手法與眾不同,甚至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所以,此番侯神醫(yī)招收關(guān)門弟子的要求,自當(dāng)不同尋常。若你們當(dāng)中的誰難以接受,大可自行離去,有緣無緣皆在你們的一念之間。”
婦人手指著矮幾上的那個木盤道:“看見這盤藥丸了嗎?要想成為侯神醫(yī)的關(guān)門弟子,前提便是服下一粒此種藥丸,當(dāng)然,這不是普通的藥丸,這種藥丸有毒性,雖不致死,卻致啞致瞎致聾,換而言之,要拜侯神醫(yī)為師,首先必須是個聾啞瞎眼之人,至于聾啞瞎眼之人如何傳承醫(yī)術(shù),侯神醫(yī)自有辦法?!?
“好了,有勇氣的可以留下,做不到的人盡早離開吧?!?
婦人的話一落下,眾人的眼睛皆直直地落在那盤散發(fā)著詭異光芒的鮮綠色藥丸上,不明情況時覺得它們?nèi)珈`丹妙藥般可愛,知曉后卻覺得它們猶如毒蛇猛獸般恐怖。
喬希瞥了瞥其他人,不是顫抖著猶豫,便是步子后挪不斷嘆著氣,更有甚者直接一甩衣袖轉(zhuǎn)身離開。
此刻的婦人得逞似的,漸漸露出勝利般的微笑,挑釁地看了一眼仍低頭品茶的侯晉。
看到其余八人捶胸頓足地陸續(xù)離開,被嚇得不輕的小瓦拉了拉喬希,示意她趕緊離場。
喬希湊到小瓦耳邊以一種陰森森的口吻問道:“小瓦,你想不想吃?”
小瓦聞言,血色全無,以為小姐要逼她去吃那藥丸,哭喪著臉直搖頭。
喬希憋著笑輕聲說道:“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和侯神醫(yī)說?!?
小瓦出去后,十個年輕人便只剩下喬希一人。
婦人望著這個弱不禁風(fēng)卻透著一股倔強氣的年輕公子,方才得意的笑臉霎時收斂不少,頓時兇巴巴地說道:“臭小子,吃不吃?不吃趕緊出去。”
“吃!非吃不可?!眴滔8┥頀鹨活w藥丸,毫不猶豫扔進嘴里嚼了起來。
藥丸比她猜得還要夸張,竟一點苦澀的藥味都沒,分明是一顆甜美的糖果,還混著一縷薄荷的清涼。
夫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喬希,眼神漸漸黯淡,見喬希伸手欲拿第二顆藥丸時,她一把奪過那個木盤,抱在懷里喝道:“你小子不要命了嗎?”
喬希努著嘴,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道:“要!當(dāng)然要。”
婦人更加不解,咄咄逼人地問道:“那你為何還敢吃?”
“因為我堅信,庸醫(yī)是制作不出靈丹妙藥的,毒藥亦是!”
此話一出,一直保持緘默的侯晉放下茶杯哈哈大笑,站起身對著中年婦人毫不客氣地說道:“袁老板,你輸了,請?!表槺阕龀鲆粋€逐客的手勢。
婦人惱羞成怒的眼光在喬希和侯晉之間反復(fù)游移一番,終于跺腳離去。
侯晉拍著手笑道:“你果然膽大包天?!币桓笔熳R的模樣。
喬希深感意外,問道:“你認得我?”
“這個世上,敢三番四次稱老夫為庸醫(yī)的人,除了你還會有誰?”
喬希吐了吐舌頭,問道:“方才那女人是誰?”
“隔壁‘明媚衣鋪’的老板袁明媚,和老夫打了個賭,說若無人敢吃下藥丸,我便收她做弟子,并且娶她為妻,若有人敢吃下藥丸,她則認輸,再不糾纏?!?
“沒想到還會有女人喜歡你這個糟老頭,你現(xiàn)在是不是特別恨我斷送了你的姻緣?”
侯晉眼珠一轉(zhuǎn),凝神道:“老夫感激你還來不及。老夫不解,你真的不怕那是毒藥嗎?”
喬希倒了杯茶喝下,才道:“你和袁明媚打賭,我呢,喜歡和我自己打賭,我賭那盤藥丸,絕無毒性,僅此而已?!?
侯晉的神情有些無奈,但馬上瞇起眼睛笑道:“老夫今日可謂雙收,既擺脫了她多年的糾纏,又得到了一個聰明的好徒兒?!?
喬希一怔:“你真要收我為徒?”
“正是。雖是打賭,卻必須信守承諾?!?
喬希放下茶杯道:“不好意思,一來我不認庸醫(yī)為師,二來我對醫(yī)學(xué)無甚興趣,你還是另尋他人吧。告辭。”
哪有人會拜一個自己討厭的人為師,且成為他打賭制勝的棋子呢?她喬希又不是傻瓜。
侯晉見她急欲離開,竟像個無賴似的張開雙臂攔住她道:“不許走!”
喬希不屑道:“讓開!”
侯晉卻毫無讓道之意,略顯激動地說:“老夫守諾收你為徒,你怎可臨時反悔?假如袁明媚發(fā)現(xiàn)我根本沒收徒兒,豈不又來糾纏不休?”
喬希冷笑道:“原來你信守的不是承諾,而是想收個徒兒做幌子遠離那個女人罷了。這還不簡單,外面想做你徒弟的年輕人多如牛毛,你隨便找個不就行了?”
侯晉認真地看著她道:“我的乖徒兒啊,你就認了為師吧。你可知緣分可遇不可求的道理?在念云山莊見你第一面,為師便知,你與我有著千年難違的師徒情分。”
喬希白了他一眼道:“胡扯?!?
侯晉嘿嘿笑道:“有沒有緣分聽為師慢慢道來?!崩瓎滔W?,說道:“首先,為師知道,徒兒你并非郅明王朝之人。換句話說,葉少主娶的女子并非華飛煙。”
喬希一驚,道:“你威脅我?”
侯晉擺擺手道:“別急,為師怎舍得算計自己的徒兒呢?為師上回跟你說過,你的瘡痂之癥,是劇毒的隱灶,若你長留郅明王朝,劇毒不久就會發(fā)作,且急劇惡化,甚至危及性命。在整個郅明王朝,目前只有為師可以緩解你的病情,若要徹底治愈,也只有老夫知道,如何徹底解你的毒——”
喬希打斷他道:“我不會在此多留,三個月后我就會徹底離開此地,回到真正屬于我的地方?!?
侯晉嘆口氣道:“真正屬于你的地方,你怎可如此快便下結(jié)論?也許斷根之所便是此地也說不定。也罷,為師實話告訴你吧,你若回到你原來住的地方,你身上的劇毒的確一輩子都不會發(fā)作,但瘡痂遍布的癥狀,會永遠出現(xiàn)在春夏時節(jié),而老夫可以在你離開之前,為你配置一味良藥,服用后,春夏時節(jié)出現(xiàn)的瘡痂會逐年減少,甚至消失。”
喬希心中一動,卻立刻反問:“我為何要信你?”
三個月后,她回到現(xiàn)代,總有一天與某人相愛,若是被心愛的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丑陋……就算愛人不嫌棄她,她也會覺得自卑吧?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可否為自己的幸福信他一次?
侯晉見她仍未點頭,繼續(xù)勸道:“做我的徒兒真的非常簡單輕松,既然你不喜歡醫(yī)術(shù),完全可以不學(xué),只須在眾人前,特別是袁明媚面前,承認我是你的師父,每天來館內(nèi)露個臉便行。除此之外,我還可以按月付你銀兩,當(dāng)作報酬?!?
喬希噗嗤笑了,如此說來,她不但可以獲得治病之良藥,還可以賺到錢,一舉兩得的事,誰不做?
“好,我答應(yīng)了,師父。”
喬希并未下跪拜師,而侯晉也完全不計較這些禮數(shù),反而高興得樂不可支,一聲“師父”叫得他酣暢淋漓,似乎積聚了千萬年的郁結(jié)終于解開了,差點手舞足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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