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豬都炸不死

　　吳雙的話不禁讓吳三桂有些意外，迫切地道：“哦，說來聽聽！”

　　“據(jù)我所知，在中后所有一些賦閑的年老的工匠，這些人原本是火器匠造衙門的，后來被薊遼總督袁崇煥討來專事武器和火器的打造的。只要能把這些人挖出來，制造地雷不過是小菜一碟！”

　　中后所是吳三桂出生的地方，全稱為中后千戶所。明朝在整個遼東實行衛(wèi)所制，大的叫衛(wèi)，小的稱所。中后所雖是是一座“巴掌大”的小城，但它地處遼西西端，西距山海關不遠，東距遼西重鎮(zhèn)寧遠不過數(shù)十里，恰好居于兩城之中間區(qū)域，所處位置卻非常重要。

　　吳三桂眼前一亮，這些老軍戶既然是火器匠造衙門的，想必也能造別的火器，雖然對這幾個老軍戶的期望不能太高，但是有希望總是好的。

　　一旁的吳全卻不禁有些為難地道：“私自招募這樣的老軍戶可是不小的罪名，若是被祖大壽知道了，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說你圖謀不軌或者是陰謀造反也不算過分！”

　　吳雙卻道：“這一點不用擔心，我們可以在自家莊園里開辟一塊地方，將那些老軍戶請來之后安置在莊園內，對外宣稱是打造農具。”

　　吳全據(jù)理力爭道：“只是那些老軍戶如何能讓會心甘情愿地待在莊園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保不齊還是會透露出去！”

　　“很簡單，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對于這些窮慣了的軍戶而言，想讓他們保密其實并沒有想像的那么難！”

　　吳三桂心中已經豁然開朗，他斷然道：“吳雙，你去與那些老軍戶商議，只要他們心甘情愿地為我造地雷，我愿意將莊園中的土地劃一塊出來，作為他們的私產，永不反悔，或者我可以直接將莊園的收成分一成給他們。但是，這件事情必須保密，一旦泄露秘密，別怪二少爺我心狠手辣！”

　　“明白了，屬下這就去辦！”

　　中后所的軍戶過的生活雖然稱不上是朝不保夕，但是也絕對離溫飽有一段很大的距離。

　　所以吳三桂開出的條件還算是很吸引人，吳家在中后所的莊園占地超過三千畝，按畝產三石（明朝一石約為94.4公斤，188.8斤）來計算，每年一成的收成也有近一千石糧食，可以折合成四百多兩銀子。吳雙選中的共有九個人，也就是說每人大約能分到有五十兩，這足以使得這些軍戶遠遠超出溫飽線，過的很滋潤了。

　　那些賦閑的老軍戶可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變得這么值錢，所以凡是吳全接觸過的老軍戶，基本上沒有任何一個人不愿意，在不到五天的時間里，就將中后所的那九個懂得火器制造的老軍戶收攏到吳家莊園里。

　　在吳三桂的要求下，他們各自制造了一個大明軍中配備的地雷，可是這九個看起來十分笨拙的地雷，沒有一個是符合吳三桂心中的預期的。

　　無奈之下，只好進行試爆。

　　不料還真是被吳全說中了，這些地雷的實用效果確實太差，地雷戰(zhàn)里那種“地雷一響，鬼子就飛到天上”的場面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

　　被栓在那里做實驗的一頭豬，經歷了九顆地雷的轟炸，愣是沒死，只是變成了一只黑不溜丘、渾身冒青煙的怪物，嗷嗷叫著，在原地又蹦又跳。

　　吳三桂苦笑一陣之后，心道這地雷確實還不如爆竹呢，爆竹蹦一下，至少還能蹦瞎人的眼睛。

　　無奈之下，他只好挑了一個爆炸的威力最大的地雷，找到負責制造地雷的老軍戶。

　　這老軍戶名叫趙亮，年過六十，看起來已經行將就木了，渾身上下幾乎看不到任何一個有生機的地方——除了他的眼睛和十分靈活的手指之外，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就是靠著這雙眼睛好這雙手吃飯的，自然要保護好。

　　吳三桂問道：“老趙，你這雷叫什么名字？”

　　趙亮的一張臉仿佛是干尸一般面無表情，他道：“回大人的話，這就是戚繼光將軍發(fā)明的‘鋼輪發(fā)火雷’?！?

　　吳三桂點點頭，他在吳全收羅的一些書上曾經看到過戚繼光改造地雷對付倭寇的記載，所以并不是很驚訝，他仔細的觀察過鋼輪發(fā)火雷之后，問趙亮道：“當年戚大將軍造的雷，威力絕不僅僅如此，為何你造的鋼輪發(fā)火雷連豬都炸不死？”

　　“回大人，真要造個與戚將軍造的一模一樣的鋼輪發(fā)火雷，成本起碼要高兩三倍才行，而且個頭也要大的多！”

　　還真是柳暗花明，吳三桂仿佛又看到了一線希望，他問道：“那你能不能在這鋼輪發(fā)火雷的基礎上再增大爆炸的威力，并且使之更容易攜帶？”

　　趙亮笑了一下，只是那干巴巴的笑容比他不笑的時候還要難看一些：“大人，老漢我說句不中聽的話，你可別見怪。要說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造不出的東西，只有想不出的東西，凡是能想出來的，就一定能造出來，只要大人你舍得花費銀子，大概沒有什么東西是造不出來的！”

　　不可否認，這老家伙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可吳三桂還是不怎么喜歡這老家伙身上那么明顯的軍痞氣，但是眼下除了這個奸猾的老家伙，也確實無人可用。

　　于是吳三桂只好點點頭道：“那好，現(xiàn)在就由你帶著其余八個人一起研制新型地雷，我的要求是威力必須增大十倍乃至數(shù)十倍，制作流程必須簡化，地雷的重量必須減輕，攜帶要更加方便，至于研制地雷所需要的費用，我會讓吳雙按時給你們送來，一個月五百兩銀子，暫時先用著，如果不夠的話，直接跟吳雙說。但是，你必須在三個月之內讓我看到比鋼輪發(fā)火雷威力更大的新型火雷！人手不夠的話，讓吳全幫你們招募！”

　　吳三桂最后的這一句話其實包藏了別的心思，如果是自己的手中有更多的人掌握了這些老軍戶的技術，那么對于將來的發(fā)展無疑會有十分重大的影響。但是他現(xiàn)在還不愿意輕易開口叫這些老家伙們收徒弟，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有什么不輕易示人的臭規(guī)矩？

　　“三個月的時間足夠了！”老趙仍然面無表情，但是語氣中已經有了強大的自信。

　　吳全在一旁插嘴道：“如果造不出呢？”

　　畢竟五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shù)目，二少爺不心疼，他可覺得這么多錢浪費在這些火器上，實在不值得，要是再沒有產出的話，未免太虧了。

　　趙亮斬釘截鐵地道：“老漢愿立下軍令狀！造不出隨便二少爺處置！”

　　吳三桂這才放下心來，臨走時，他再三叮囑老趙以硝七、炭二、硫一的比例來配制火yao，并且一再許諾只要地雷威力有了重大進步，就一定給與獎賞。

　　一眨眼，兩個多月過去了，趙亮確實將鋼輪發(fā)火雷作出很多的改進，但是距離吳三桂期望中的新式地雷還有一段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