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榮耀大唐作者:陽東時間:2020-12-17 17:57:35
許錯和竇昂昨夜喝了幾杯酒,將醉未醉,睡得香甜無比,一早起來洗漱一番,便覺精神抖擻。傅玉則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從伎館回竇昂家的路上,一直漲紅了臉不言不語,身子也搖搖晃晃的,雙眼中沒有一點神采,似乎累得想不起還要出城,還要回家。
許錯暗自得意。
回到家時,阿富正急得在院子里跳腳,一見傅玉安然無恙地回來,心里總算踏實了一些,然后護(hù)在傅玉身前,雙目盯著許錯和竇昂,一臉的冷笑,皺紋都扭曲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這時賀德倫帶隊前來,讓兵卒把宅子圍住,自己邁門而入,道:“許掾佐,葛帥請你過去!”
許錯一見來的兵卒甚眾,心下警惕,問道:“出什么事了?”
賀德倫不善說謊,猶豫了一下,道:“盧龍軍要咱們放出德州刺史傅公和的兒子?!?
阿富歡天喜地叫道:“正好,我們這就去?!?
賀德倫性子直,葛從周只是讓他帶許錯回去,自然不管別的事,瞪起眼,喝道:“閉嘴?!?
阿富見他兇神惡煞一般,心生恐懼,便不敢再說。
傅玉則仍是失魂落魄的樣子,似乎根本沒留意眼前的事。
許錯知道瞞不過去了,只好硬著頭皮跟賀德倫一起離去,留下竇昂看住傅玉和阿富。
一路來到城門處,登上郭臺,葛從周已在此處等候多時,許錯一到,他便發(fā)問:“許掾佐可知傅家小郎身在城內(nèi)?”
許錯看了看左右,道:“此事關(guān)乎重大,請少聞?!?
葛從周一揚(yáng)手,屏退左右,只剩他和許錯,又問道:“許掾佐可以說了嗎?”
許錯反問道:“請問葛帥如何得知傅玉?”
葛從周據(jù)實說道:“盧龍部將薛突厥剛剛孤騎馳至城下,要我將傅玉送出城去。許掾佐,你又為何和傅玉一起進(jìn)的城?”
許錯打算蒙混過去,因道:“屬下直屬王府管轄,此次也是奉大王密令辦差,恕屬下不能答這一問。”
葛從周道:“兵臨城下,一切以御敵為重,城中事務(wù)無分巨細(xì),我都應(yīng)該過問。”冷笑了一下,“若是許掾佐不肯對我講,那我這便送傅玉出城?!?
抗敵事大,許錯不能再瞞,只好賠笑道:“葛帥請容屬下稟報?!倍筇拱捉淮朔盍钭o(hù)送傅玉回德州的事情。
葛從周邊聽邊站起來,走到墻邊,注視著懸掛在上的地圖,待許錯說完,他又沉思了片刻,然后緩緩說道:“河北道德州,北接滄州,南鄰貝州、博州,可謂樞紐要沖。這一次盧龍軍分兵兩路,一路取內(nèi)黃,一路攻至館陶,都是從德州經(jīng)過,而后分兵再進(jìn)?,F(xiàn)在傅玉在咱們這里,盧龍軍便有了顧忌,若是強(qiáng)行攻城,致使傅玉有所損傷,他們難以向傅公和交代,到時候傅公和斷了他們的通路,眼前這一路盧龍軍或許還能北退,但攻內(nèi)黃那一路,篤定是被斷絕退路了。”頓了頓,道:“案上有封軍報,你看一看?!?
許錯低頭,只見書案正中放著一封軍報,便拿起來拆看。
葛從周又道:“是從內(nèi)黃送來的捷報,天亮?xí)r送到的,李思安已經(jīng)在昨天擊退盧龍軍,斬敵將單可及。盧龍鎮(zhèn)劉節(jié)度的大兒子劉守文僥幸脫逃,正率殘部狼狽敗退。他要退,就要走德州,因此攻館陶的這一路盧龍軍才不敢貿(mào)然強(qiáng)攻,派了一個薛突厥到城下,請咱們送出傅玉?!?
許錯滿心疑惑,自言自語道:“他們怎么就知道傅玉在這兒?從離軍開始,走的路都是我自己選的,并沒有知會任何人,就算到了館陶這里,也沒透露傅玉的身份。”他知道竇昂不會出賣這個消息,因此先這樣說了,以防葛從周懷疑。此時他隱約猜到了問題所在,昨夜阿富被他逐出伎館,事后不知去了何處,或許就是他去盧龍軍通風(fēng)報信了。
葛從周并沒有追究此節(jié),道:“這些暫且不提,要緊的是薛突厥還在城下,并且定了一個時限,算一算差不多還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后咱們不送出傅玉,他們就要攻城。許掾佐,你能不能說服傅玉留在城中?!?
許錯心想:“傅玉一夜風(fēng)liu,看樣子,定是被姑娘們掏空了,想走也走不了?!庇谑钦f道:“讓他們留下不難,大不了綁起來就是?!?
葛從周搖頭道:“只把他留下還不夠,畢竟盧龍軍要求放人了,若咱們不把傅玉交出去,他們也可說是盡心了,只怪咱們不仁不義,強(qiáng)留一個黃口小兒為要挾,即便傅玉有所損傷,他們也好向傅公和交代?!?
許錯一想,確是這么回事,因道:“葛帥有何好計?”
葛從周緩緩地道:“這就要勞煩許掾佐了,你趁這半個時辰,好好勸說傅玉,最好能讓他站在城頭,親口拒絕出城。”
許錯苦笑道:“傅玉一門心思想要回家,屬下也是信誓旦旦,一切以送他回家為上,而且昨夜他自己提出去盧龍軍,屬下當(dāng)時裝作答應(yīng)下來,現(xiàn)下忽然改口,恐怕勸不了他。”
葛從周似笑非笑地道:“那就要靠你的口才了。若半個時辰之后,他不肯自愿上城頭,那我也只好行個下策,拿刀架著他上去。若盧龍軍不退,便干脆斬了他,反正是他們逼出來的。只是這樣做有些對不起許掾佐你,將來恐不能向大王交差。”
許錯越聽后脊越寒,說到底,葛從周是瞧準(zhǔn)了傅玉奇貨可居,想要留在手里加以利用,如此一來征河北的戰(zhàn)事便可以生出許多微妙變化。許錯暗想,朱全忠果然還是識人的,事先瞞著各路將官兵勇,便是防范這個局面。
葛從周不理許錯,喚道:“來人,去漏刻房瞧準(zhǔn)時刻!許掾佐,你可掐好時刻,過了半時辰,我便要出手了?!?
許錯心里一急,道:“不必了!傅玉非是無知孩提,可以任意左右,葛帥想讓他自愿登上城頭拒絕出城,恕屬下沒這種本事?!?
葛從周道:“這么說,真要我代勞了?”
許錯嘿然笑道:“自古以來兩軍交鋒,禍不波及家眷,屬下奉勸葛帥,戰(zhàn)則戰(zhàn)矣,勝敗各憑已力,別干出一些令人齒冷的事情,勝無光彩,敗更丟人,更會給大王臉上抹黑!”
葛從周倒也不怒,淡淡地道:“將在外,令有不受,什么事也牽扯不到大王,惟從周一人決斷而已。葛某既為將官,管帶數(shù)萬兵勇,一切以克敵制勝為上,若是為了保自己的顏面,讓麾下將士枉添死傷,則葛某未免把自己一人之榮辱看得忒也重了?!?
此話發(fā)自肺腑,言辭由衷,許錯反倒一愣,從葛從周的話里聽出了一個老將的滄桑無奈。
其實他一向也極欽佩葛從周的才干,只是此刻立場不同,無法可想,只好說道:“既然如此,那屬下只好出城一趟,去會一會那薛突厥。”
葛從周訝道:“你有把握?”
許錯道:“屬下是奉大王之令護(hù)送傅玉,這件事我出面最為合適。傅公和終歸是朝廷的封疆大吏,大王派人送他的兒子回家,這個情,他不能不承,別人也誰都不能攔。有這一層關(guān)系,我去據(jù)理力爭,或許能將盧龍軍的提議駁回。”
葛從周權(quán)衡了一下,道:“那就拜托許掾佐了?!?
二人來至城門處,葛從周道:“許掾佐出去,能將薛突厥駁走固然是好,若駁不走,倒也無妨,只是請你盡量拖延,給我多騰出一點時間布置防務(wù)?!?
許錯道:“東拉西扯的本事下官還算精通,這一點應(yīng)能辦到。”
兵卒牽了一匹馬來,葛從周道:“陣前商談,依例單刀赴會,我就不給你派兵了,鞍具上掛了一口橫刀,以備不時之需。此刻離薛突厥提出的時限,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待半個時辰之后你再出去。我這就布防去了?!?
許錯點頭應(yīng)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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