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趕鴨上架

　　話剛出口，葉沖立即感覺不妙。禍從口出啊，立即引來了一身的眼光。那姓白的神醫(yī)轉(zhuǎn)過頭來，眼色中暗藏著責怪的意思，大約是在怪他心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胖老頭很憤怒，雙眼充滿了怨恨，就差撲過來打你咬你了。他后面的家丁家將清一色的是怨毒表情，“光芒”還很萬丈，都在捋著袖子，要來揍他這個幸災樂禍的家伙。

　　更恐怖的是那女子也側(cè)起了臉，那眼神像是加了層霜，很冰很冷。

　　葉沖很委屈，難產(chǎn)就得這樣子處理嘛！還沒等他開口解釋，哐的一聲脆響，觸眼一陣寒光，左眼皮上已多了一樣東西，我烤，劍尖?。?

　　葉沖呆若木雞，一動不敢動。劍尖就在眼皮上，有輕微的接觸。不是很痛，但那寒光、冷光、陰光、厲光從他的左眼皮上傳到了中樞神經(jīng)，一身的冰涼啊，從眼皮一直冷到腳趾尾。

　　前天也給人指過，雖然部位不相同，但那個時候他是餓得已沒多少知覺，絕對沒有現(xiàn)在這種感覺那么強烈。

　　他的左眼緊張地閉了起來，左臉也不停地抽搐著。實在是太恐怖了，左臉的抽搐很快就蔓延到整個身軀，他全身都在顫動。他不是膽小的人，這個只是自然反應(yīng)，任誰都會這樣的……不信你給人用利器指住眼睛試試，你還能鎮(zhèn)定自若，絕對就不是人，而是木頭。

　　不管人家害不害怕，反正葉沖是真怕了。再親密接觸上三厘米，他肯定就會變成“獨眼龍?！?

　　老大給指住了，兩個小的自然也很生氣。方棟是怒吼一聲，想也不想就是揮拳朝橫在旁邊的劍刃砸去。

　　葉沖閃爍的右眼模糊地看見，那白影動了一動，跟著就瞄見方棟的人突然間轉(zhuǎn)了方向，然后就跌跌撞撞沖下了石橋，然后就一屁股坐倒地下，哼哼唧唧半天也沒爬起來。

　　楊敬也出手了，他是采用了擒賊先擒王的策略，一腳就朝那女人的腹部兜了過去，但好像是用力過度，隨即就演變成了凌空飛腿，但他飛的不是人，而是水。便聽噗通一聲水響，他高高地飛離了橋面，直接就插了水。

　　我勒你個去呀，什么女人??？武藝好高！這兩個小東西都是皮粗肉厚，略通武藝之輩，想不到還經(jīng)不起人家輕輕一下，這個世道真不是現(xiàn)代人所能想象得了的。

　　耳邊聽那女人冷冷地說道：“一看你就不是好東西，果然歹毒?！笔质蔷o了緊。

　　眼皮好痛！葉沖全身的毛骨都豎了起來。巨大的危機迅速讓他冷靜下來，這兩個指望不了，只能自救了。他閉起著眼睛干吼道：“小……妹……”他咽了口口水，這女人應(yīng)該年紀不會很大，套點近乎吧，稱姐道妹或許人家會接受……但那刺痛的感覺更是強烈，那劍尖都快到眼球里面去了。

　　葉沖嚇得幾乎都要癱了，那屎急尿急的感覺又來了，狗急跳墻，人急生智，他突然間靈光一閃，立即嘶聲叫道：“劉員外，我是醫(yī)生……是郎中，而且很神……哎，你媳婦難產(chǎn)，我能治！”

　　你那有醫(yī)生……郎中的樣？相信這女人肯定不信，至少那劍尖沒離開眼皮，反而有更進一步的接觸，差點就把葉沖的屎屎尿尿捅了出來，下面的危機是忍住了，但上面的眼淚鼻涕卻是止也止不住，一個勁的流啊。

　　萬幸的是，不管這女人信不信，那走投無路的劉員外卻是信了，他立即干嚎道：“姑娘，且慢，且慢……求您……”

　　要聽老人言啊，你個惡女人！葉沖心里是強烈吶喊。

　　哦……呼……這個是個乖孩子！眼睛的痛感突然間消失了。葉沖長舒了一口氣，慢慢地睜開眼睛，我烤……他差點就軟倒。眼皮上是沒東西了，但喉嚨上卻多了個劍尖。就差那么七八厘米呀……危機沒解除，反而加??！幾秒前可能失一只眼，現(xiàn)在分分鐘沒了命！

　　同樣的場景，周星馳好像也給人指過，而且還引發(fā)出了一番激動了大學生們好幾年的經(jīng)典臺詞……就是那個：愛你一萬年……

　　切身感受，電影真是騙死人那，我烤，你給人指著，冷汗都快流盡了，你還能說出話來？屁倒是嚇出了幾個。

　　劍尖加喉，葉沖嚇得只能放屁，神都慌了。幸虧此時同樣的慌了神的胖老頭不避“敵人”的劍刃奮勇沖了過來，就在劍尖邊連連拱手，顫聲道：“小哥兒，你……你能治……治……難產(chǎn)？”

　　他的老臉難寫紅，那因焦急而扭曲的肥肉，突然間讓葉沖感動起來：這個是個好父親！好爺爺！

　　他的使命感立即上了身，自己是個醫(yī)生，見死就要救！

　　神圣的使命讓他不再畏懼，他很認真地道：“你媳婦多少個時辰了？”

　　那胖老頭道：“已一個多時辰了，先生……”

　　葉沖伸出一指輕輕地拔開眼前的劍尖，說道：“還來得及。劉員外，你媳婦我能救?！?

　　那劉員外是哆嗦著連連拱手，連話都說不出來。

　　那惡女人卻是說話了，很冷：“你個壞人，還敢騙人！”

　　葉沖正色地道：“這位小妹子，救兵如救火，我不跟你多解釋了，救不救得人，你不防睜大你的眼睛看著……嗯，你們倆的馬術(shù)誰好點？”

　　兩個小的現(xiàn)在又奮勇過來了，一個很狼狽，一個水淋淋，但樣子都很猙獰。但可能是真怕了這個惡女人，腳步是很遲疑。就那么點距離，但他們卻遲遲沒到達“案發(fā)現(xiàn)場”，更多的是在場邊蹦蹦跳跳。

　　“我……”楊敬舉手。

　　葉沖轉(zhuǎn)頭對那惡女人道：“這位小妹子，能否借你的馬用用？我得叫人回去取工具救人?！?

　　那女人哼了一下沒出聲，眼神依然很冰冷。不管她了，不出聲當你答應(yīng)。葉沖大聲道：“楊敬，你趕緊回去我的房里，把床底下的大箱子搬過來，小心一點，別碰壞了。要用最快的速度！”

　　楊敬應(yīng)了一聲，跑上橋面，眼睛警惕地望著那女人，人卻往那白馬靠。那馬明顯是認生，很不高興地在揚蹄嘶噴，嚇得楊敬止住腳步，上又不是不上又不是。

　　那女人很干脆，上前拍拍馬背，冷冷地對葉沖說道：“我就暫借你一次，如果你是騙子，我一定殺了你?！?

　　這馬還真聽話，拍拍就老實，那楊敬在葉沖的命令下立即跨上馬，雙腿一夾，絕塵而去。

　　葉沖硬著頭皮挺起胸膛，很瀟灑地道：“小妹子，多謝了，是不是騙子？你只管拭目以待。劉員外，走，看看去?！?

　　真不希望她跟來，危險至極。這個女人不是人，瞧她的出手，那兩個壯如牛的小家伙立即灰頭土臉，相信她要是來劁自己，肯定沒人攔得住。

　　這剖腹產(chǎn)手術(shù)說難就難，說容易也容易，葉沖敢夸口拍胸，一則是劍刃加喉，不得不發(fā)。二來也真有那么一點二點的把握。他不是讀婦產(chǎn)科專業(yè)的，但他的親姨是一家醫(yī)院正宗的婦產(chǎn)科主任醫(yī)師，他去那家醫(yī)院實習，就是阿姨的關(guān)系。阿姨經(jīng)常上手術(shù)臺，曾經(jīng)讓他去旁觀，當然那是他自己要求的，說要全方位發(fā)展。當時的目的可不是那么純潔，純屬好奇而已。

　　剖腹產(chǎn)的手術(shù)他觀摩過兩例，也認真地揣摩過，雖然沒動過手，但剖腹產(chǎn)對于他來說是熟悉的陌生事。總結(jié)來說就是豬肉一塊沒吃過，但見過兩頭豬在跑。

　　人家跟得很緊，葉沖的頭皮發(fā)著麻，手腳也在顫抖，冷汗是無風自發(fā)。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手術(shù)失敗，人家肯定會對他這個“騙子兼色狼”動手動腳的，最樂觀的結(jié)果可能是雙目失明……最壞的，死翹翹。

　　現(xiàn)在他就是給趕著上架的鴨子，沒有退路，只能頂硬上了，是生是死全憑天意！

　　房子很大，好幾個院落，絕對是土豪的住宅，但葉沖是無意觀摩，等待的結(jié)果真的很煎熬，就像是那只鴨子，你不上架，人家就抽來鞭去，受盡了皮肉之苦。還不如早點去上架，呱呱之后，或者成了烤鴨，或者白切鴨……

　　給引到了一間房門前，門是關(guān)著，門口聚了一堆人，或嚶嚶哭，或哭喪著臉，或是哀聲嘆氣，總之就是陰云密布。擺明里面的情形很不樂觀。尤其是一個紅衣的后生，卻像只猴子，一會兒朝房方向伸頭縮頸，一會兒又抱起頭縮在角落痛苦不堪……不用說，肯定是里面那橫在肚子里小子的父親了……

　　房門開了，走出兩個老太婆，一個沉痛地道：“老身盡力了，哎，準備……”

　　哇……那后生哭了出來，就要用頭去撞柱。

　　這時那胖老頭劉員外喘勻一口氣說道：“還……還有救……還有救……這位神醫(yī)說能救……”

　　他把葉沖隆重推了出來，又是一身目光啊。

　　哎，是鴨子，那就上架吧。葉沖挺起胸膛踏步要進房。他竭力地想讓自己走出一副英雄好漢的氣勢，但味道總是感覺不太對，就差那么點精神氣，倒像是押赴刑場，執(zhí)行死刑的囚犯。原因很簡單，那惡女人是緊握著劍把一直跟著過來！

　　現(xiàn)在對于他來說，這扇門絕對是生死門！出來的時候，他有可能是大宋第一神鴨……是神醫(yī)。也有可能是人世間一只可憐的烤鴨或者是盲鴨……